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旋风

“哐当！”

二倪一脚踢翻陈秃子，然后将陈秃子身体翻转过来，单膝压住他后背，左手抓住陈秃子手腕，右手按住他肩膀，猛力反关节向上一扳。

“咔嚓！”

那一声脆响传来，意味着陈秃子的肩膀脱臼了！

“啊呀，疼死我了！”陈秃子杀猪般一声惨叫，身子一挺，昏厥过去。

二倪问：“这行不？小爷？”

四愣子对三傻子说：“少馆主，俺完事了，该你的了。”

三傻子点点头，瞅着许少爷问：“刚才俺看你胳膊肘挺硬实呀，一肘子下去，把人家桌子都砸烂了。”

许少爷苦笑道：“我那是拉硬呢，不瞒你说，胳膊肘都肿了，现在都不敢往高抬呢。”

说罢，撸起衣袖，小臂果然红肿了。

三傻子仍盯着许少爷问：“那个秃子龟公说，你许少爷指东，方山都不敢打西。许少爷叫方山跪，方山都不敢站，是不是？”

“我哪知道那小子是冒充的呀，再说，陈秃子也是一派胡言！”许少爷为自己辩解道。

“这家小馆的学徒是俺朋友，你把人家桌子砸了，碗碟摔了，人家这买卖还咋做？”三傻子问道。

“我赔就是了。”许少爷态度还不错。

三傻子朝黄瓜架子一招手：“过来！”

黄瓜架子答应一声，走了过来。

三傻子问：“这张桌子，连带碗碟杯子啥的值多少钱？”

黄瓜架子便掰着手指开算，“一五一十，十五二十……”

“行了，不用算了，我赔一百块大洋！”许少爷说道。

黄瓜架子的舅舅忙说：“哪用得着这么多呀。”

三傻子和言悦色道：“用得着！这两伙人在你家小馆里闹这么半天，客人都不敢进来了，耽误你多少生意呀。”他又把脸转向许少爷，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你说对不对？”

许少爷点点头，“对，耽误你们做生意了，你们赶紧把钱收下吧，不收我过意不去。”

赔过钱后，三傻子又板着脸对许少爷说：“俺说过，等你们那个方山来了，俺让他趴在地上学狗叫。现在，你想不想看他趴在地上学狗叫？”

“这个……嗯……”许先生吞吞吐吐着。

“汪汪汪！”二倪子已经趴在地上学狗叫了。

一屋子的人全笑了，连许少爷那伙人也笑了，除了昏死在地的陈秃子。

三傻子对二倪说：“那次在奉天公园，你们哥俩可是一边爬一边喊‘一四七，三六九，大倪二倪就是狗’来着。”

二倪说：“今天的事跟我哥大倪无关。”

三傻子问：“那你今天就不想喊了呗？”

二倪说：“我喊。”接着趴在地上喊道，“一四七，三六九，二倪自己是条狗！”

“二倪子，起来吧！”三傻子命令道。

“哎！”二倪子答应一声，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垂立着。

三傻子说道：“你知道不，你冒充俺，坏了俺的名声。这个大茶壶刚才说，姓许的让方山跪着，他就不敢站着，你说这事咋办？”

“爷，我已经把陈秃子胳膊卸了，要不，我把他另一只胳膊也卸了吧。”二倪子低下头小声说道。

三傻子转过头来问许少爷：“现在你说说，谁是方山？”

“当然你是了。”许少爷答道

“那他是谁呢？”三傻子指着二倪子向许少爷发问。

“他是冒充的呀，你们不是都叫他二倪子吗？”许少爷说道。

三傻子又对二倪子喝一声：“二倪子！”

“哎！”二倪子答应着。

“俺现在让你抽这个姓许的嘴巴子！”三傻子命令道。

二倪子愣了一下，但看到三傻子正狠狠瞪着他，便对许少爷说一声：“得罪了！”

“啪！”

一个大嘴巴子扇过去。

“忽！”许少爷被扇得转了一圈，“噗通”仰面倒地。

“哗啦！”许少爷倒地时砸翻了凳子。

他那一伙人大惊失色，赶紧七手八脚将他扶起，惶惶叫着：“少爷！”

“少爷，你没事吧？”

“你敢打少爷？”

“你好大的胆子！”

……

那一众人纷纷将矛头指向了二倪子。

许少爷被扶起后，有人帮他拾起被扇掉的墨镜，他将墨镜重新戴上。

“呸！”许少爷连血带牙吐到自己掌心里，舌头在口中拱着，他的脸已明显肿了起来。

他身边的人不知真心还是假装的，一个个扶着许少爷，现出心疼的样子：“看把咱少爷打的。”

“我们少爷金枝玉叶，啥时受过这个呀？”

“唉，可怜的少爷，脸都变形了！”

……

“去去去！”许少爷甩开众人，揉了揉嘴巴子，说道，“打得好哇！我就是活该挨打。我和家父都这么大的人了，啥场面没见过？竟然被这个下三滥的家伙忽悠得滴溜乱转，不挨打都说不过去了。”

眼镜严说：“这倒还有自知之明。”

雪花膏也说：“这少爷也倒霉，大茶壶忽悠他，二倪子也忽悠他。”

黄瓜架子的舅舅也过来说好话：“唉，要不，得饶人处就饶人吧，今天的事，还真不怪这位少爷，他也是被骗的。”

三傻子盯着许少爷说：“本想卸了你胳膊腿啥的，既然有人替你求情了，你就赶紧谢过人家，领着你的人滚蛋吧！”

许少爷鞠了一躬，“谢过方山少馆主，你们这一桌吃的喝的全由我掏钱了。”

“噢！”五鼻涕、六嘎子和黑娃子欢呼起来。

“你贼有钱呗？”三傻子冷冷地问。

许少爷还在舔着腮帮子，“咱家买下半个北市场不成问题。”

“那好，”三傻子冰冷的脸上现出了笑容，“你也用不着买下半个北市场了，数一数咱那桌有几个人，你一人给买一斤小人酥就行了。俺说的是小人酥糖，不是看的小人书。”

许少爷点头道：“明白，明白！”然后吩咐道：“棒子，你带个人，赶紧去买十斤小人酥糖！不，买十二斤，分成十二个纸口袋装好，连这家馆子的掌柜和学徒也有份。快去快回！”

棒子答应一声，向黄瓜架子借了个篮子，带了个人，赶紧出去了。

“你还满意吗？”许少爷问三傻子。

“啊，也就那么回事吧。”三傻子答道，然后问许少爷，“我刚才说过，咱那桌吃的喝的要让你们的假方山付账，但现在你付账了。我看你全家被这个二倪子忽悠得像大傻子似的，他还抽了你大嘴巴子，你想不想削他？”

许少爷揉了揉被抽肿的脸蛋，接着又将手指头按得“咯嘣嘣”直响，说道：“那还用问吗？”

三傻子点点头，“那好，这个二倪子和那个陈秃子接下来就归你收拾了，咱们坐这儿连卖呆带等小人酥。”

二倪子惊慌道：“别，别，方山爷爷！不，不，许少爷！”

许少爷命令他的人：“把这个冒充方馆主的骗子两手扭到背后去。”

立刻有两个人将二倪手扭到了背后。

许少爷拿起三傻子他们桌上的酒瓶，说道：“酒瓶借用一下！”

然后抡起酒瓶，狠狠砸向二倪子的脑袋。

“咔嚓！”

酒瓶稀碎，原本就血流满面的二倪子头和脸已被鲜血糊满。

二倪“哎呀哎呀”惨叫连连。

“这家伙刚才用哪个手扇我耳光来着？”许少爷问。

“右手！”

“右手！”

……

好几个人抢答。

“你们抓住他右手！”许少爷又下令道。

他手下的人抓住了二倪子右手。

若是平时，许少爷和他手下这几个人，恐怕都不够二倪打的。可眼下，二倪被三傻子的威严镇住了，哪里敢反抗？

许少爷扳住二倪四根手指，猛一用力。

“嘎巴！”四指全断。

“呜——哇——疼死了！”二倪惨叫，有如杀猪。

连马丁教练都直摇头，“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许少爷又一脚将二倪踢出老远，二倪身体撞到墙上后，蜷成一团咳嗽着。

许三爷问三傻子：“少馆主，我可以将这骗子带回许府，交给家父处理不？”

“那……这就算你欠俺个人情了，带走吧！”三傻子说道。

许少爷点点头，“嗯，算我欠你人情了，我尽快还回来。掌柜的，有绳子没，借一根。”

“有，有。”黄瓜架子他舅拿来了一根麻绳。

“将这厮捆起来！”许少爷叫道。

于是，他的人拿着绳子过去，将正在地上蠕动挣扎的二倪捆猪一般捆绑起来。

这时，棒子等人回来了，他将装满纸袋的菜篮子往桌上一放，气喘吁吁道：“走遍北市场，才买到这些糖。”

许少爷对三傻子说：“少馆主，你要的东西我们买来了。”

黄瓜架子脸上现出开心笑容，将篮子捧到三傻子面前。

三傻子说：“一人一份，也包括你和你舅的了，你就帮咱们分了吧。”

“哎！”黄瓜架子兴奋地答应着，便开始分糖。

许少爷则让他的人端来一瓢水，“哗！”泼在了陈秃子的脸上。

陈秃子一个激灵醒来，看到许少爷，他有气无力道：“许少爷……咱这……在哪儿呀？我……膀子……咋……哎哟我，我膀子被卸了？”

许少爷骂一声：“去你奶奶个腿的，今天的事都是你咋咋呼呼惹出来的，你这秃驴就是欠收拾！”

说罢一脚朝陈秃子小腿跺下去。

一声骨头断碎的脆响，伴随着陈秃子的哭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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