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程先生，别来无恙

老爷子的手掌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我忽然觉得，让你接手我的公司这个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为了周氏，牺牲了你的自由和快乐，真的是对的么。”

“爷爷，您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周悦抱他更紧了一些，“只要您好好地，我辛苦一点算什么。”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而周悦更不想打破这期待了很久的静谧。

虽然好几次她都想问一问爷爷，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程竞之娶她是因为那段过往，可她始终开不了口。

于是想着，等爷爷再好一点再问吧，或者，程竞之会主动告诉她呢？

但周悦知道，她是在自欺欺人。

自从老爷子回家休养之后，周悦开始慢慢地减少下午的工作，坚持每晚回家陪爷爷吃晚饭，然后又推着他一起去散步，等到这些做完，她才回到房间继续加班。

与此同时，程竞之出差了，准备大半个月的学术研究终于开始派上用场。

但在异地会遇到钟淑芳，是一个意料之外。

在会议结束之后。

钟淑芳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大大方方的当着所有人对程竞之道，“我可以和程医生聊一聊么？”

这本是很常见的事。

程竞之是炙手可热的心外科医生，前途无量，有商业老板对此感兴趣也很正常的。毕竟仁心医院是数一数二的大医院，钟氏也是做医疗器械方面的生意，想和他拉拢关系，并不稀奇。

等到所有人全都走后，钟淑芳却不谈工作上的事，而是直接挑明话题，“之前在医院里跟你说的话还记得吗？马上就一个月了，你该实现你的承诺了。”

说完，她拿出一张照片，是赵月兰进入精神病医院的拍的，“相依为命的母子，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也不想一切重头再来吧？我知道你为了考入医科大，一直到现在的成就，花费了很多心血，而且你很重视你的这份工作，这原本也没什么稀奇的，只是程竞之，我没有这个耐心和你耗下去了，你必须马上离开周悦。”

闻言，程竞之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他缄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不是离月底还有几天么。”

钟淑芳挑眉。

下一瞬，他道，“再等等吧，周悦的生日快到了。”

彼时的周悦还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相反，她在心中反反复复迟疑着要不要亲自去跟爷爷确认一遍，可是，每每话到嘴边，她都没有说得出口。

仅仅因为，她怕有些事一旦说了出来，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隔天是周六，苏米约她去普陀寺上香。

刚好周悦没什么事，便答应了。

她们是走路去的，等到寺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顶着有些热度的太阳。

苏米一个劲的喊热，倒是周悦，却觉得阳光把自己心中的阴霾也扫去了不少。

心情也没来由的畅快了许多。

随后她们去大雄宝殿上香，周悦双手合十，虔诚的许愿，希望佛祖庇佑爷爷一切安康。

再然后就恭敬地拜了拜。

从大雄宝殿出来，苏米问她，“刚才在佛祖面前许了什么愿？”

周悦睨了她一眼，轻轻一笑，“当然是祈祷爷爷身体健康。”

“没了？”苏米诧异。

“还能有什么？”周悦不解。

“难道你就没有求佛祖保佑你们家程医生一切顺利，前途无量？”苏米揶揄的捅了捅她的腰。

周悦却倏地一怔。

随后她笑，“当然，即便不求佛祖，我心里也是这么希望的。”

苏米察觉到了，神色莫名认真了起来，“那你自己呢？就没求一个？”

闻言，周悦摇了摇头，只是道，“没有，其实我不太相信神佛，拜佛不过是拜自己的欲望而已。”

“是吗？我以为你会求菩萨庇佑你和程竞之夫妻恩爱，白头偕老呢。”

周悦默了默，下一瞬，她说，“世事无常，没人可以保证以后的，这点心愿就别为难佛祖了。”

说完她就不再多言，一个人下山去了。

苏米很快跟了上来，她看着周悦，“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

“没有。”周悦想也不想的回答。

“那为什么你提起他，神情很古怪？”

“有吗？”周悦一愣。

苏米一副你就差写在脸上的神情看着她。

见状，周悦再次无奈的笑了笑，“如果他有事情瞒着我，而我已经知道了，你觉得我是应该主动去问他，还是等他来告诉我？”

“事情很严重吗？”苏米问。

周悦迟疑了一下，然后嗯了一声，“可以说关系于我们以后会不会在一起。”

“这么严重。”

周悦没说话。

苏米心里了然，“那你喜欢他甚至爱他吗？”

周悦略微一顿。

“行了，我知道你的矛盾所在了，正因为在意才害怕面对吧。即便你明知道可能是真的，但一旦从他嘴里承认了，你不太确定自己会不会坚持下去，是不是？”

苏米一针见血。

周悦沉思了很久，最终开口，“苏米，我从小就不喜欢被欺骗的感觉。小时候爸爸骗我说去给我买布娃娃，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而我妈妈骗我说她离开之后会来接我，可整整二十几年，她都没有出现过。所以从那时候起，我就不相信别人了，也害怕别人骗我。”

“但程竞之如果真的欺骗了我，我不确定自己能否再坚定不移的和他走下去。”

说这话的时候，周悦的脸上全是颓然。

“既然这样，你不如主动问他。”苏米建议道，“与其陷在自我矛盾中，不如主动提起。”

“是吗？”周悦的神情有一丝迷惘。

苏米嗯了一声，“也许他也有他的苦衷呢？”

周悦神情微微一动。

是啊，也许他有他自己的苦衷。

但随后的几天，程竞之都没有回来，而周悦也很忙，一来二去，也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很快就到了周悦的生日那天。

一大早就收到程竞之的转账，然后告诉她自己下午回来。

周悦迟疑了一瞬，回复了一个好字，于是两人约定在郊区的花田见面。

原本是有工作的，但周悦全部给推了。

她想，苏米说得对，有些事你不去说穿，就一直横亘在心中无法解决，所以她想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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