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旋风

正在欺凌苏子艳和国小巧的日本少年，突遭胡小蛮袭击，立刻丢开两个姑娘，跟胡小蛮和他的几个伙伴厮打起来。

胡小蛮直接扑向日本少年中为首的大个子，口中一声怒吼：“山下杂种，尝尝老子的钢肘砸山！”

他腾空跃起，奋力一肘砸向山下。

山下或许没料到胡小蛮会有这等功夫，仓促间抬双臂相迎，想架开胡小蛮砸向他脑袋的那一肘。

“咔！”

双方肘撞肘，几乎撞出火星，山下被砸得向后踉跄了五六步，然后龇牙咧嘴甩着胳膊。

胡小蛮也被反撞得退出了三四步，皱着眉头揉起手臂来。

山下冲那群日本崽子叽哩哇啦不知喊了些什么，那群小日本就狂呼：“牙祭给！牙祭给！牙祭给给给！”

“突击给！突击给！突击给给给！”

这其实都是日本话“突击”“冲啊”的意思。

在人数上，小日本占优，所以他们根本没将中国孩子放在眼里。

很快，胡小蛮一伙就落在下风了。

尽管胡小蛮生猛，且在方家武馆学到了三招两式，然而还是双拳难敌四手。

有几个中国少年已被小日本按在地上狂揍了。

苏子艳和国小巧吓得站在一旁尖叫：“来人哪，要出人命啦！”

“小日本打人啦！”

这时，五鼻涕说一声：“出手！”

一弹弓射出去，正中山下脑门，老远就能看到他的额头突然红了一片。

山上捂着脑袋骂：“叭嘎！”四处寻摸是谁突袭了他。

六嘎子又是一弹弓射出去。

“啪！”

打中了山下捂脑门的那只手。

“啊！”山下痛苦地捂着手惨叫。

黑娃子兴奋地大喊一声：“冲啊——”

三个人扯着弹弓，撒开大步，直冲过去。

尽管只有三人，但却气势如虹，有如猛虎下山，神鹰天降。

那些小日本被这突然杀出的一路奇兵吓慌了神，而这路奇兵还一边冲锋，一边不停地用弹弓射出石子儿。

日本崽子瞬间崩溃了，落荒而逃。

五鼻涕、六嘎子和黑娃子冲到胡小蛮等人身边时，六嘎子说一声：“留俩人保护丫头片子，其他人跟咱冲！打鬼子去，一定要把他们打怕打服！”

于是，胡小蛮和其他几个中国孩子跟随着五鼻涕等三人，奋勇直前，猛冲过去。

小鬼子完全被中国孩子的气势吓破了胆，忙忙似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皇皇像惊弓之鸟……

他们逃往日本人居住区。

五鼻涕一马当先，其他人紧随其后，人人奋勇，个个恐后，穷追不舍。

在日本人居住区地界边，有一条臭水沟子，水沟一边是居民区，另一边是苹果园子。

日本崽子连喊带叫跑过果园时，果园里有几个来自日本殖民地的果农正在干活。

那时，该国已被日本所吞灭。

因此，日本从该殖民地迁入大量人口至十间房，从事体力劳动，以达到给当地居民成分换血的目的，使十间房成为满铁的实际控制区。

果农们看到日本崽子逃过来，立刻点头哈腰地往日本人居住区比画着，口中还叫着：“呀，呀，巴力卡扎！”

那意思就是：“快，快，快跑！”

那时，冲在最前边的五鼻涕等哥仨，已经要追上小日本了。

突然，那些果农拾起地上的土疙瘩，向中国孩子砸来。

五鼻涕猝不及防，被一块南瓜大小的土疙瘩砸中小腿，他只觉腿肚子一疼，又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六嘎子忙扶起他：“疼不？伤得厉害吗？”

五鼻涕摇摇头，一瘸一拐走了两步说：“撤，奶奶的，大裤裆给小鬼子当帮凶呢，他们全是大人，咱们撤吧，好汉不吃眼前亏。”

有几个果农挥舞的铁锹还要追过来。六嘎子和黑娃子立刻扯开弹弓威胁着：“大裤裆子，敢过来就打冒你们眼珠子！”

果农受到威吓，还真停了下来，但仍挥动的铁锹吵吵嚷嚷着：“大国沙拉蜜，滚！不许过这边来！”

“大国沙拉蜜”为泡菜语，就是大国人的意思。

几个伙伴搀扶着五鼻涕，回到了沟渠坝上。

黑娃子问：“要不要用弹弓子射小日本房子的窗户玻璃？”

六嘎子说：“算了吧，别把鬼子的大人招惹来，反正这一架咱们赢了。明天放学，咱还送胡小蛮他们回家，看小日本还敢逞狂不。”

五鼻涕说：“要是还敢撩闲，就往死里削他们！”

说着话，他们已经来到了渠坝上。

苏子艳和国小巧仍呆在那里，她们显然吓坏了，不敢自己往家走。

五鼻涕像凯旋的英雄，将搀扶着他的六嘎子和胡小蛮甩开，一瘸一拐地走到姑娘们面前说：“走，俺送你们回家。”

苏子艳惊叫道：“艾球同学，你受伤了？”

五鼻涕故意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说：“多大点儿事呀，小意思。”

苏子艳说：“你把裤管挽起来，让我看看，伤得咋样？”

“嘿嘿，俺都说了，小意思，没多大事。”五鼻涕仍故作坚强地说着。

国小巧在一旁突然对六嘎子下令：“祝球同学，你去把艾球同学的裤腿撸起来。”

六嘎子先是一愣，接着便痛快地答应一声：“哎！”

然后蹲了下来，不由分说，将五鼻涕的裤腿卷了上去。

只见五鼻涕小腿肚子已经青肿。

苏子艳说：“到我家去，用热毛巾敷一下，贴块膏药吧，我家里有膏药。”

五鼻涕一听，笑道：“行啊！那就去你家，敷一下小腿肚子，贴块膏药。”

六嘎子问：“那咱们呢？”

五鼻涕说：“你们也没受伤，咋的，也想贴膏药？走吧，你搀着点俺。”

就这样，一群少年走在堤坝上。

不远处，一座喇嘛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就是西塔。

几个人回到家时，已近黄昏，全家人都在，连大舌头和三傻子也没去武馆。

大家齐聚在上屋，好像在谈论着什么，五块钱夫妇也在其中。

五鼻涕他们三个进院时，四愣子显得有些垂头丧气，闷闷不乐，他问：“你们几个小子干啥去了，咋才回来？”

六嘎子兴奋地回答道：“咱几个送胡小蛮回家，在十间房那边跟日本小崽子打架来着，山下那王八羔子被咱用弹弓打伤了。”

黑娃子更是兴高采烈：“咱把一大群小日本追得四处乱跑，老过瘾了。”

五鼻涕瞅了瞅四愣子，“你咋的了？看你那样，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

四愣子无精打采，怏怏不乐地说：“你们真不知道？黑丫要离开家了。”

黑娃子一听急了，“我姐要离开家？她要去哪呀？”

四愣子说：“没想到，她真的偷偷摸摸报名当了女兵，过几天就要走了。说是今天，军队的人都去学堂跟校长谈过了。”

六嘎子恍然大悟，“我说咱在学堂时，咋看见黑丫姐被叫到校长室了呢，而且校长室里还有个军官。”

五鼻涕说：“走，咱也到上屋看看去！”

他们刚走到上屋门口，就听到铁山干爹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你这丫头，怎么报名当女兵也没跟我商量一下？至少你也应该跟我打声招呼吧？”

接着便是黑丫的声音：

“我要是跟你打了招呼，你还能让我报名吗？”

“那……你这当了兵要去哪儿？干什么？你说现在奉军跟关里的军队一个劲地干仗，我能放心吗？”这又是铁山的声音。

“要去哪儿，干什么，这是军事秘密，连我都不知道，但肯定不会去打仗，因为我当的是兵站的兵。”这还是黑丫的声音。

四愣子闯进屋去问：“你就非要走吗？”

黑丫说：“当然了，现在不走也不行了，我已经被征召了。”

黑丫对四愣子倒很和气，她说：“我不在家了，你自己还要坚持识字，不会的就问伍先生和师娘。识字多了，早晚有用，我就是因为识字，才会被军队招进去的。”

四愣子说：“那……你到了队伍上，可想着给家里来信哪，俺多多识字，到时候好能看懂你写的信。”

黑娃子也跑了进去，“姐，那你当兵走了，我啥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呀？”

铁山说道：“这一走，连我都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见到她呢。”

五鼻涕和六嘎子也进屋了

六嘎子说：“黑丫姐，你要是发了枪，就带回家来让俺也玩一玩儿呗。”

五鼻涕说：“对呀对呀，俺最喜欢玩枪了，可惜俺到现在还没细看过枪是啥样呢。要是俺扛着枪到十间房去，还不得吓死几个小日本？”

黑丫一人给了他们一巴掌，“行，只要发给我枪了，我就扛回家来先让你们玩儿个够。但是你们在家要听爹的话，我才允许你们玩儿枪。”

黑娃子说：“我也玩儿，我指定听爹的话。”

半天没说话的三傻子开口了，“去去去！你们玩儿啥枪，听说过没，那玩意儿能走火，你们走了火伤着人咋办？要玩儿，也得给俺先玩儿不是？”

大舌头忽然插一句：“当兵除了发枪，还发牙刷不？明天俺买牙刷牙粉送给黑丫妹吧。”

本来屋子里有一股子离愁的气氛，结果被这几个小子一搅和，反而有了笑声。

这时五块钱说道：“铁山大侠，我觉得孩子大了，应该有自己的志向。我们与其恋恋不舍，倒不如祝她前程似锦，让她去闯出自己的天地，拥有自己的生活。”

黑丫立刻向五块钱行个礼，并对铁山说：“爹，你听听人家伍先生说的，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要不咋说人得念书呢？”

铁山说：“这话肯定有道理，可你说，我这就是放心不下你，你一说要走，我心里就闹哄哄的。”

四愣子说：“俺心里也闹腾。”

三傻子说：“要不俺请客，到会宾楼，咱都去！”

没错，那时的会宾楼就在北市场，北行的会宾楼那就是后来的事了。

铁山说：“请客是得请了，但也得我请啊！对了，这一阵子麻先生咋没过来？本应该连他一起请，可他不在，那就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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