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游侠传

“我觉得不怎么样！”李泗淡淡的摇头；语气很坚定！

关于仇敌的报复，李泗有自己的经验。

就像他们水天市的大山里，常年有狼出没；打狼不死，必成祸患；

记得小时候听村里东头的吴大爷讲，说是到了山里，遇上狗熊老虎这种猛兽，如果能逃一命那属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是遇上狼，最好是当面解决；不然它会远远的看着你回家；记住你的味道；然后消失在密林之中，隐藏起来；等养好了伤；就会成为你的噩梦！

从此不光是你自己；就连你的家人，牲畜牛羊鸡犬；从此也都会活在狼口之下...

吴大爷举了个例子：“咱们村那个王疯子；就是年轻时候去山里砍柴遇上狼了；那时候家里穷，过冬天气狼皮可是值不少钱；仗着自己年轻力壮，手里又有斧子；就想直接打死，拔了狼皮做成褥子！”

“没成想，这狼也是凶狠，成年的王疯子根本不是对手，侥幸砍中了狼的后腿，被一声凄厉的狼嚎吓破了胆子，趁机跑了...”

“打狼不死，只断了一条后腿；而王疯子反而被狼咬的满身的伤；逃回了家！这狼就忍着疼，拖着一条断腿；远远的跟着他，看着他回了家，记住了他的味道...”

当时还很年幼的李泗害怕极了...瞪大眼睛问吴大爷：“吴爷爷！那后来呢？疯子伯伯还活着，那只狼是不是被村里人打死了？”

吴大爷因年迈而耷拉的脸因李泗的幼稚而拉起了笑容，弯腰伸手摸了摸李泗的头，说：“小泗呐！王疯子比你爹还大好几岁！当年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你这几年见过他家里的其他人么？”

“没有呀！疯子伯伯家里不就他一个人吗？”

“对呀！就剩他一个人了...”吴大爷站起身，脸上的神色又恢复了老年人特有的看过了一生风景之后的悲悯，接着说：“那狼在山里养了三个月；趁着过冬，人睡的深，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咬死了王疯子家所有的牲畜家禽...”

“那个年代，家里的老牛就是最大的劳力；一窝子能下鸡蛋的母鸡在村里都是个宝贝疙瘩！可是王家的劳力和宝贝疙瘩，一夜之间全被咬死！雪地上留下一行三个爪子的脚印...”

“死了这么多家畜，那年他们一家年都没有过好！尽是吵吵嚷嚷！开春媳妇回娘家，又被咬死在半路；王疯子赶到的时候，自家媳妇的身子已经凉了，从娘家带回来的白面膜怕冷透了在怀里抱着，但当时已经被血染成了血馒头...”

“这狼真坏！就打了它而已，怎么就咬死人！”当时年幼还很幼稚的李泗，心里的想法很朴实，并不知道人若犯我，百倍奉还的道理...

吴大爷也认同的点点头，说“是呀！要说坏也可以！但是我老头子觉得；这就是在咱们这片大山里的规矩...”

“什么规矩呀？我咋没听说过？”幼年的李泗觉得有点害怕，靠近吴大爷保住了他的腿，抬头问道。

“规矩就是成王败寇，拳头大的说话！”吴大爷望向苍茫黝黑的山川，神色里既有敬畏也有不解；拉着年幼的李泗，坐在了自己门口的石头上，接着说；

“山里的规矩，其实就更做人一样！谁更有武力，更有力量，谁就能把自己的怒火与脾气泼洒给那些不够强大的人；”

“只要这些人敢反抗，敢造反，就让他们吃枪子！就要面对饿狼的獠牙！”

“王疯子就是个例子！手里有家伙的时候觉得自己可以打死比他更强有力的；但是不敢拼命，只打断了人家一条腿；后来等人家缓过神恢复过来；去娘家拿吃食的媳妇被咬死不说，刚埋了老婆，两个孩子也紧跟着被咬死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就成了疯子。现在成天就知道拎着一根棍子满前山的转悠；念叨着打狼打狼...”

“可是那时候的他，就更没有胆子进山找那只瘸腿狼拼个你死我活了...”

年幼的李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感觉吴大爷最后说的话好像还有很多意思；但是当时的他只明白村里的疯子伯伯与狼有仇...就像很多故事一样，在结尾要给一个盖棺定论的说法...

到后来他才明白；吴大爷当时说的可能不只是狼与疯子的故事；

他实际上说的，就是人；是平民与平民；是平民与权贵；是平民与官家...

所谓疯子与狼的故事；其实是，一个穷人，想为了过冬暖和一点想从富人和官家哪里讨些温暖衣物吃食好活命；但是被戴个正着，打了一顿，吓破了胆子逃回了家；但是官家和权贵并不想放过这个穷人；记住了他的样貌和住址；先是断了他的生活来源；然后杀掉他为给家里带些吃食的妻子；在妻子尸骨未寒之际，又屠戮一双儿女；

唯独不杀始作俑者的穷人...

好像很奇怪？但是又好像很符合那些人的口味...

自古人生三大不幸；无非是；少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

如果人生再有什么不幸；那就只剩下穷了...

有时候，活着远比死了更加痛苦；说的便是这样的情况...

毁人财产；杀人妻儿之后；又被抽去一身的血性与胆气！

只留下悔恨与冤仇，与怯懦的自己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的纠缠斗争...

最终在迷失在自己的怯懦愧疚与悔恨冤仇之中，变成一个疯子，把自己藏在幻想的海洋中，任它漂流...直至死亡...

这和成年之后，现在李泗的处境很是相似；

打狼不死，但是对方已经记住了他的味道...

如果他逃走，势必牵连家人和其他无辜；所以他只能在这里解决这个麻烦！

就像刚刚与大肚子的胖捕快和解时做的决定一样；

程序正义与结果正义；为了维护更加广泛的统治安宁，官家必然选择程序正义；

但是没一个有仇怨的良民；如果你自己觉得气不过，觉得不公；你可以自行选择结果正义；而且是属于你自己创立的结果正义；

只是记得；承担责任就好...

李泗对这件事看的很明白；实际上，自己选择和解；就是给对方喘息的机会；但是只要自己还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一天；哪怕他把手里的所有证据都销毁；对方的心理也会一直不安；

所以，从这件事一开始；双方就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境地；没有退路；所谓为了大局和安宁，只是对方为了换一口气；逃过必杀之局面；

现在只等此事平息，李泗丧失律法天威庇护之后，用一个小意外，送他归西；

所以，李泗没得选；为了大局，他必然得选择和解；

但是为了活命；他必须选择反抗！必须在这场你死我活、明里暗里的针对中，存活下来；并找机会干掉对方！

所以，他问了潘峦一个问题：“你听说过侠客吗？”

“什么？”潘峦脑子有点跟不上趟。跑路和侠客这有关系么？

而且，现在都是热武器的战斗；都是钱与权力说话的年代；侠客这么古老的名词；老的都快被字典遗忘...

现在说这个干嘛？

“侠客！”李泗点了根烟，在烟雾缭绕中，李泗平时脸上常挂着的和善神色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半眯起来，像刀锋一样凌冽的目光，像是穿透黑暗，划破乌云的电光...

被关在心牢里的红眼黑影生物·张三贪婪地吸食着从李泗身上飘荡过来的阵阵杀意；像是一个毒瘾得以满足的瘾君子，背靠着牢房，发出阵阵笑声：“啊...真是醉人的气息呐...只有猩红的热血和鲜活的生命将要被收割的时候，才会有如此美妙的气味...真是怀念呐...”

“自古关中之地，盛产刀客侠士！喜行侠仗义！”

“水天市虽然地处陇西，但近散关；民风相近；又因为是关外，常年烈马钢刀常伴左右；故多游侠！”

“你想干什么？”潘峦第一次看到李泗表现出这样的神情；听到李泗竟然这么说，他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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