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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意外长生的黑猫

第34章探查

章台宫侧室的门洞开着,嬴政难得地没有在批阅奏章。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案下伫立的两人,问道:“天珠已经蕴养七七四十九天,国师可测算得其积聚龙气几何?”

徐福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而后双手掐指似模似样地演算了一通。

当然,他并不能看出什么。

所谓八十一天养珠聚气之说也只是个骗局,不管那匣子放在上头多少天,徐福敢说它应该都还是老样子。

但他面上不显,嘴唇颤动着像是念了一道无比繁琐的咒语,之后一甩拂尘:“陛下且安。吾以念力观之,见龙气升腾绕梁,天珠已聚气过半。”

殷朝恪忠实地扮演着好徒弟的角色,在徐福拈指念咒时还贴心地随在身后也唇齿闭合,看起来像是在给师傅辅助助力。

嬴政对徐福的回答显然很是满意,他又问了几个关于卜算的问题,都被高人模样的国师一一解答。

徐福毕竟师出名门,腹内多少还是有些东西的。

而殷朝恪恭顺地低头在一旁充当背景板,但徐福所说的一些东西却也被他默默地记到了心里。

更重要的是,徐福那种说话的方式。

初看不觉,仔细审视就连每句话的呼吸、字词的停顿、轻重音的选取都像是经过了精密的计算。

一套话术下来,只让听的人心服神迷。

他心里除了恐惧外,竟隐隐对这个便宜师傅生出些敬佩来。

想来徐福当初能在咸阳城乃至全国都留下盛名,还是有些道行的。

君臣二人进行了一番探讨之后,徐福口中的“早课”也就结束了。

他几乎每隔三两天就要到嬴政这里来一趟,刷刷存在感顺便营造自己的光辉形象。

而这一过程,被他美其名曰“早课”。

照例的“早课”完结,君臣相谈甚欢,徐福作揖飘然离去。

今日的效果,一如既往地让人满意。

只是,那劳什子天珠究竟有什么效用呢?

待徐福和殷朝恪走远了,几个护卫模样的人从殿外迈进,言要事上报。

赫然是当初派去北海渔村调查徐福师徒二人的密探,最前面站着的是个脸上横卧一道狰狞刀疤的男人。

求盗肆。

等到通传应允,求盗肆稳步踏入大殿,向上方的嬴政行礼。

“如何?”嬴政脸上与徐福交谈时的热切褪去了一些,但表情上还是带着些急迫。

“禀陛下,探查北海渔村确有殷朝恪此人,且遭遇与国师所言一致。”求盗肆的声音平稳,响在安静的大殿中:“奴才寻到浮光埋尸地,挖掘出尸身并进行了检验。”

说到这里,求盗肆停顿了一下,继而道:“北海潮湿多水汽,尸身早已腐化成枯骨。经检验断了的一臂为刀剑伤痕。但是,他的致死因并非失血,而是毒。”

毒?

嬴政心里也有疑问,这个多疑谨慎的帝王从头到尾都没有完全相信过徐福。

求盗肆一成不变的脸上,竟然也罕见地露出些许凝重。

他再次拜下,久久不曾起身:“尸骨喉管及肋骨发黑,显然为剧毒之兆。奴才无能,不曾辨别出此为何种毒药。”

嬴政不语,只是握着桌案的手紧了紧。

徐福看来是奔着这个国师之位来的,那他的话里究竟几成真几成假?

如果是真真假假掺杂,其中天珠的由来及效用又是否可信?

仙山不可寻,仙人无踪迹,长生不死更是个遥遥缥缈的痴念。

但是,朕是皇帝,是天子,是地位最尊贵的人。

整个天下都在朕的掌中,长生为何就不可?

朕还要再活千年万年无穷岁月,看大秦横扫长立,传承代世世代代!

朕,必得不死药,必得长生!

一股豪迈之气从胸壑间翻涌如云海升腾,这个已经不再年轻的帝王松开紧握的手掌,身上又重新浮现起最初横扫六合的矫然英姿。

有野心,也有掌控野心的能力,这就是千古一帝。

深秋露重霜华浓,但午间还是稍稍有些温热的。

阳光照在草叶尖上,一点一点消磨掉昨夜白霜的痕迹。

扶苏被拉去量体裁衣,准备缝制大婚最外面的一套罩衣。

荷衣像个辘辘乱转的轱辘,脚不沾地地忙上忙下。

宜春宫里这些天最闲的,大概就是乌云了。

它看着眼前来来去去的人群,最初的好奇一丝也无了。反而是嘈杂的环境和走来走去的脚步,总是打断黑猫一颗想在太阳底下晒着睡大觉的心。

“喵呜!”一个抱着锦帛布匹的小内监急匆匆地走来,没留意踩着了乌云的尾巴尖。

黑猫不满地呲着牙叫了一声,吓得小内监手里的东西差点就掉到地上。

乌云尾巴直直地往上竖着,像是一道旗杆。

直到小内监走远了,它都还在压低了声音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动,以此发泄自己的不满。

可惜,没人注意。

乌云有点点伤心,还带着一点点怒气。

但是当它看到墙头上鬼头鬼脑地探出两只支棱着的耳朵时,气和恼就全都消了。

乌云迈着轻快的步子,借助大树一跃到了墙头,成功地跟墙外的伙伴碰了头。

那个鬼鬼祟祟的墙头汉,正是消失了许久的蓝玉。

两只猫相见,亲昵地互相蹭了蹭脖子。

待在墙头上晒够了太阳以后,它们一前一后地跳下来快速蹿远了。

原本守在墙外不远的一个陌生小内监正要回胡亥那里通报情况,谁知一眨眼的功夫,黑猫的影子就不见了。

他只好百无聊赖地继续坐下来,眼盯着宜春宫门。

荷衣出门正要去尚食处拿些糕点,就看到蹲坐在那里傻愣愣盯着自家宫门的脸生小内监来。

她狐疑地上下看了看,直看得探查的小内监心底发毛,就要转身逃走。

看到他这么不自然的举动,荷衣的狐疑变成了确定。

她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住小内监的衣服下摆:“喂,你是哪个宫的,在这里干什么?”

小内监走也走不得,心里急迫,脸上苦兮兮地朝着荷衣拱手:“姑娘,姑娘,劳您驾放开小的衣服。”

荷衣不依不饶,连日的忙碌惹得她心情不太美妙,此刻就像一颗呛口小辣椒:“放什么放!公子马上就要大婚,宜春宫里天天那么多贵物入府,我不可得小心着点么!你究竟是谁,在外面鬼鬼祟祟干吗?”

两人僵持不下,推推搡搡。

“你二人在宫内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一个人声从不远处传来,打破了此刻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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