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贩卖商

“你们辛苦了，接下来交给我就好。”卫平站在北镇抚司门口，微笑着面对众人，一副等待多时的样子。

卢照和赵孟星两人猛然一惊，怀疑的目光扫过飞鱼卫众人，他们此番不声不响的摸到北镇抚司，就是怕卫家得知此事，然后劫走王一。

区区王一当然无法扳倒卫家，纵使儒家有问心的手段，问出实情，卫家也可以轻飘飘的推人背锅。

当然，这是建立在没有外部力量的干扰下，可别忘了，玲珑真人的弟子也在他们想绑的范畴里，天师府的人不会不声不响的咽下这口恶气。

他们连当今天子都不怕，还怕你小小卫国公府？

更何况，这件事勋贵集团内部肯定也不能团结一心，至少，忠勇侯绝不会善罢甘休，当年忠勇侯女儿无故失踪，这位没有实权的老侯爷，愣是披甲上朝，逼得圣上不得不下旨飞鱼卫，彻查京都。

那副破破烂烂的铠甲，上面有三处最为明显的破口，那是三支射向太祖的利箭，被忠勇侯用肉身挡了下来。

太祖曰：“若此甲未毁，而大武尚在，朕保忠勇侯府，与国同休！”

这次，说不得忠勇侯又要再披一次甲了。

“区区人贩，不劳大人费心了，北镇抚司的事情，自由北镇抚司解决。”

卢照行了个抱拳礼，态度不卑不吭。

“既然如此，”卫平微微一笑，“夜鸦千户，还不来领人，本官和你一道审理。”

什么！？

众人吃了一惊，就看见一道略显慵懒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

阳光洒落在来人脸上，将他的肌肤衬托的更显苍白。

夜鸦习惯性眯了眯眼，像是很不适应日光的样子，而后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的点点头：

“对，你们可以把人交出来了，我和同知大人一同审理。”

卢照咽了口唾沫，有些艰难的开口道：“这不合适吧。”

卫平轻笑一声：“夜千户，看来你手下的人也不怎么听话啊，连上官的话都敢顶撞。”

夜鸦冷着脸，俯下头直视卢照，双眼中似有利刃刺出，卢照惨叫一声，只觉得有利器不断在切割自己的眼球，一刀，两刀…千刀，万刀。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他捂着眼，难以自控的哀嚎出声，透过指缝，有涓涓血流渗投出来，掩也掩不住。

“内力深厚的武者，气机外放下，犹如实物，敢和夜鸦千户对视，得说你艺高人胆大，还是人蠢找抽？”卫平捂嘴轻笑，揶揄道。

人群里，赵孟星浑身止不住颤抖，一幕幕熟悉的画面再度在他脑海里浮现。

漫天的雨幕…哭泣的妇人…揶揄的官员…无助的孩童…

“拿出点属于武者的气魄来，我想只是眼睛受伤，不会影响你接下来的出勤吧，卢总旗？”

夜鸦眯着眼，在总旗上面故意加重音，小小总旗还反了天了。

随后戏谑的欣赏着面前众人紧咬牙关，却又一动不敢动的样子，出声嘲讽：

“一帮废物，那么，人，我就带走了。”

“人你不能带走。”

赵孟星低垂着眼眸，嗓音沙哑。

他的眼前，画面定格在最后一张。

无助的小男孩隔着漫天雨幕，呆呆的凝视黑暗，嘴里喃喃自语：

“爹妈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没有人来惩罚坏人呢？”

“你说什么？”夜鸦歪着头，一脸疑惑。

“我说，人，你不能带走。”

‘噗嗤’卫平轻笑出声，“抱歉，抱歉，实在太好笑了，你以为是话本故事里的主人公吗，说句不能带走，就能改变什么？”

“诶，对了，下次说这种漂亮话的时候，能烦请不要低着头吗。”

卫平絮絮叨叨，像个话痨的老妈子。

夜鸦彻底失去了耐心，他现在一刻也不想多呆在太阳底下，简直是一种煎熬。

恢宏而又磅礴的气机在他周身溢散，血气在不断壮大，凶悍的气息宛如传说中的恶兽。

武夫有九境，其中第四境叫做诸犍，取自大武的志怪《山海录》。

山海录有云：“有首焉，其状如豹而长尾，人首而牛耳，一目，名曰诸犍，其力大无穷，足倒拔山峦。”

将四境武夫和诸犍相比，足见其力量的恐怖，夜鸦单论力量并不如纯粹的四境武夫。

依靠深渊奇物进阶，总归不如纯靠自身以力证道，但，归着深渊力量的阴狠邪恶。

反而更像凶兽诸犍在世。

赵孟星身躯颤抖起来，恐惧，害怕，所有负面情绪涌上心头，可他依旧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人，你不能带走。”

夜鸦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如山般厚重的威压碾压在赵孟星身上，口鼻，双耳，鲜血自他的七窍不断流下。

他的血管不堪重负，破裂开来，乍一眼望去，赵孟星仿佛变成了一个血人。

他抬起头颅，直视着夜鸦，因为血管破裂而一片血红的双眸没有动摇，似有熊熊怒火在燃烧，在跃动。

“人，你不能带走。”

他单一的重复着一句话，记忆里，刺眼的雷光划破天际，照亮了雨夜里孩子的侧颜。

倔强而又顽强，那是阴影角落里挣扎生长的杂草，对着狂风暴雨发出的无声嘲弄。

“诶，”卫平叹了口气，“虽然还想陪你们玩一会儿，可惜老家伙催的还挺急的。”

话音刚落，卫平的身影诡异消失，却又转讯而至赵孟星眼前，他面无表情，简单利落的穿掌直刺咽喉。

一出手就是杀招。

虽然当众击杀飞鱼卫总旗影响不好，但总归要比给天师府留下把柄好。

卫平面上依旧带着笑意，就好似碾死一只蚂蚁般随意，人可不会为一只蚂蚁的死活而心伤。

看似漫长可这却不过是转瞬间的事情，待到赵孟星反应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掌以直逼他的咽喉。

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恐惧，无力，仿佛恶客临门，不请而至。

赵孟星闭上眼，不闪不避，躲不掉的，他不过是八品炼气境，如何会是卫平的对手？

在他出声的那一刻，早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这样也好，也许一切都应该葬送在那个雨夜里，这样，才不会拖累周城和卢照吧。

“你敢！”

耳畔有怒吼炸响，宛如晴天霹雳。

声未至，却有剑影先行！乳白色的剑光横跨天际，分割烈焰！

周城脚踏飞剑，一袭黑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如绝世剑仙临世！

他手掐剑诀，一击击退卫平后，又有剑光如龙盘旋，咆哮着直击身形疾退的卫平。

周城如神袛临世，俯瞰人间。

“人，你们带不走，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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