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万界，唯余而已

宋师道，真个一表人才。

席间，赵恒不禁如此感叹。

这绝不是因为他受宋师道款待，在这浮空商城最好的客厅里白吃白喝，不好意思说人不是。

白吃白喝就会给人说好话吗？

那当然不是。

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这样的人啊……

当然跟我没关系。

赵恒耸耸肩。

宋师道确实有值得感叹的点。

人类的外表之下，是泛着水银光泽的肌体。

顾盼之间，眼底不断闪过刺目的猩红之光。

还有那双手，在食用赵恒敬而远之的天金食品之时轻易就将那些看上去坚固无比的东西断成数节。

最后是那口牙，咬天金就像咬果冻一般。

这难道还不值得感叹吗？

于是赵恒对宋师道开口：

“宋老弟，宋阀这浮空商城某当真前所未见，想必每日的流水是一个天文数字吧？”

好吧，虽然值得感叹，但赵恒根本不打算深究。

深究个什么嘛。

在门阀中，宋师道与宇文化及事实上是对标的角色。既然宇文化及都已经是个机芯人了，那宋师道还有什么必要深究吗？

就是吧。

这样的宋师道还怎么像原剧情一样爱上傅君婥？

这就有点想不透了。

机器人与人类谈恋爱？

又不是拍电影。

机器人与机器人谈恋爱才对吧？

嗯……这也跟他赵恒没关系。

他是来卖东西的。

问问宋阀的流水，好考虑一下自己怎么宰宋阀一笔才是。

“呃……赵兄过奖了，不过是一座浮空商城，比起朝廷掌控的浮空五牙战舰根本不值一提。”

宋师道对赵恒的心思一无所觉。他只以为大家是在闲谈。

不过他再怎么淳朴，也还没淳朴到随便泄露自家的财报数据。

“宋老弟莫要太谦，浮空战舰虽然看上去船坚炮利，但以某观之，不过插标卖首而已。反倒是宋阀这浮空商城，荟萃天下名物，获得的收入，定能让宋阀的势力蒸蒸日上，未来某一日超越大隋朝廷也不是不可能的。”赵恒也知道没那么容易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于是抛出了炸弹。

“赵兄慎言！”宋师道被赵恒直白的话吓了一跳。

虽然宋阀确实是这么想的，在核心人员之间这个战略也不是什么秘密，大概也知道这瞒不过天下有识之士，但被一个刚认识的人说出口，也确实有些吓人。

“怕什么，天下门阀的想法不都差不多？那名义上隶属大隋禁军的浮空五牙战舰，现在大都成了宇文阀的私产了吧？”赵恒满不在乎地道。炸弹既然抛了，那就继续好了。

“这还没有。按我们宋阀的情报，现在宇文阀应该只掌握了大概一半的禁军。”宋师道说。

“哦，居然这么少吗？杨广还没有彻底昏聩？不过宋老弟，这么机密的情报你就这样随便说给我这个陌生人听吗？”赵恒面上略显惊讶，但马上就笑了起来。

炸弹已经吓唬够了，该趁对手懵逼想办法跑自己的散牌了。

“赵兄……”宋师道看出了赵恒满不在乎的态度，不由苦笑。

这般奇人莫非都是如此？

天下鼎革，群雄竞逐之事，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博一笑的谈资。

“父亲确实曾告知我们时机未到，不适合出头以招天下围猎。不过这些情报却不在出头之列，天下间诸多势力，大概都在搜集类似的情报吧。我宋阀地处岭南，略有偏僻，做的其实还算少的。”宋师道解释道。

不过赵恒没怎么听。

他不在乎这些。

这些也确实不过是些谈资罢了。

他还忙着跑散牌……

跑个屁的散牌！

继续丢炸弹啊，又不是真的打牌！

所以……

“宋老弟，你需得放松些。你本有人君之貌，但因汝父之威，你行事过于谨慎，却是失了开国者锐意进取之志，也因汝父过强，你行事多依靠其威，也少了诸多锻炼。为了走出父亲的羽翼与阴影，不如就从此时，直抒问鼎天下之志开始吧？”赵恒撺掇起来。

“……”宋师道沉默。

走出父亲天刀宋缺的羽翼与阴影？

如果自己敢这么做的话……

自己必然要去父亲的磨刀堂里挨父亲一刀吧？

那样真的可以吗？

其实，宋师道在心底是有些意动的，不过这丝丝的意动最终还是没能让他说出任何话来。

不过这样意动着，却无法开口，却让他非常别扭。

好在……

“贵客临门，请恕老夫后知后觉。”一个声音适时拯救了他。

然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白毛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在普通世界，这个少白头的中年男人会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但在这个世界，发色根本不算什么，某些劣质天金的金属离子析出造就出了赤橙黄绿青蓝紫都数不尽的发色。

当然高门大阀的财力下使用的高级天金一般没这个问题，所以……

大概这一头白毛还值得一看？

如果这人身上没有其他特质的话或许可以勉强这样说吧。

但这个人身上有着更有趣的东西。

那是被背在身后的两根粗大的金属管。

“赵兄，请让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我的族叔宋鲁，江湖人送外号‘银须无限’。”宋师道说。

“师道不要提那个绰号了，阿鲁最讨厌那些没文化的江湖人乱起绰号。”一个依偎在宋鲁身上的美丽女子道。

“没错，因为我银发银须，自创的‘银龙柺法’中一招‘无限大柺’打得他们没脾气，他们就给我起这样的绰号。明明叫‘银龙’宋鲁就好了。”中年男人道。

“阿鲁，那样的绰号更有歧义了。”美丽女子笑道。

“菁妹，莫要拆我的台啊。”宋鲁微笑。

然后几人又寒暄了一阵，让宋师道彻底从尴尬中回过神来。

“赵兄弟此番恶了宇文阀，可有想过接下来该如何吗？”于是宋鲁便将话题又引向正途。

不过此番的正途就是他们宋阀关心的正途了。

“哈哈，莫非宋阀想招揽我？看来这才是浮空商城真正的用途吧，作为宋阀钉入大隋各地，求取人才的基地。”但赵恒却没打算让宋鲁这么轻易就扭转话题。

“基地这词甚妙！没错，这浮空商城确实就是为了这个，不然也无需我亲自坐镇。如何，赵兄弟可有兴趣？”面对赵恒的问题，宋鲁出人意料的坦荡回答。

不，不应该说出人意料。

宋鲁这番话正是针对赵恒表现出来的个性而发。

赵恒，显然不同俗流。不止那英俊的容貌还有强健的身体，还有那似乎对天下间的一切都满不在乎的骄傲，面对这样的人，玩弄什么手段只会遭到讨厌，坦荡表达自己的意思才会引来对方的兴味。

赵恒也知道宋鲁的意思。

不过也好，这确实令他感觉不错。

所以……

“没兴趣。宋阀虽好，但却也不足以令我栖身。”他也坦荡回答。

大家都坦荡了，于是一时冷场。

“这话总算有了些意思。之前你们中原人的虚伪都要让我看吐了！”这时，一个好听的女声传来。如果形容的话，大概比得上AI了。

然后，随着这比得上AI的声音，一个女人带着两个破衣烂衫的男孩，后面还跟着个一脸尴尬的，赵恒的熟人，走进了客厅。

哦豁，这人必然是傅君婥了。

虽然不认识，但看这一行人的配置，还有后面那个刚被他送走的女仆，赵恒也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还有就是，一个典型的旁证。

那边宋师道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唉，没想到机器人真的能和人类……

不，我是对的，我说我不可能错嘛。

赵恒仔细看看傅君婥，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这傅君婥，完全戳宋师道那个人类外表，机械内核的机芯人的点，根本就是个机器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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