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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子小姐

第 6 章 第 6 章

五年前,宫野志保还在美国留学,对自己口中提到的“那件事”其实也并不是那么清楚。

她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基因,从小就表现出超凡的才能,深受组织高层看重,费了一番功夫着力培养,希望她能将宫野夫妇未完成的事业进行下去。

而姐姐明美只个普通人,按部就班地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从帝丹中学毕业后,考上了一间还不错的公立大学。

姐妹俩依然保持着联系,只是受时差和繁杂学业的限制,不算频繁,她一边忙着导师布置的功课,一边断断续续从姐姐那儿听说,她认识了一个男人。

他们恋爱了。

她想把男朋友介绍给妹妹认识……

在屋主人好奇的目光下,雪莉很突兀地停下了叙述:“那之后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工藤大小姐。”

新子眨了眨眼睛,嘴唇微微张合:……啊?

怎么又和她扯上关系了?

她下意识换算了一下。五年前……她才刚小学毕业啊!怎么可能横插入女大学生和社会青年人士的恋情?

呃,除非那家伙是个萝莉控。

不对不对,不是说是基佬吗!

雪莉似乎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怎么,你已经忘记了吗?那时,你主动和姐姐说要帮她把关男朋友,就用了我的名义和那个男人认识。”

新子:“……”

这种事她怎么可能知道!可恶,到底怎么回事,好奇心完全被吊起来了!

虽然继承了“这个新子”的身体,她并没有得到任何有帮助的记忆。

尽管两人并不熟,但在天才科学家那双锐利的眼神下,新子还是产生了被看出破绽的担忧。

她只能硬着头皮跟对方解释:“抱歉,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我的记忆有点混乱……”

“知道了,因为福尔摩斯的阁楼理论吧。”雪莉却一脸了然的样子,微微扯了扯唇角,淡淡一笑。

众所周知,大名鼎鼎的魔幻小说作家新子小姐最推崇的角色就是福尔摩斯了——一个连地球绕太阳转的常识都不知道的高智商侦探。

“对你来说,那不过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当然留不下什么记忆了。”

新子心说,不,如果你说的这个男人是疑似萝莉控,或者骗婚基佬……那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雪莉被她盯着看了一会儿,不太适应地转开了眼睛。

“他的代号是黑麦威士忌,‘莱伊’。”她低声说,“怎么样,有印象了吗?”

新子当然没有印象。

她假装回忆,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缓缓转身,给对方留下一个沉默的背影。

实际上,一离开雪莉的视线,新子就直奔书房,打开了自己的手提电脑。

身为组织老大的女儿,她没有二把手的身份名义,也有接近二把手的实权了。

按照贝尔摩德的意思,有许多计划都是“新子”本人策划,安排手下去实施的。既然有计划,那么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只是停留在脑海中的“空想”,肯定会留下一些痕迹。

果然,新子在笔记本里找到了不少加密文档,还有藏在社交工具里一些隐秘的聊天记录。

很遗憾,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文档里并没有关于谋杀计划的信息,倒是记录了几个人的档案资料。

她匆匆扫过,确定了那就是贝尔摩德说过的,“新子”以前培养的新人。

其中一位就是五年前进入组织的莱伊先生。

档案里的情报资料很齐全,记载了莱伊进入组织前的学历和工作经历,又是如何和宫野明美认识的。

之后就是新人的考核期,几个日期后面分别对应了一个代号事件,备注了任务完成后的评分结果。

莱伊不愧是被“她”看好的新人,能力爆棚,每一次任务都拿到了完美的分数。

从照片看,也是个挺英俊的男人,留着一头黑长发,神情冷冷淡淡的,翡翠绿的眼睛里闪着锐利的光。

好像和琴酒有些相似。

新子一目十行地扫过,一直拉到最下,目光定格了。

两年前,莱伊叛逃。

在叛逃之前,莱伊和宫野明美的关系已经明显冷淡下来,明明没有在任务执行中,也几次拒绝了她的约会。

明美不像妹妹那么天才,但也不是什么笨蛋,恋爱中的女人更是有着侦探一般敏锐的直觉和观察能力。

她发觉了男友的异常——莫名其妙的出差时间,明显减少的聊天对话,以及,时常给出一些无法令人满意的解释。

那时,“新子”已经开始了她的畅销作家之路,明美和她关系不错,因为亲妹妹远在美国,一直把她当做另一个妹妹看待。

受她的影响,明美也看了不少侦探小说,于是一狠心,决定当个侦探。

这天,她拉上新子,两人跟着莱伊追踪到了酒店,发现他开了一间房,不久后,有个鬼鬼祟祟的男人也进了同一个房间……

明美哭着跑了。

因为“新子”也在场,消息很快传到了组织内部,大家都十分震撼。高层们商量了片刻,达成了共识,当场拍板决定:一定要狠狠处置这个不守男德的男人!

只可惜,风声走漏,组织的通缉令还没来得及发出,莱伊就果断带着野男人跑了。

这一跑,他们就跑到了自由的美利坚土地上,从此再无音讯。组织里有人试图追踪莱伊的下落,可惜毫无结果,呈递上来的报告中合理推测两人是去结婚了。

“新子”沉默许久,把报告拿给明美姐姐看,她哭得更伤心了。

大学毕业后,组织本来给她安排了一个朝九晚五的正当工作,可是她刚受了情伤,一蹶不振,为了调节心情,接下了一个北海道的工作邀请,去给一群福利院的孩子当老师。

……这就是档案里关于莱伊的全部信息了。

新子瞳孔地震,手一抖,迅速关掉了页面。许久,她才擦了一把冷汗。

世界上的渣男真多啊,看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

或许是因为出了莱伊这档子事,“新子”对培养小白脸的兴趣也迅速降低了许多。

原本准备提拔的新人又暂时搁置下来,趁机被琴酒外放到国外执行任务。

从此,自认为看透男人的“新子”更专注她的小说创作。

心中无男人,下笔如有神,接着财源滚滚……

趁着放假的最后几天,新子把她的小说系列囫囵吞枣地翻了一遍。

近期两本大火的新作题材相近,分别围绕家庭暴力和校园暴力,反响热烈。客观来说,写得还不错。

如果凶手不是美人鱼成精,或者是未来世界穿越回来的人工智能的话。

……唉。

她坐在书房的木地板上,垂头丧气。

雪莉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美少女作家翘着呆毛的后脑勺。她本来只是想来借词典,看到满地的书,不由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她一边问,弯腰从地上捡起几本精装壳,依次看了看封面。

“这不都是每季度畅销榜第一的小说,你不满意么?”

新子不答反问:“你知道诺克斯十诫吗?”

侦探小说有一些约定俗成的规则。

上个世纪,著名作家诺克斯定下了十条原则,比如,罪犯不能是从没有出现过的路人,不能是侦探本人,不能用超自然能力破案,也不能使用超出时代背景能力的科学手段。

甚至,他认为凶手不能是中国人,因为中国太神秘,而他们坚信古老的东方拥有不可思议的魔力,会破坏小说的合理性。

雪莉低头看了看手里拿着的那本。

“就像机器人三大原则一样,只是某个人定下来的规则而已,又不是真理。”她慢吞吞地说,“据我所知,违背这个原则的——比如,侦探、或者视角叙述者本人就是罪犯的诡计,就被不少作者写过吧?其中不乏推理小说界的巅峰之作呢。”

“但是——”

“我倒是很喜欢呢,不管凶手是人工智能,还是隐藏在普通人中的魔法师,不是很有趣吗?格局打开了。”雪莉一本正经地说,“正因为如此,你的小说才能受到这么多人的喜爱吧?毕竟,小说最需要的就是想象力和创造力。”

新子沉默了一会儿,微微动摇。

是啊,如果是写小说的话。

但她还是企图挣扎一下:“……其实,我是个侦探。”

雪莉什么也没说,表情写着:真的吗?我不信。

离开书房前,雪莉想起什么,从风衣口袋里抽出一张信封递到了新子面前。

“对了,这个是早上我在信箱里收到的。”

她接过来,看向落款:铃木家。

没等新子拆开信封,雪莉就漠不关心地走开了,急匆匆去检查她的培养皿。

毫不意外,里面是一张请帖,邀请她和毛利兰一起参加铃木集团周末的剪彩仪式。

“请我去?”

新子刚读完一遍,微微疑惑。

在原来的世界,园子大小姐对朋友们也很大方,可每次看到新子出现,就会露出挣扎又痛苦的表情。

原因无他,有侦探出现的地方,必定会有命案。

如果没有命案,那多半就是要发生爆炸事故了。

为了维持她们美好纯洁的友情,新子也会非常识趣地避开和铃木集团有关的活动场所……

没想到,换到这个世界,园子却主动给她发来了请帖,不可思议!

“当然要请你啊。”

当她把这个疑惑分享给毛利兰的时候,对方却说得理所当然,在电话那头笑起来:“可能是因为美少女作家的效应吧?你每次出现的地方,身边都会出现很多年轻的小帅哥……”

新子默默地挂了电话,心想,不愧是园子。

这理由真是朴实无华。

可是,哪来的什么帅哥啊……

她想到这里,痛苦地皱起了鼻子。那肯定是组织里的杀手好吧!

这之后几天,新子再没有接到贝尔摩德的电话,也没有看到哪个黑衣人在家附近晃悠。

她隐约松了口气,以为可以过一段安生的日子了。

——然后,一场尖叫,拉开了铃木百货大厦剪彩仪式的帷幕。

新子站在气球拱门下发呆,望着尸体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刚才发生的那一幕有些超乎她的理解能力。

男人的身体被火焰包裹着,燃烧着,从楼顶坠下,重重地落在舞台中央。

因为是刚开业的大厦,内部还没有向各位客人开放,而员工们也都聚集在舞台旁边听铃木会长发表演讲。

监控没有拍到任何可疑人影,安保人员冲上天台时,里面空无一人。通往天台的门是反锁的,他们不得不暴力撞开。

换而言之,如果不是自杀,案发时的天台就是一个高空密室。

但是,新子第一时间就否决了自杀的可能性。

死者被人用手铐反铐住双手,天台上没有留下任何机关,以及引燃材料,只可能是被凶手带走了。

可凶手又怎么可能从反锁的天台离开呢?

新子苦苦思索,铃木园子紧盯着她,一双眼睛迥然有神。

她后颈一凉,忍不住后退一步:“那个……”

在她以为要被指控死神降临的下一刻,园子冲了上来,紧紧抓住她的手,语气激动:“太刺激了!这简直就像是你小说里的情节!——怎么,你忘记了吗,你写过几乎一模一样的故事啊!对吧,兰?”

毛利家的少女也愣了愣,下意识说:“对,我记得,有一个故事就设定是高空密室,也是百货大厦的剪彩仪式……呀!”

她捂住嘴,和园子面面相觑。

“难道是模仿犯罪?”

新子微微茫然,看看尸体,又看向远处被警方隔离在外的人群。

好好一个剪彩仪式变成了谋杀现场,要换做是她认识的那个园子,早就咬着手帕饱含热泪了。

可现在……

园子在最初的惊吓过后,已经恢复了精神,积极地出谋划策:“这个现场实在太诡异了,凶手究竟是怎么办到的?——按照你的小说情节,凶手应该是长了翅膀的鸟人,趁着大家关注坠落的尸体时,偷偷地从楼顶飞走了吧!”

“……”

怎么可能啊?!

“所谓密室,只是通过某种诡计来达成的障眼法,”新子揉了揉太阳穴,耐心地跟好友解释,“现实中,是绝对不可能出现有人……长着翅膀……”

她短暂地走了神,余光被高木警官背后经过的人影吸引了过去。

那是个漂亮的银发少年,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地从警戒线后面晃过去,无意间转头对上新子的视线。

他眯起眼睛,朝她扬起唇角笑了笑,下一秒便消失在人群中。

她觉得眼睛被闪了一下。

没看错吧?刚才那个少年,背后……好像长了亮闪闪的翅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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