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醋劲大发
闹事风波过去后,吴家老宅闭门谢客,暂且过上了安生日子。
当院血迹用雪擦洗过后半点不留,吴老大脑袋上的伤口也结痂了,新衣袍浆洗烫平完好如新,婆母的惊吓症也似缓解不少。
事后万郎中来家瞧病赠药分文不取,直言是代村里那帮不晓事的弥补一二,并替万金元传了句话,说是碍着亲戚里道的情面不好不来,本就是走个过场的事,没想真个难为他。
花枝无所谓的摆摆手,真真假假猜那老多干啥?不亏心就成,权当过往一笔勾销了。
胖哥儿能豁达至此,令万郎中不免又高看一眼。
闲谈时提及谢家村现状,老郎中感慨不已。
现今二死七残搬走一家,五名老辈连同闹事九人悉数获罪,真可谓是全族上下均没得好。
县令对吴谨彦印象尚新,细查下,发现还有为祸乡邻、圈地避税之嫌,如此胆大妄为、目无王法之事,也难怪要将族长耆老抓来一并连坐。
加之赵提学曾对此子多加期许,未出半月又挨了打,无论此案以何罪判罚,传出去,官威都恐将不保。
县令惊怒交加,当堂秘密处置了一干案犯,又对九村威慑封口,只私下里好言宽慰了吴童生几句,言谈之意不乏拉拢嘉许。
吴有达全程默立一旁未敢言语,喜忧参半之余,打定主意回村要告诫那几个老不死的,再敢乱打主意,谢家村便是八人的前车之鉴。
返家后的第二天,喜事接踵而来,八村相继来村赔礼道歉,大把的束脩推过来,连范先生都跟着左右为难。
午时来家蹭饭时,范玉笙与吴谨彦抱怨了几句。
一介童生,逢十才讲学一次,如何照应得来诸多子弟?哪怕各村只塞进来二人,学识不均,年岁不等,如此也于讲学授业不利。
吴谨彦道“无妨,所图不过是一张保试名帖,并不指望真让你教,但凡有别的门路,也定然求不到你这里来”
范玉笙更愁了,他的保帖尚需师长给写,又上哪去给他们多弄几张?
未等吴谨彦开口,花枝率先抢话“这有啥好犯愁的?有钱不挣,傻了不成?”
范玉笙窘迫垂首,白送到手里的银子谁不想要?可真豁不开面儿收,也不敢拿此事去求师长。
见他不开窍,小胖子又头头是道的叨叨着“民以食为天,没钱你还搁啥吃饭求学?总不能喝西北风拿树皮写字吧?”
“举人老爷就更不能两袖清风,过不体面的日子了。光靠教书一年能挣几个钱儿?顿顿窝头稀饭让人瞧见就不磕碜啦?”
范玉笙拧眉欲辩,在书院教书还真挺赚钱的,每月三两月俸,比寻常夫子要多出一两。更何况举人位同地方主簿,哪怕当官无望,亦可回乡做一方乡绅地主,协助朝廷治理地方。
与秀才只能惠及个人,免除自家田赋徭役不同,在皇权不下县的当下,凡挂靠在举人名下的土地商铺均可豁免赋税,由其自行抽取少部分佃租、地收,保其衣食无忧,以资嘉奖。
奈何诸般道理却不好拿来与个妇道人家争辩,范玉笙秉持君子之道,张了半天嘴愣是没抢上话。
花枝小嘴紧着叭叭,三两句说到重点,刻意提点他“回头你跟郑先生商量下,看是一张保帖收多少谢礼合适,事先说好最多给写三张,也必得先考校学识才行”
吴谨彦掐了小胖子一下,暗怪他没事找事,干啥给郑举人揽这等麻烦。
后一想,若真是举荐学识尚佳的学子下场应试也不算辱没功名,如此还能多个来钱道,无损声誉又能结下善缘,有何不可?
思索片刻后方道“正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不妨先照他说的办,若先生当真应允,再与八村协商不迟”
范玉笙闻言感激不已的连连拱手。
若无明人指点,他恐还在纠结如何推托才不损及颜面。
实是读书读傻了脑子,不懂变通之道,反倒不如个农家哥儿思虑长远。
送走了小范先生,花枝得意洋洋的扬吧着一张小圆脸,咧嘴挤出肉嘟嘟的灿笑,眯缝着杏眼数落吴老大“就说你们读书人脑子有病,白给的钱都不知道要!咱小二在范先生院里连吃带住的,不得想辙给节省点啊?拿别人的钱送礼不比咱自个掏钱划算?傻了吧唧的!”
吴谨彦无奈道“行行行,属你最精明,言修授教、多有惭愧~”
吴老大半玩笑的弯腰一礼,惹的小胖子更得意了,学着郑举人来家时的做派,捋着没有一根毛的双下巴,假惺惺的说“如此还算不笨也!”
“那叫孺子可教也!老瞎说乱改,服了你了!”吴谨彦摇头失笑。
紧接着小胖子一会儿变成了小范胖儿,一会儿又假模假样的扮胖举人,把个吴老大逗的前仰后合,直叹取其精髓、学的甚是惟妙惟肖。
吴谨彦笑的不行,这一天天的,小嘴紧着叭叭都没够,可给他能耐坏了!
伸手掐上圆润短小的下巴颏,抬起来轻咬唇瓣,辗转逗弄片刻又改吸溜起肥嘟嘟的小脸蛋,没忍住啃了两下,一发不可收拾的拖人回屋欲要好生领教一番。
偏屋里,俩人没羞没臊的偷吃大胡瓜,做贼一样躲旮旯里,堵的小嘴好半晌没说话,唧唧咕咕的紧忙活。
吴老大抬臂掩面,亢奋莫名,双颊难以控制的染上一层绯红,眯眼从胳膊底下往下瞄,满心眼里欢喜却又耻于宣之于口。
他算发现了,其实自个最爱的莫过于喂小胖子吃胡瓜,咋就这么招人稀罕呢?
撩拨的他整天惦记这死胖子,眼里再容不下其他……
花枝吃完一抹嘴,暗恼道,可累死他了!
径自漱口净手后,极尽烦躁的怨怪吴老大“干啥不痛快点?嘴都麻了”
吴谨彦整顿衣衫,捧起肉脸揉揉捏捏,帮着缓解酸麻,偏头轻啾一下,浑赖的嬉笑讨骂“好没?还哪麻?”
“滚一边拉去~少赛脸!”小胖子火了,两根短胖指头掐着不规矩的贼手狠狠一拧,果听吴老大嗷的一嗓子骂“要死啊!……爷错了,要不你再掐一把?”
小胖子以晚上分被窝相要挟,将吴老大收拾的服服帖帖,自请受罚。
赶着书院休沐前,吴谨彦准备去趟县里,一来算是受邀拜访祝学正,二来孟晓尘那事尚未收尾,也得赶在年前与之碰个面。
花枝知道后,紧着将新衣缝好,套在身上左扭右扭的问吴老大“好看不?”
吴谨彦捧场笑答“好看,就是瞅着清减不少,不那么圆了”
花枝白他一眼,抻平衣襟,总算肯昂首挺胸的迈出家门。 m..coma
他现在身份变了,不好再穿的土里土气的给吴老大丢脸。
再者说,保不齐将来他还能是秀才的夫郎,或者是秀才的嫂子,得尽早学着顾惜脸面才行。
小胖子想的可多了呢,觉得这些都是早晚的事,心里顿时有点飘,走路都不肯好好走了,得背着个小手,尽可量的迈大步。
吴谨彦走后头跟着,盯着那一抖一抖的小肉手,憋着笑的想,可给他得意坏了!
当他不知小胖子心里头美啥?左不过是觉得自个也是个有头脸的人了~
但你别说,胖墩儿打扮一新,看着终于不刺眼了。土黄色肉球摇身一变,成了个喜庆的新嫁郎,红彤彤的忒显白了。
也不知他心里到底咋想的,成婚快一年才想起穿红色儿,早寻思啥去了?
胖哥儿一进集市又招眼了,相熟的老汉全不外道的跟俩人打趣。
“哎呦~这色儿可真喜庆,瞅着精神不老少”
“捯饬成这样,莫不是要重办喜宴?可得想着给咱也留杯喜酒”
“吴童生你可得将人看紧喽,免得走半道再给劫上花轿!”
花枝一一摆手笑怼回去,半点不嫌臊,只可怜了醋桶吴老大,眼皮都快瞪抽筋了,紧着想将人往车厢里藏。
奈何这头刚闹起来,眼尖的牙人就瞄见个红彤彤的胖哥儿,属实是颜色打眼了点。
见人都踏上马凳了,牙人离老远喊一嗓子,小胖子扭头就被他给勾搭走了。
吴谨彦这个气啊!瞪眼看着胖媳妇扭哒哒的跑向牙人,还不能张嘴说什么。
俩人叽咕半晌,偷塞给人二钱银子后,花枝拍胳膊抿嘴的笑“可得多谢你啦,前几日不得闲,都没倒出功夫来找你……”
牙人一边笑着应对,一边暗地里偷瞟吴老大,心想,醋劲还挺大!
未免那张越发黑臭的脸真能挤出墨来,牙人紧着催促俩人启程,临走还调笑一句“都童生了,心眼放宽点哈~”
吴谨彦当即憋不住呸了一声,这是能放宽心的事么?吴花枝可是翘脚爬过墙的人,他能不严防死守吗?
一等死胖子自个钻进车厢,吴谨彦紧随其后的丢下一句“快走!”
赶车老汉甩着鞭子嘚嘚启程,没等出集市呢,车厢摇晃一下,打里面传出一声闷哼,兼吴童生气到极点,又郁闷不甘的一句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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