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良善（重生）

封府门前，封茗玥刚下马车，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吁……”石泓勒住缰绳，滚鞍下马，“封姑娘，这是我家将军给您的回礼。”说罢，递上一只精美的檀木盒子。

封茗玥眨眨眼睛，示意一旁的杏儿接过，“代我多谢将军。”

“呃，那个，”石泓挠挠头，想说又不好意思开口。

“怎么，还有事？”

石泓的目光落在封茗玥的手上，“姑娘能不能把将军的马鞭还回来？”

封茗玥立刻把马鞭抱在怀里，“这可是你们将军送我的定情信物，怎么能还？就算是要还，也得你们将军自己来拿，你来算什么。再者说，这么贵重的礼都送了，你们将军不至于还心疼这个马鞭吧？”

“可是……将军说……”

“哦对了，”封茗玥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转告将军，让他小心李丰饶，谨防他狗急跳墙。这事耽搁不得，一定要尽早做准备！快去。”

“啊，好。我这就转告将军。”石泓翻身上马，很快就跑了出去。

但等跑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把鞭子要回来啊。

“这鞭子有那么好？”封星澜问。

“当然，”封茗玥狡猾一笑，“兄长可听说过，驯夫如驯马？”

“咳咳，”封星澜猛咳了一阵，慌忙说道：“我去禀报父亲。”

封茗玥得意地一笑，回了自己的清兮院。进屋之后，打开盒子一看，顿时哭笑不得。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一沓整整齐齐的银票。一百两一张，一共十张，共计一千两。

这还是……简单粗暴啊。

鞭子没还他，真的是对的。

——

柳忆之看向院外，“封茗玥今日怎么没来？”

从她入了这个庵堂一来，封茗玥就日日都来，每次来，手里都是一摞账本。从去年的开始，一笔笔地与她对账，对得她烦躁不堪。可是又不能不理，因为每次对完账，封茗玥都会说一些盈玥和星洲的近况。

意思也很明显，你越配合，两个孩子过得就越好。

柳忆之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她自由时，星洲在书院一呆十天，也不觉得什么。偶尔忙起来，也不见得天天都得见到女儿。

可是一旦被困在这个庵堂里，两个孩子的任何一丁点消息，对她来说都像是甘霖一般。

碧妆从外面走进来，“夫人，问出来了，二姑娘今日去参加木兰马赛，把三公子和四姑娘都带了去。”

“木兰马赛？”柳忆之冷哼一声，“就凭她？”

“可守门的小厮就是这么说的。”

柳忆之猛然想起，前几日封茗玥倒是问过她，如今京城里哪家铺子做骑装最是物美价廉。她当时以为她是一朝掌权就想疯玩来着，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如果封茗玥真的把星洲盈玥带去了木兰马赛……哼，柳忆之愤愤的坐了回去，不再言语。

木兰马赛意味着什么，她也很清楚。

不多时，门口传来响动，“三公子，四姑娘。”

柳忆之猛地站起，扑倒门口，果然看到封星洲和封盈玥一身骑装站在院里。

“娘。”封盈玥哭着扑了过来。

“诶。”柳忆之颤声答应，拥女儿入怀。这可是她这几天来第一次见到儿女。只可惜，女儿见到她的第一句话说得却是别人，“娘，二姐姐要嫁人了，嫁给那个丑八怪。呜呜呜，我不想她嫁人。”

柳忆之浑身一僵，但还是耐着心思问道，“她要嫁给谁？”

“是秦子仪秦将军。”封星洲声音平静，把木兰马场上的事情叙述了一遍。他此时心里极其难受，如果没有自己的母亲，即便李丰饶可恨，姐姐也未必需要走到这一步。

“怎么会是他？”柳忆之心里又厌恶又开心，厌恶的是秦子仪地位太高，正三品的云麾将军，品阶还要压封荣一头；开心的是就秦子仪那副模样，封茗玥如果真的嫁过去，有的是罪受。天才一秒钟就记住：(m..coma

她又问了几句木兰马场的事情，听到女儿玩得开心，感到欣慰，听到儿子寸步不离地守着妹妹，连交际都没有，又不由恨铁不成钢，“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能浪费。”

此时，门口又传来了声音，“二姑娘来了。”

封茗玥步入庵堂，看向封星洲，“玩了一天了，盈玥也该累了，你带她去休息吧。”

“好。”封星洲点头，拉着妹妹离开。

封盈玥有限恋恋不舍的和母亲道别，走到封茗玥身边时，又过去拉住她的手，“二姐姐，晚上你来看我么？我想和你说会儿话再睡觉。”

封茗玥温柔地点头，“好。”

柳忆之被这一幕气得半死，女儿扑向她事，说的是封茗玥，临走了，问的竟然还是封茗玥，她可是她的娘亲，她竟然都没舍不得。

待到两人离开，柳忆之冷下脸，“封茗玥，你什么意思，攀上高枝后就立刻来向我示威了？”

封茗玥不理她，自顾自地坐下，“姨母愿意这么想，我也不反对。甚至，我还可以告诉你，今日我能带星洲盈玥去参加木兰马赛，明日，我就有可能带他们二人在更大的人物面前露脸。怎么样才是对他们好，我想你一定明白。”

柳忆之恨恨地瞪向封茗玥，“你想要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娘的嫁妆这些年让你败的差不多了，铺子、庄子全都肥了你自己名下的产业。我要你全都吐出来。”

“你休想，我的嫁妆是星洲和盈玥的，你休想碰上一个手指头。”柳忆之怒吼。

“姨母急什么，星洲盈玥是你自己的骨肉不错，但也是我爹的孩子，是我的弟弟妹妹。我好歹也是长姐，不会亏了他们。我只不过是要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你放心，你的嫁妆吐出来之后，我会和我娘的那份放在一起，然后平均分成四份，并且让星洲先选，他选完了，再代盈玥选。然后剩下的那两份，就是我和兄长的。”

柳忆之默然地坐回了椅子，如果是这样，倒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哼，你会这么好心？别不是有什么猫腻，我听说，钱家那位可是做账的高手，到时……”

“到时，我会让你在场。”封茗玥冷冷地道。

“好，一言为定。”柳忆之马上接话。

封茗玥站起身，“我给姨母两日的准备时间，还有，那七笔一共两万两银子的去处，姨母也要一并想好。你若是还咬死是自己庄子上用了，到时我就只能分配在星洲和盈玥头上。”

“你……”柳忆之大怒，还想再骂，但封茗玥已经出了庵堂，只留下一句，“关门，落锁。”

柳忆之颓然地坐在那里，良久，才喃喃自语道：“姐姐，当年，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那一年，天气格外地冷。京城里有许多人都因为天气原因病倒。

柳惜之刚刚生产完不久，甚至还没养好，就遭遇了这样的天气。躺了一月有余，非但不见好，反而日渐沉珂。

同一时间，柳忆之当时的夫君郭源也因为夜里苦读受了寒，一病不起。任凭柳忆之四处求医，却始终不见好。

不得已，她只能回娘家求救，看看母亲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刚好看到府中管家捧进来一株老山参，说是重金从关外求来的，正要给封府送去。柳忆之只是稍作犹豫，就想办法弄来了一株假参，将真正的老山参掉包，拿回去给自己的夫君熬药。

虽然她当初并不愿意嫁给郭源，但他毕竟是她的夫君，自从成亲，对她也是百依百顺。

老山参确实效果不错，郭源服下后，睡了一夜，精神头好转了些。可没高兴几天，就传来了柳惜之病故的噩耗。

柳忆之没想到姐姐的病竟然如此之重，慌乱之下被郭源看破，不得已说出了实情。

郭源如遭雷击，他虽穷困，但却是正人君子，听到自己妻子做的事情后，久久没有说话，夜里挣扎着写了和离书，交到柳忆之手上，第二天一早就去了。

接连的打击之下，柳忆之也病倒了。等她一连躺了三个月，待到春暖花开时，却传来了让她惊喜交加的消息。她娘要把她嫁给封荣做续弦，等到封荣的丧期过了，就可以进门。

而她，因为郭源写了和离书反倒不用守丧。

不知情的人都夸赞郭源仗义，知道自己不行了，不想再连累妻子跟他受苦。

从丧夫到待嫁的这段时间，柳忆之又哭又笑，又是痛又是恨。如果当年不是柳惜之抢走了封荣，如果当年是姐姐嫁给了郭源，而自己嫁给封荣，那岂不是一切都会好好的，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再嫁很顺利，封荣对她也很好，一双儿女虽然不是亲生，但也都是粉雕玉琢般的可爱。就在她以为自己终于过上好日子时，弟弟柳应升却上门了。

他说他知道当年的事情，是她偷换了老山参，导致柳惜之没能挺过来，而郭源写和离书也不是为了不连累她，而是一怒之下的休妻。只不过郭源是真正的君子，即使在那种时候，也只写了和离，而不是休书。

这些话简直犹如晴天霹雳，柳忆之内心惶惶，只能用银子堵住柳应升的嘴。

可自那之后，柳应升时不时地就来要银子，起初她尚可以用自己的私房钱打发，再往后，柳应升越来越不满足，要的数额也就越来越大。柳忆之无奈，只得动用公中的钱，这才有了那前前后后七笔共两万两的缺口。

而这，只是明面上的，背地里加起来的，早已经超过两万两。还只是因为封荣没有实权，只能靠俸禄和祖产，不然柳应升要的会更多。

要是等到星洲入仕……

柳忆之心里咯噔一下，不，不行，她宁可自己万劫不复，也不能让星洲陷入那样的境地！

“碧妆，拿纸笔来，我要给娘家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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