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之境

门里的世界好像并没有顾十五想象中的神秘。

一张深铜色的蒲团，一张漆红色的四方桌，桌上还漂浮着一把剑，不过看样子还没有做最后的定性，只是个粗胚。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顾十五看着空旷无比的屋子，一种莫大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神秘的小世界，奇怪的道观，古老的禁制，结果里面就存放着一把还未完成的剑吗？

顾十五走到桌前，想要伸手去触碰那把粗胚剑，但是却被牧神喝止。

“你想死吗？”

顾十五从未见牧神这般模样，哪怕是面对叶昭南的时候，都是笑声调侃。

顾十五不禁重新开始审视起这道观里的一切，突然发现，无论是那蒲团，还是这四方桌，又或者是这剑胚。

它们太过普通了，普通到难以置信，仿佛在人群里都不会引起丝毫注意。

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蒲团的古铜色，像是历经岁月的洗涤一般，但是顾十五觉得它很正常。

四方桌的四方，道观里怎么会有寻常人家吃饭用的四方桌，但顾十五觉得他很正常。

还有那漂浮的剑胚，散发徐徐剑意，寻常剑没有主任的操控，能够漂浮，能够散发剑意吗？但是顾十五觉得很正常。

从踏进这道观的那一刻，顾十五就认为这里的一切都相当正常，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这便是道法自然。”牧神收起了以往那副无赖的模样，淡淡的说到。

顾十五一阵冷汗倾泻而出，若不是牧神，只怕自己刚才已经着道。

重新看向那蒲团，方桌，还有剑胚，这哪里普通了？

他们分明都散发着滔天的意志，仿佛是昊天正在注视着顾十五，若是拿起那剑胚，不要说顾十五，恐怕就连牧神的内虚境也会在瞬间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在这世界出现过一般。

这便是昊天，这便是天的意志。

“怪不得青山宗能够成为天下第一道宗，怪不得道士始终瞧不起术士，这股威压，世间难挡啊！”

这次顾十五是真真切切的领会了一次天意，那股力量，会让人迷失。

牧神倒是不以为然，只不过牧神瞧不起的对象并不是道法，而是青山。

“就青山宗？他们的道法和这里比起来，也太过渺小。”

“但是青山宗确实是天下第一道宗，而且初次之外，据我所知，这世间并无其他道宗。”

“我的意思是青山走错了路!”

“怎么会？青山的道法传承已经延续了数万年未曾断绝，即使中间偶尔会出些岔子，但是也不至于走错了路吧？”

牧神摇了摇头，叹息的说到：“你还记得当时跟我对战的那个青山宗道士吗？我当时便觉得不对劲，他所使用的道法，与我记忆中的道法相去甚远。”

“雷法吗？”顾十五思索起来自己以往看过的书籍，“雷法确实是青山的招牌，号称雷法一出，荡尽世间一切魑魅。”

“不是雷法，是道法，雷法只是道法的一种表现形势而已，并无大碍，只是当时我感受到的道法是残缺的，不完整的。”

“可能是境界高深，导致的道法不完全啊。”

顾十五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号称天下第一道宗的青山，居然学习的是不完整的道法。

“如果你吃红油火锅的时候，店家没有给你放红油，你知道吗？”

顾十五的眼神里闪过几丝惊芒，他好像有点能够理解牧神所言。

“如果红油火锅是修行，那么辣味便境界，境界越高，这火锅便也越辣。”

“但是这火锅突然变成清汤了呢？还是能吃，但有辣味吗？”

“青山的道法便出现了目前的这种状况，像是缺少了什么一样，我怀疑，他们历史上出过什么事，但是却并没有记录在史书之中，所以天下修行者才会不知。”

“那他们不会察觉吗？比如青山变弱了之类的？”顾十五继续质疑。

“还是火锅，如果火锅是这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那么即便它不是红汤，是清汤，那它也是这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

顾十五若有所思。

“我好像明白了，即便青山学习的不是完整的道法，那也是世界上最强的道法，除了青山自己，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即便青山知道，但在岁月的长河中，这不完整也渐渐的被青山遗忘了。”

“因为，青山，是这世界最强！”

牧神看着顾十五的眼神里突然又多了几分赞许。

“不如，你来猜猜为什么外面的青山道法是不完整的，而这里的是完整的呢？”

顾十五暗暗的思付着，突然脸色一变，冷汗惊出，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牧神，想要从牧神那里知道些什么。

但是牧神只是微微的笑着，并不说话。

“你的...意思是，这里是...青山的起源？”

顾十五怔怔的说到，因为这实在是太过荒谬，如果让外界听到他这番言论，只怕是会将他当成傻子一般对待。

如果有青山的追求者，只怕也会掐着法决，前来收他的人头。

至于青山会怎么对他，这可就不好说了，是会将他以污蔑青山道法为名，拖到青山大殿前，被雷法劈个七七四十九遍。

还是会被青山当成绝世的秘密，封存起来，从此不再踏出青山一步，这些都很难说。

牧神倒是笑了起来，“还好，总算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待！”

他现在是越看顾十五越顺眼，仿佛是自己的小妾般，要给予他万千的宠爱。

突然，顾十五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向后退了一步。

“你刚才说，你曾经感受到过最为存粹的道法？”

现在顾十五对于牧神的来历又产生了一丝怀疑。

因为青山自有史录记载，那还是六十万年以前，张景行一手创办青山宗，开创道法一脉。

应该是没有比那个时候更为存粹的道法了，而牧神却说自己感受到过最为纯粹的道法，这不是在胡扯吗？

牧神挠了挠后脑勺，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我的印象中，我好像是指点过一个叫张景行的人一点我在道法上的理解。”

“张...张...景行，我拜托你说话过点脑子好吗？”

此时顾十五是真的有一点被牧神的话吓到了。

“你知道张景行是谁吗？青山开山祖师！”

若是说牧神是什么绝世高手，顾十五相信，说什么活过了上千年，上万年，顾十五也相信，但是要顾十五相信一个人居然指点过青山祖师张景行，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简直实在滑天下之大稽！

不要说顾十五不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修行者的灵识强大，毋庸置疑，修行越高，越为强大，甚至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要远超灵识的，更不要说青山这种修道的宗门。

灵识的存在时间也远超肉体，很多时候，一个修行者的肉身死亡，但灵识未亡，便可以借身重生，这便是夺舍。

但是灵识的存在也不会太久，一般而言，也不过肉身死亡十年内，便会随着消亡，这还是有着储放灵识的法器之下。

有史记载以来，青山宗有一位掌门人活了一万两千三百五十八年，其灵识也在肉身死亡之后存放与青山大阵之中，绵延一百零二年，此之为最久。

而眼前的牧神居然说自己曾经指导过张景行道法！

这意味者他的肉身不仅活了数十万年，就连灵识也许存在了数十万年。

顾十五看着牧神，一脸认真的说到。

“你是想告诉我你活了六十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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