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清圆风荷举

暑假结束，清圆重回校园。

不得不说，学校是真有钱，每次放寒暑假都要折腾食堂和浴室。

今年更甚，居然直接开一个三层的新食堂。

当然，饭价也是开学必涨。清圆非常怀念大一时候的三块五一荤一素的米饭套餐。现在这种套餐早已绝迹，吃一顿午饭，没有个七八块，根本下不来。

用路歌的话说，清圆是一个死心眼的孩子，她吃来吃去就吃那几样，早上吃韭菜鸡蛋或者粉条豆腐的素包子，加一个水煮蛋。中午是拌面或者米饭套餐。下午是馍菜汤。

食堂的新窗口，新花样，她从来不主动尝试。

这次开了新食堂，她照样没兴趣。

但527寝室很有兴趣啊。路歌又是一个有名的“暴君”，清圆抗议无效，只能跟她们，还有李梦竹的男朋友林暮一起去尝尝鲜。

新食堂在学校的西北角，路程遥远，正常上下课非常不顺路。只能挑一个上午前两节有课，下午前两节不上课的中午，早早地就来新食堂试新。

新食堂装修得真不错，绿植环绕，桌椅是活动的，做成木纹样式。每家窗口都有名字，不像其他食堂就是数字，不像是学校食堂，更像是升级版的小吃一条街，还是看起来就很贵很坑人的那种。

先找好位置，几个人开始四散点餐，哦不，买饭。

清圆选了手工水饺，茴香鸡蛋馅的，八块钱十二个，个个圆鼓鼓，白白胖胖。

路歌吃的是蛋包饭，鸡蛋煎得嫩嫩的，盖在炒好的米饭上，看起来就很诱人。

刘悦吃瓦罐，排骨山药，一只罐子，一小碟咸菜，一份米饭，一小碗汤，整整齐齐摆在托盘上，看起来精致得很。

小情侣选的砂锅米线和砂锅面，他俩恩恩爱爱的想趁机说点儿私房话。为避免碍人眼，刺激到单身狗，直接坐在另一桌。

清圆、路歌、刘悦她们三个，在分享自己的食物，你夹我一个饺子，我吃你一口饭。

清圆是个有洁癖的。但集体生活，能很大程度上改变一个人。日日生活在一起，关系很好的室友，要吃你的饭，你根本无从拒绝。

尤其有路歌在，专治矫情。

她甚至理直气壮地要咬你的鸡蛋灌饼，你的包子。还不吃第一口，坚持要吃第二口，因为第二口才能吃到鸡蛋和馅料。

一人喝一口刘悦的汤，吃一口咸菜，开开胃。

刘悦的三块排骨一人一块，也早就标好了名字。

“悦悦，你没有菜了，米饭怎么办？”清圆担心刘悦菜不够吃。

“那有啥！”刘悦满不在乎：“一会儿再去要个菜，咱就在食堂呢，怕啥！”

“饺子真的味道太淡了，得去调个蘸碟。”路歌吃了清圆的饺子，评价道。

清圆立马站起来：“我去，我去。”

没走远还能听到刘悦吐槽：“这蛋包饭，鸡蛋还行，米饭太硬了，以后不买了……”

调了蘸碟回来，见路歌和刘悦笑成一团，清圆一脸纳闷，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还没问出口，刘悦就回答了：“路歌说新来的大一，基本是都是95年的，那就是属猪的，咱们以后抢饭可抢不过人家。”

清圆无奈，路歌总有这种找打的言论，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现在。

看清圆的表情，路歌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大大咧咧笑的更灿烂：“怕什么，大一那帮小孩儿都还在军训呢，他们听不到。”

话音刚落，就听到下课铃声。紧接着，大概是离食堂最近的训练方阵解散了，穿着军训服的大一新生冲向食堂，迅速占领食堂。

他们等不及慢吞吞上升的扶手电梯，有人直接逆行而上，从下楼的电梯三步并作两步走，冲上二楼，速度极快，仿佛要冲锋陷阵，令人叹为观止。

清圆她们看得目瞪口呆，路歌补充：“果然抢饭第一名啊！不愧是属猪的，这可是真抢不过！”

“你还敢说！”清圆拍她：“要是有人打你，我立马离你一米远，装成是拼桌的，装作不认识你。”

刘悦也在旁边点头。

路歌看她们这么想划清界限，腾出一只手来拉住清圆胳膊：“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会死死抱住你们，绝对不放手！要挨打一起挨打。”

……

吃完饭小情侣就去教室了，李梦竹跟着林暮的班级上课。

清圆他们的课在下午后两节，三个人打着两把遮阳伞，慢悠悠晃回宿舍。

路歌问清圆：“你家那口子呢？”

清圆脸烧起来：“什么什么，别乱说，没结婚呢！”

“两个小古董。”路歌轻嗤：“就没见过这么纯情的恋爱，我看你们俩一恋爱就是奔着结婚去的，这毕业就等着吃你们的喜糖，喝你们的喜酒了？”

“我要考研！”清圆强调：“而且，我想在省会，他想回老家，真愁人！”

这种问题，路歌也给不出答案，只能交给时间。

……

新学期的选修课非常难选。

那些传说中好过，分数高老师不为难人的选修课更是一位难求。

白天选课系统老是崩溃，把人逼得只能定闹钟凌晨三点起床选课。

晚上果然人少，能顺利进系统。

刘悦选了西方电影鉴赏和中国民间艺术，她自我感觉应该会很好过。

李梦竹跟着男朋友选了心理学案例和摄影课程。

路歌跟清圆绑定，都选了毛笔书法和公务员考试指导。

不久之后，就开始对上学期老师的教学进行学生评价。

大家一致认为教应用文写作的刘老师值得低分。

这位老师上课期间废活多，每节课都要讲特别多跟课程无关的话。有意无意炫耀什么买了多贵的奢侈品香水；什么昨天刚刚乘飞机从首都飞回来；什么整修房子花了多少钱……

讲课却不太行，也不知道是专业能力不行，还是态度问题。总之，她在专业讲课方面，不能够让人感觉有水平。

她又格外要面子，喜欢在学生中得到称赞，总是吹嘘在上一年学生评价中得分非常高，这说明她广受学生喜爱。

今年到了教学评价的时候，清圆她们不约而同，给这位老师打了明显与其他老师错开档次的分数，让她真正感受一下“民意”和“民心”。

清圆觉得自己太坏了。

……

这天，上课见到一位老人，不知道是哪个学院的老师教授，还是哪位学生的家长亲戚。

她甚至没有看到这位老人的正脸。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位老人从背后看去，后脑勺长得特别像李修德。

只看一眼，清圆当时就失神。

紧接着眼睛就湿润了。

把眼泪收回去，她默默地站在下课的人流中，跟随老人的步伐，隔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跟了好久，她只想多看一眼。

直到老人在人群中隐去，再也找不到。

这不是爷爷，清圆在心里告诉自己。

这不是，这肯定不是。

但是，好想爷爷呀，真的好想见他呀！

清圆怕被说矫情，没敢在寝室哭，悄悄出门，躲在每人的宿舍楼的楼梯角落里哭。也是想哭一场，但不想跟不知情的人解释。

拿了厚厚的卫生纸，想痛痛快快得哭完再回去。

看着手机里翻拍的爷爷的照片，清圆泪流满面，涕泗横流。

一次又一次把手机屏幕按亮，就这样看着手机，哭了一会儿，突然手机有一个来电，吓清圆一跳。

是姚丰。

他考研期间，清圆怕骚扰到他的学习，干扰他的学习节奏，从来不敢给他打电话。反倒是姚丰，时不时地趁着清圆没课期间，会给清圆打电话。

清圆看到来电，手忙脚乱的擦干眼泪，咽下哽咽，整理好情绪才接通。

姚丰已经感觉到不同寻常，清圆一般来说接电话非常快，这次是怎么回事？他小心翼翼的问：“小圆儿？是不方便吗？那我挂了。”

清圆赶忙制止：“没有没有，方便的。”

只是几个字，姚丰就敏锐地听出哭腔，他的神经立马就绷紧了：“发生什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感觉到姚丰如临大敌的紧张态度，清圆倒是没那么伤心了，反倒有点不好意思，她解释：“没什么。就是今天看到一位老人，他的后脑勺特别像爷爷，就没忍住，哭了一会儿。”

姚丰听到后，也沉默了一下。这也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子欲养而亲不在，这是无法弥补，不可挽回的痛。他说不出安慰的话，因为他连自己也安慰不了。

反倒是清圆，发泄过情绪之后，好了一些，劝姚丰：“哥哥，爷爷也不会愿意我们沉浸在痛苦之中的。爷爷那么疼我们，他更会希望我们健健康康的，学业有成。

哥哥，我知道你很努力，但我更希望你保重身体，我想，爷爷也是这样想的。”

姚丰轻声答应。

俩人同时陷入沉默，都没挂电话，但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静了一会儿，姚丰嘱咐清圆：“好好吃饭，不准贪凉吃冰，晚上别乱跑，开空调盖好空调被……”

絮絮叨叨，惹得清圆破涕为笑：“知道了！我叫你一声姚老爹，你敢答应吗？”

姚丰跟着她开玩笑：“只怕舅舅要揭我一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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