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前雪

去天岳关见蓟州王陈元虏，那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要寻到一个好契机。

盈丰粮号各项进展比较顺利，竹田英毕竟是当了十多年的县令，当区区一州之地的粮号，陈少墨还是很放心的。

燕州城外的西山的酿酒坊让许凤荣盘下来了。

本来也没啥特别的地方，就是块地皮值钱而已。

老马头不愿意离开老地方去西山，将马文和马武给推了出来，许凤荣又走访了整个燕州比较有名气的酿酒师傅，全部都给请到西山去了。

酿酒的工艺，陈少墨不懂，但陈少墨懂如何蒸馏，让酒的度数变得更高，比起现在各地那种寡淡无味的酒，自然强上百倍千倍。。

有了盈丰粮号的粮食供应，西山第一批试酿的酒，很快就面世了。陈少墨还特意将这款酒取名为西凤酒。

取这个名字，起初完全只是基于陈少墨对另外一段记忆的恶趣味，却没有想到，让许凤荣感动得不行，在许凤荣的理解中，西凤酒中的西，是指西山，而凤就是他许凤荣的凤。

对于许凤荣的这种误解，陈少墨是很乐意不去解释的。

为了让西凤酒一炮而红，脑海中回忆了一番那个世界的相关记忆，陈少墨为西凤酒的推广，做了一番稠密的计划。

六月六，新米节。

南方的夏粮已经开始收割了，北方的春小麦，却还需要等一段时间，但不管如何，新米节总是一个让人兴奋和充满希望的节日。

紧邻燕回河畔的燕子大街，是燕州城最繁华的大街了。

一大早，一座大大的戏台就已经搭好。

鞭炮声比过年响的还多，十多条狮子踏着强劲的鼓点，在整条街上游荡。

很快，大半个燕州城都知道，在燕子大街上，即将有一款叫做的西凤酒的新酒问世。

“传言，在三年前的一个晚上，酿造此酒之人，突见一凤凰绕屋飞舞，后又鸣叫三声，就朝西飞去，尾随凤凰一路至西山，见凤凰落于一梧桐树上，突见梧桐树下涌出一股泉流，遂取泉酿酒，窖藏三年之久，酒成之日，酒香直扑云霄，引得一仙人临凡，一口气干了十八碗……”

凤凰引路，仙人临凡，说书先生的唾沫星子，可是挡不住大家的哄笑，一个字：扯！

“诸位别忙着起哄，传言这临凡的仙人，自称诗酒仙李太白，当日饮酒后，诗兴大发，吟诗一篇！”

听到此处，就算是蹲在街边看热闹的乞丐，也是一边抠着脚趾头，一边呲着嘴大笑，扯着嗓子起哄道：“神仙放屁听过，这仙人吟诗还是头回听到！”

“就是，快说说，这什么诗酒仙李太白的到底吟的啥诗，也让我等听听仙人的诗到底有啥不同凡响！”

“那好，各位听好了……”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就算不懂诗之人，听到从说书先生口子背诵出来的诗篇，也觉得朗朗上口，是篇好诗。

懂诗之人，顿时觉得，若不是天上仙人，天底下何人能做的了此等诗篇。

不管是懂诗或不懂诗的，此刻都感觉喉咙有些发干，鼻子中隐隐闻到酒香，似乎只有灌下一大碗酒，便会所有忧愁都能烟消云散。

那些个文人才子，也找到了自己没法做出好诗的原因：没有喝酒，没有喝到好酒。

这一天，燕子大街一直弥漫着浓郁的酒香味。

不少的文人士子，被那首诗酒仙李太白的诗篇给征服了，被西凤酒征服，不管是才高八斗的，还是滥竽充数的，半熏之际，不吟上几句诗，似乎对不住刚饮下的西凤酒。

至于醒来后，还有几人记得自己做出的诗句，那就不得而知了。

传言当晚，州牧陶鼐大人，一口气饮下了三碗，在给夫人捏脚的时候，直接醉到，一头栽倒在脚盆里，气的州牧夫人也饮下了一碗，一直醉到第二天中午。

二日后，梁州王府，梁大闲王饮下西凤酒后，又哭又笑，硬是将诗酒仙的诗硬是吟诵了好几遍，才醉到呼呼睡去。

五日后，朝歌城里，已经很少饮酒的夏皇，一杯酒，一句诗，硬是一口气说了三个好字。

没多久，朝歌城便兴起了一股吃香肉，喝西凤，吟读诗的新风尚。

西凤酒一炮而火，除了这背后东家是谁的讨论热火，燕州城外的西山，也引得无数人前往探寻。

许凤荣不得不从长风寨调了了二百多人，维持秩序，保证闲杂人等不能轻易进入酿酒坊。

这倒是给陈少墨一个很好的思路。

按照现在的趋势，西山酿酒坊必定会扩大，人手必然会增多，到时候，或许西山也能藏下一支几千人的队伍。

当然这还是后话，反正现在一坛坛酒从西山运出去，那是一锭锭银子运回来，西山酿酒坊扩大生产，已经迫在眉睫。

但是在这关键的时候，盈丰粮号那边却出漏子了。

原本还大概有近十万石库存的粮食，竟然没了。被竹田英一股脑的全给了天岳关了。

“按照我朝法度，边军需要粮草时，各地州府郡县需优先设法满足，然后上报，待户部核实后予以补齐！再说有蓟州王的手书在此，户部不可能不认！”竹田英振振有词。

陈少墨气得差点没有骂娘。

当初陈少墨这个少东家调了一万石粮给长风寨，硬是被竹田英逼得用银子给平账了。

这一点，虽有些不痛快，但陈少墨能理解，甚至暗地里还给竹田英竖了一回大拇指，可眼下，陈少墨绝对痛快不起来，甚至很恼火。

“竹先生，您还以为，这盈丰粮号，是您当初治下的小县？难道你以为，这天岳关大军缺了粮草，还得您来操心？你还真把陶州牧当成是你的上官，给他分忧，好让他有时间给自己的夫人捏脚？那我这个东家呢？”

陈少墨的话，让竹田英的脸憋得通红，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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