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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英没

第 42 章 疑云不解念难绝

扶弘就那样安静地伏在榻旁,他能明确地感受到,母亲,或许要去陪兄长了。而自己连守在这里都是奢望,另封为王,他再不是能守在母亲身旁的天承太子了……

宫中还是走漏了风声,朝中百官听闻煜王殿下回宫的事,刚刚下朝便围在宫前等着他们的‘太子’殿下。对此,扶弘也早就料到,安康谷是母后为他求来的安宁,而天承万众还等着他们的太子殿下‘学成归来’,他肩上的担子从未有一刻放下。

王后也未强留,只是最后握着扶弘的手悄言嘱托:“弘儿,天承气数早该尽了,如今撑着天承的不过是太康和母亲的执念罢了。吾儿只须尽力,切莫强求。”

扶弘颔首,退步叩首决然道:“儿臣叩别。”

出门后,小梅花又闻到了好多人的气息,不过这些气息大多有些陈腐之气,完全不如家里那两个老头的气味好闻,小梅花在怀里撇着嘴自顾自地念叨着太康老头常说的那句‘奸佞当道啊’。

这皇城一日游对小梅花来说可完全不如跟七胥上山玩来得痛快,可翌日在谷中醒来时,体内的灵力却是翻了番,人形时也深感周身经脉通畅。这可让小梅花嘚瑟地不得了,扑腾着两条小短腿在谷中晃悠了个遍。

“孟老头、太康,快看,我的灵力涨了!!”小梅花远远看见院中切磋的二人便喊道。

孟五刀收刀迎了出来,将小梅花的头顶与自己的腿比对了比对,搓了搓胡茬疑惑道:“嗯?这个头好像还真长了点?你这是偷吃什么灵果了?”

小梅花甩开孟五刀放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故意踮起脚昂首嫌弃道:“才没有,我可是在认真修炼灵力。”

还没等孟五刀冷笑着开始吐槽,太康打断二人道:“小梅花,你昨日随扶弘出谷了?”

小梅花先前从未出过谷,因而一直把能出谷当做无比光荣的事,当下更是嘚瑟地将昨日见闻像倒豆子般说了出来:“诶,太康你怎么知道?对了,昨天那个人还认识你来着,说什么气数执念,我听不懂。”

孟五刀面色复杂地站在小梅花身后,自喃却又戛然道:“是仇慕?她……”

太康也未抬眸看孟五刀的反应,继而问道:“那王后娘娘可发现你了?”

小梅花挠了挠脑袋,半晌才心虚地回道:“额,好像是,不过我没有在她面前现身。她就是捧着我说谢谢我,我也不知道是发现了没有。”

孟五刀认真听着小梅花的每句话,又像是回复般自喃:“她怎么会发现不了……”

太康偷偷看了一眼聚精会神的孟五刀,强忍着笑意又问道:“那王后娘娘现在可好?”

“她身上有很浓的血腥味却没有一丝草药味,而且……”

还不等小梅花把话说完,身后的孟五刀却是暴如惊雷,几乎是脱口而出道:“这丫头是要造反吗?生病了也不吃药!”

太康一边抚头安慰着受到惊吓挂在腿上的小梅花,一边轻声规劝道:“朔望,去看看她吧。”

孟五刀紧握着刀柄,他早就立誓不再踏入京都一步,那座城承载了他太多的恨了。可如今千言万语道不尽的仇怨隔在他和待如亲子的弟子面前,他清楚这是死别,他更清楚那所谓背叛不过是仇慕的无奈,他亲自养大的孩子他又怎会不了解。只是这一步太难,难到他与爱人永不相守,与爱徒永不相见。

太康牵着小梅花的手凑近拍肩安慰道:“去封信也好,那孩子的脾性,怕是现在还在等着你的原谅。我们都被囚在这死局里,这样也算是最后的解脱吧。”

执笔:

‘吾徒仇慕,一别十余载。晨遇幼子与尔少时相像,却无尔少年恣意,以此得见吾徒经年苦楚。今执笔只为一了三年心事,望吾徒见信安之。沙场战事变幻难测,吾徒遇变不惊顾全大局,不负天承百姓,不负为师教导。如遇此景,吾亦当如尔,故尔不宜自责,为师更无怨。只为师誓不入京,恐此生再难相见,惟愿吾徒安康。

孟朔望’

写完了信,太康去寻扶弘寄信。孟五刀变着花样逗小梅花开心,最终一包酥饼才了了事。

扶弘还清扫着院子,转身便看见太康站在那棵梅前凝望,忙放下笤帚前去行礼道:“扶弘见过师父。”

太康故作嫌弃地摆手道:“不是嘱托过你,在这里不必恪守礼制?”

见扶弘不知所措地呆在那里,太康像是教育自家傻儿子似的清嗓问道:“好了,我问你,这两个多月你做了什么?可有领悟?”

扶弘自小便是人人敬着的天承太子,甚至与之一起长大的胞兄也对其恭敬至极,但敬之便是远之。他就像一尊神像,他从人们眼中看到的只有无尽的期盼和赞许,第一次,会有人对他有这样的神情。他有些慌乱,脑海里抽离挑选着自责或惭愧,最后却还是脱口而出道:“田间劳作,深知百姓耕耘之苦……”

太康听着这话,更是一幅恨铁不成钢的神色,直接打断道:“行了行了,你来这儿难道是来学怎样当帝王的?你可还记得你母亲送你来做什么?”

扶弘低首致歉行礼道:“母亲让我学些少年心性,随心所欲。”

太康拍了拍他及额的手臂示意免礼,缓缓问道:“记得便好,那就说说关于这方面的感悟吧。”

扶弘未曾改变行礼之姿,回应也甚为诚恳:“弟子尚无所得。”

太康倒不恼,抬手直指篱外道:“扶弘啊,你抬头看看你这篱外,能看见什么?”

扶弘这才放下双臂,抬眼所及却是初冬萧寂,回道:“眼中所见皆为枯木。”

太康:“那它可死?”

扶弘遥看着篱外枯寂,被此一问倒是豁然开朗,神色坚定道:“未死,来年逢春亦抽芽。”

太康接着问:“那在扶弘眼中,抽芽即是活?枯木即濒死?春即生?冬即死?”

扶弘听着太康这一连串的反问,如冬月寒水直浇心头,可他还是不愿承认罢了,强忍着咬牙行礼道:“弟子愚钝,还请师父明示。”

太康摇头抚须道:“你绝非不懂,只是不愿承认罢了。或许,扶弘可亲自将那荣光的枷锁放下。瑞雪更丰年啊。”

扶弘并非听此责备恼羞成怒,只是想表态站在他所认为的对的那方罢了,躬身行礼道:“弟子愧对师父,只是天承万千百姓敬我爱我,扶弘当守之护之。若千思万虑便能守他们一世,那扶弘此生愿做一个工于心计、机关算尽的伪君子。”

看着眼前毫无犹疑的少年,太康好像又看到了那人,一样的帝王话术,一样的大义凌然,脑海中浮现的一幕幕惨状还是让安然了十余年的晦弦迁怒给了这个孩子:“那扶弘可知燕云六州?”

扶弘未曾抬首,只是揖礼状认真回道:“六州乃天承与萧的一道分界线。入六州者,无一幸存,因而又称万骨鬼门。”

太康双拳紧握,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道:“那你可知十五年前这万骨鬼门是什么地方?”

扶弘继续回道:“十五年前天承战败,朔望将军领孟家军鏖战数月,在六州挡下萧国攻势,至此结束了历时五载的南征之战。”

太康默默将双拳负于身后,稳了稳情绪才沉声问道:“扶弘所言不错,只是我再问你如今这天下可曾有一位燕云人?”

扶弘答:“没有,据史记载燕云众人与孟家军数万众皆死于城战。”

太康点头道:“那扶弘可有疑?”

这个问题扶弘早就有疑,这些年接触各路阵法,自然也多少能猜到些什么。但所猜的结果却无疑将矛头指向王室,这自然是不容他人置喙的。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反问道:“师父这是何意?”

太康其实略有自责,毕竟往事不可追,他又何必将前人的恩怨带给后辈,这方才冷静下来沉声道:“为师言尽于此,此中道理还需扶弘自己领悟。”

扶弘实在不解太康为何突然要提此事,又在此处戛然而止,便就此事问道:“敢问师父,生而为王、护我万民、守我王土难道有错?”

太康知他定要问出个所以然,便直奔主题点明道:“无错,只是切记莫要把护天下生民与护你天承朝运混淆。就像如今,虽近寒冬,却也临春,又何必贪恋余秋?”

顺应天命吗?难道他只能任由天承日渐消亡而不顾?扶弘也只是想知道他这个所谓的‘天承太子’有什么用吧,轻声自问道:“我天承的气数真的尽了吗?那扶弘又该怎么做?”

太康示意他免礼,继而将怀中的书信递给他,语重心长:“尽人事,听天命,又何必自扰自责。”

扶弘接过信:“这是?”

太康转身离开摆手道:“把此信交给你母亲。”

“师父,弟子有疑,望师父解惑。”

太康驻足却未转身,只沉声问道:“可是你母亲的事?”

“是,自我记事,母亲便久病缠身,可她从不饮药仿若自罚,如今更是回天乏术,弟子虽眼拙,但仍可断得母亲心病不医。昨日探望时她特意提了安康谷来客,今晨见时孟侠士见我眼神更是异常,如此往来,想来有异,还望师父解惑。”

太康负手前行,只留身后人道:“前尘往事,在你母亲那辈就该断了,代代相传不过自扰。你只管把这信拿给仇慕,她也该解脱了。”

谷中光阴平常,只一事不同。自打那封信入了宫,谷中便日日多了两份宫中送来的糕点吃食,其色味发挥虽不及御膳,谷中三人倒也乐得尝看,厨娘手艺自然也愈发熟练。不过半月,这吃食便将在谷中玩得行踪莫测的小花妖勾引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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