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程先生，别来无恙

但周悦却并未注意到，而是看着她，“你是找竞之有什么事么？他刚刚去了院长办公室。”

白冰回过神来，却摇了摇头，“没事，本来想找他帮我看个病例的，研究一下，但既然他不在，就算了。”

“这样啊，那好吧。”周悦微笑着。

白冰嗯了一声，她的目光再次落到周悦洁白无瑕的脸上，眼神中多了一丝意味不明。但她没有打量她多久，便说了声再见，就转身离开。

而临走之前，她忽然回头看向周悦，语气带着深沉，“请问你认不认识钟氏集团的钟总？”

她的话猝不及防。

周悦先是顿了下，随即蹙眉。

见她有所防备，白冰只好道，“她是竞之的病人，我曾和竞之讨论过她的病情，而她前天住院，我听她说她女儿也来陪她了，很凑巧的是，她女儿也叫周悦。”

听她这么说，周悦这才明白过来。

下一瞬，她点了点头，“你猜的没错，我就是她女儿。”

话音刚落，白冰脸色不着痕迹的僵了僵。

可她很快就恢复如常，甚至露出淡淡的笑容，“哦，原来如此，确实挺巧的。”

原本是一句很寻常的话，但周悦怎么听也觉得有些怪异，不过她到底没有问她，而白冰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冲她颔首了一下，就走了。

周悦从医院出来后，在后街逛了一圈，买了些小吃才回钟淑芳的病房。

一进门，钟淑芳就问她，“去哪里了？打电话也不接。”

周悦拿起手机示意给她看，“没电了。”

钟淑芳有些无奈，随后看到她袋子里油味很重的葱油饼，不由蹙眉，“你也这么大人了，怎么喜欢吃这些垃圾食品。”

她的表情明显的带着嫌弃。

但周悦并不以为然，她继续一口一口吃着，等到差不多全吃完了以后，她才开口，“小的时候爷爷很忙，我在家很无聊，于是就央求着容姨去买菜的时候带我去转转，每次路过超市旁边的小吃店，容姨都会买一个葱油饼给我吃，你不知道，一个小小的葱油饼可以治愈我一整天的不开心。”

钟淑芳一怔。

周悦却自顾自的继续说，“后来我长大了，可以出去玩了，但我依然会怀念那个时候，和爷爷一起生活的日子。他在忙，也会陪我过一个周六，带我去我想去的地方，而且要是遇到了下暴雨，爷爷还会到我房间拍着我的背等我入睡了才走。所以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她扬起一丝笑意，“爷爷可以为了我，撑起家里的一片天，那么我也会为了爷爷，成为他想要我成为的人。这是相互依靠，也是相互支撑。也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话一出口，钟淑芳目光倏地一黯。

许久，她低声道，“悦悦，当年我也有我的不得以，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因为你和我不同，你嫁的是一个你一心一意喜欢的人，而他的心里同样也装着你。而我不同，我和你父亲是父母之命，在一起本身就是一个勉强，况且和他结婚三年，他的心中始终有一个人，横亘在我的婚姻里，你说要是你，忍得了么？”

周悦浑身一震。

她从来都没有听人提起过关于她父母的一切过往，而爷爷也是一句性格不合直接代过，而她没想到的是，这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他的父亲有喜欢的人？

她不敢相信。

见她目光诧异和震惊，钟淑芳苦涩的笑了笑，“事到如今，我骗你做什么。是，我和你父亲是性格不合，他一开始也是拒绝和我结婚的，是你爷爷执意如此，所以他才妥协，可你从不知道他拒绝和我结婚的理由吧？其实是因为他心中有人，而那个人，却永远进不了周家的大门。”

“你们家花园里是不是种了郁金香？”

周悦又是一滞，但很快她点了点头。

见状，钟淑芳叹息了一声，“郁金香便是最好的证明，因为那个女人喜欢，所以他才喜欢，悦悦，要说起这段婚姻，他才是最先越矩的那一个！”

一句话，犹如洪湖灌顶一般将周悦淋了个透彻。

她从不知道，爷爷一直悉心照料的郁金香还有这样的细节。

周悦很久都没有说得出一句话来。

准确的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钟淑芳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最终她道，“所以我和他分开是必然的结果，即便是勉强支撑，也没有继续的意义。”

“那你们，是谁提的分开？”周悦艰难的问出口。

钟淑芳却没有任何犹豫，“是你父亲，他唯一的要求就是要留下你，而我的要求就是即便另娶，也不能有孩子，哪怕他再喜欢那个女人，也不能和她有孩子。”

说完，她的眼眶变得湿润，“悦悦，你总说我没有照顾好你，对你太绝情，但是即便是我想勉为其难的和他过下去，可他也不想啊，他的心里有了别人，甚至还想跟她腾位子，你说这对我又有什么公平可言。”

“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障你在周家的地位，只要他不再生育，你就是周家唯一的孩子。”钟淑芳说到这里，目光变得无比的坚定起来。

周悦再次震惊住了。

久久都没有任何言语。

直到护士查房，才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护士走后，病房又恢复了宁静，但周悦知道，自己的心恐怕是难以平静了。

到了晚上九点，钟淑芳已经睡下。

周悦关了床头灯，打算离开。

就在她走出门的那一刻，她听到钟淑芳淡淡地说，“悦悦，不论如何你始终都是我的女儿，哪怕我在自己生病很严重的地步，我依然想要认回你。这么多年，不是没有想要找你，可我自己都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又拿什么来跟你说我要照顾你。给我一个机会吧，现在我什么都不缺了，也有能力护住你，正好弥补你缺失了这么多年的母爱。”

周悦没说话。

她脚步停了停，最终开门离开。

刚走出医院，程竞之的电话就打来了，他刚好结束会议，让她在门口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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