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踏歌行

清瘦道人气的牙根痒痒，却还是耐住了性子，“你这就是小孩子言语了，有道是万事需未雨绸缪，怎能事到临头才渴而掘井呢？”

小风眨了眨眼睛道：“你说的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什么稠的稀的，这里有水为什么要挖井？”

清瘦道人心想是自己大意了，他一个小乞丐怎么能懂得这些，于是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做什么事都应该提前准备，不能都渴的嗓子冒烟了才想起来要去挖井，那不是太晚了吗？”

小风嘴巴里嚼着蛟肉，低头思考了一阵，自语道：“好像是那么回事，看来我得提前将这些肉做成能存放的肉干才行。”

清瘦道人已经饿了一天一夜，见他嘴里嚼的香甜，腹中饥火不由的大盛，又见小风想通了，忙点头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不过只是这样还不够！”

“为什么？”

“你想想，就算你将这些蛟肉都做成肉干，也总有吃完的时候吧？再说了，就算这些肉够你吃一辈子的，难道你不会腻吗？总有一天你会腻到一口都吃不进去，对不对？”

清瘦道人的口气就像个循循善诱的老师父，耐心的将学生引到自己期望的道上来。

小风想了想，觉得确有道理，便道：“那你的意思是？”

“出去，咱们必须要出去！只有出去才有活路，咱们如果被困在这里，就算不饿死也早晚被闷死，你说是不是？”

清瘦道人有点激动，说话稍微用大了点力气，剧烈的咳嗽起来。

小风望着道人的脸因咳嗽由苍白涨的通红，突然问道：

“你伤得很重吗？”

清瘦道人一惊，暗道不好，这小崽子似乎看出了自己的外强中干，忙道：“我没什么事，只是真气不畅，打坐调息两天就好了。”

“哦，这样啊。”小风仿佛漫不经心，“你饿不饿，这蛟肉挺香的，给你来一块？”

清瘦道人早已经饿的眼睛发蓝了，听了这话差点脱口而出说要，好在他忍住了，只是淡淡的道：“老夫修道多年，早已辟谷，吃不吃东西都无所谓。”

小风道：“这样啊，不吃就算了，这蛟肉真的挺香的，像羊肉！”说着又向嘴里塞了一块，嚼的啧啧有声。

道人早已饥渴难耐，可又不敢暴露自己身不能动的事实，只好闭上了眼睛不去看他。耳朵里听着小风咀嚼的声音，肚子更加咕咕作响，便睁开眼睛，淡淡的道：“不过老夫吃过蛇肉、虎肉，各种羊肉吃的不少，可你居然说这蛟肉也像羊肉，却是稀奇，你扔过来一块，让老夫瞧瞧像是不像。”

小风狡黠的一笑，伸手割了一块蛟肉道：“接住了！”抬手向道人扔去。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这一扔，正好将那块肉结结实实砸在道人的脸上，又“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道人却丝毫不以为意，伸手抓起肉就往嘴里塞，只三口两口就将肉吞了进去，似乎还意犹未尽。

小风问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像不像羊肉？”

清瘦道人早饿的急了，哪里还顾得上品尝什么滋味，支吾道：“还行吧，差不多......”

小风道：“你肯定是吃的太快了，没品出味来，要不再来一块尝尝？”

道人大喜，但还是作出无所谓的样子，

“也行，老夫刚才倒是真没品出什么味来。”

小风又取了一大块肉，向着道人扔了过去。

只是这次力气用的小了，肉块落在了道人身前两步的地方。小风催道：“你再尝尝，看我说的对不对！”

清瘦道人眼望着那肉块，伸手够了两下，只差几寸无法摸到。又使劲将身子前倾，还是差那么一丝，不禁心里大骂，可肉块就在眼前，不抓到手不甘心不说，恐怕还会让那小子瞧出破绽，只好用力向前晃动身子，向肉块抓去。

他本就伤势严重，又饿了这两天，身子早已虚弱至极，此刻一用力，引动腹部伤势，“哎呦”一声摔倒在地，痛苦的捂住了肚子爬不起来了。

小风见他就这样倒在了地上，心中就全明白了。

他早就怀疑这老道受了重伤，在那里虚张声势，只是一时不敢确定。刚才看到他瞧自己吃肉时的眼神，加上他肚子里咕咕的叫声，就想出了这个用食物试探他的法子，果然凑效，一下子就让这老道露出了马脚。

他之所以选择用食物试探，全是因为他太知道挨饿的滋味了，饿急了的人面对食物的那种渴望是藏不住的，这一点他最清楚不过。

此刻看到清瘦道人倒在地上呻吟，小风心中压抑了几天的怒火喷薄而出，这老道曾经数次欺负自己，还想要自己的命，自己脸上的巴掌印到现在还没消退呢。

想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如一只小老虎般冲了过去，先是一脚踢飞了那块让道人垂涎欲滴的肉，接着又一脚踢在了道人的眼睛上。道人惨叫一声，一只眼窝立刻成了黑紫色。

小风这一脚踢出，果然见道人只是捂着脸躲避，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威风，便更加放心的他身上头上乱踢乱踹，边踢边骂道：“你个老杂毛，你不是要打我吗？你不是要杀我吗？你不是很厉害吗？你来打我啊！你来杀我啊......”

他越踢越怒，越骂越气，一连踢了几十脚，仍嫌不过瘾，又骑到道人身上在他脸上锤了一顿老拳，只打的清瘦道人嘴青脸肿，鼻血长流，嘴里不住的讨饶，自己也打得累了，这才暂且罢手。

从道人身上起来，再低头看时，发现他已经与初见之时判若两人了。

先前的仙风道骨的飘然之气全然不见了，如今的道人头发眉毛胡子都已经被火烧光，身上的道袍也破烂不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左边脸上还有一个黑乎乎的脚印，鼻子里的血和着脸上头上的石粉灰尘涂的到处都是，活脱脱一个刚挨过打的老乞丐。

小风指着地上狼狈的道人，痛快的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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