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扉

聂川在狱卒的安排下，洗掉了身上的污垢和血迹，换上了一套较为得体的衣服，然后很是顺从地跟在一名军卒身后。

沐浴，换上体面点的衣服，在这个有奴隶的时代，绝对不会是为了处决自己应该有的前奏，想到这里聂川稍稍宽心。当然聂川也并没有张口问军卒要带自己去向哪里，或是去干些什么，在还没有摸清楚门道之前，祸从口出的道理聂川还是很清楚的。

绕过十一处门厅，穿过六个回廊，军卒将聂川引至一间较为宽敞的待客大厅。“在这里候着。”军卒冷冷丢下一句随即离去。

军卒离开后，聂川并没有选择坐下，更没有随意在大厅中走动，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份——奴隶，人下人，在当权者眼里甚至连个物件都比不上。

一盏茶的工夫，胡子班头背着双手，下颌微微上扬，缓缓走进待客大厅。胡子班头先是用余光瞥了一眼聂川，然后径直走向待客大厅的主座，好像大厅中没有聂川这个人一般。胡子班头斜躺在主座之上，仰首打了个哈欠，目光才懒洋洋地移向聂川，一股上位者的气势，但又藏不住的生涩。

“你叫什么名字？”胡子班头口气与姿势一般懒散。

“小人聂川，不知鲍班头有什么差遣，小人一定为鲍班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前世的聂川最瞧不上这种谄媚之人，但事到临头，才发现有时候谄媚也是一种必要的谋生手段。

聂川在被提来之前就已经通过疤脸了解了胡子班头的姓名和大概的脾性，时间不长，但是疤脸却把胡子班头的脾性和生活习惯讲解的细致入微。当时聂川暗暗记下的同时更多的是吃惊，虽然自己在废矿区牢里没待多久，但是很清楚牢里的犯人要想如此的了解一名狱卒的生活习性是有多么的困难，甚至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聂川同样清楚胡子班头是怎样从一名狱卒成为北山矿区班头的，疤脸上角斗场之前胡子班头便对疤脸的作战实力信心满满，敢在自己上级面前拍着胸脯打着保票，这看似是在拿自己的生命给自己赌个前程，却更多的显示着胡子班头对疤脸的了解，疤脸和鲍班头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鲍班头久居人下，好不容易瞅准机会，豁了命的赌了一次命运，终于为自己找到了一棵大树作为依靠，迈出了辉煌人生的第一步，成为了“人上人”——废矿区的班头。成为班头后，讨好自己的人的确不少，但是像聂川这般会说话的着实没有几个。这种现象，鲍班头自己心中也十分明白，虽然成为了废矿区班头，但是手底下人的出身哪有能拿上牌面的呢。

“小子，算你有些运气，鲍爷我少一个贴身护卫，你今日的表现不错，这个职位鲍爷打算赏你了，今天开始，晚上你回牢里睡觉，白天跟在鲍爷身边听差。”

“小人多谢鲍爷恩赐。”聂川赶忙上前施了一礼，同时心下大喜，瞌睡有人送枕头这种事情竟然在自己身上发生了，越狱也许可以光明正大的实施了。

“不过天下并没有如此便宜的事情，以你的实力虽然侥幸躲过了屠龙犬，但是要想每一场都有这么个运气，我想你自己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鲍班头慢吞吞地说。

聂川并没有太过意外，天上掉馅饼的事聂川也并相信自己会有那个运气，所以聂川静静地等着胡子班头即将开出的条件。

鲍班头眼皮微微抬了抬，见聂川并没有反应，继续说道：“两个条件，第一你要吞下这个药丸。”鲍班头手中捏着一颗黄豆般大小的药丸在空中比划了两下。

聂川顿时一肚子苦水，最怕什么来什么，谁知道这种东西吃下去会是什么结果，但是自己又不能不吃，人家能和自己商量让自己吞下已经是给足自己面子了，不然随便唤来几个狱卒给自己强行灌下又不是不行。聂川微微躬身表示同意。

鲍班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第二呢，之所以晚上让你继续留在牢里，是让你帮着鲍爷监视着那个愣头青，他的一举一动都必须及时向我报告，这件事过后鲍爷一定给你换个舒服的地。”

聂川上前接过药丸，毫不犹豫张嘴吞下，算是接受了两个条件。

鲍班头给聂川交代了事情就让聂川回了牢房，聂川并没有向疤脸隐瞒成为鲍班头贴身护卫的事情，甚至成为贴身护卫的条件也一字不差的告诉了疤脸。疤脸听完后冷冷“哼”了一声。

“怎么？疤脸兄。”聂川略有不解。

“小小的一个班头哪里配有贴身侍卫，刚刚成为班头，就膨胀成这个样子......哈哈......他这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疤脸一边嘲讽，一边紧紧捏着拳头。

“疤脸兄，你这是？”

“没什么，你刚刚说鲍胡子明天要带你出去办些事情，他有给你说具体什么事情吗？”

聂川没想到疤脸会关心鲍胡子交代的事情，只是给疤脸说了明日要出去，疤脸既然问起，他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只是说了要去一趟东林苑......”

“东林苑！？”疤脸打断聂川，双手紧紧掐住聂川的双臂，双目似要凸出来般地盯着聂川，“你确定你没有听错，是东......东林苑！？”

“小弟确定不会听错。”聂川只觉得胳膊被捏的生疼，但是他并没有去扯下疤脸的手掌，而是静候下文。

疤脸听聂川说完，脸上先是激动而后慢慢变成愤怒，最后变得呆滞。聂川知道疤脸是在想着什么事情，并没有急于打扰疤脸。约莫一盏茶的工夫，疤脸猛然清醒过来，看着自己依然抓着聂川的双臂，赶紧松开双手，也许是觉得自己过于失态，疤脸望着聂川一脸的歉意。

聂川轻轻掸了掸手臂示意自己没事，“疤脸兄，可是有事？”

疤脸在牢里来回踱了几步，最终转向聂川，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聂川小兄弟，我......”

“疤脸兄，有事但说无妨，只要兄弟我能力所及，一定尽力为疤脸兄分忧。”聂川这句话说得很是坦诚，毕竟疤脸在角斗场从屠龙犬口下搭救过自己性命，这一个恩情聂川是记在心里的。而且这是疤脸第一次喊出自己的名字，疤脸，也许真能成为这个世界自己的第一个朋友。

“聂川兄弟，我......我的确有事相托。”

聂川很真诚地看着疤脸，并没有着急催促疤脸。

“每年的明日都是东林苑遴选花魁的日子，五年前自十四岁的艺曦入住东林苑后，每年的花魁就再也没有换过人，一直都是那个小丫头占据着花魁的位置。想要成为东林苑的花魁，不仅仅模样要长得好看，才艺还要有过人之处，更重要的是要在斑斓城给自己选对一方可以依靠的强大势力，这样才能在东林苑站稳脚跟，所以许多权贵涌向东林苑完全是奔着东林苑的花魁而去。明天，也就是东林苑今年的魁选之日。而今年的花魁不会再是艺曦了，花魁会是......”

听到这，聂川心中完全明白了明天鲍胡子要带自己去的是个什么地方了。妓院，疤脸要托自己在妓院干什么，聂川心中倒是好奇起来。

疤脸略微停顿了一会，“她可能会成为今年东林苑的花魁，不！一定会是她。”疤脸声音带着颤抖。

疤脸直勾勾地盯着聂川，仿佛是要看透聂川的灵魂，然后将手伸进衣领，用力拽下挂在脖颈上的细麻绳，疤脸不再迟疑，将攥得紧紧的拳头摆在聂川胸前缓缓伸开五指，一枚长约两寸半，高约一寸左右的挂件平躺在疤脸掌心，挂件并不完整，只有整体的右半边，虎作伏状、平头、翘尾，颈肋间雕刻着聂川看不懂的两行文字，聂川瞧着疤脸手中的挂件，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却一时半刻回想不起来到底是个什么物件。

“聂川兄弟，我需要你在东林苑魁选之后想办法见到她，帮我将这个东西转交给她，告诉她洪剑可以信任。”

“她是谁？样貌特征如何？”

“她叫南宫夜雪，你只要进了东林苑，相信你会一眼就能认出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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