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大年三十
吴老大被臭弟弟联手坑了一顿后，气的午饭都少吃下去一碗。
这会儿他是瞅谁眼眶子都发青，看啥也都不顺眼。
“死胖子！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你等晚上回家的，看爷不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花枝没好气的剜了一眼，训道“搁那嘟囔啥呢？”
吴老大一扭头，气哼哼的改在心底里磨叨。
花枝懒得搭理他，起身送人出门时紧着叮嘱。吴小二不时点头应声，依依不舍的跨出院门。
说起来，他也有近一月没回家了，早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老宅，窝娘怀里头撒娇歪缠。
“最后几天，等回家就给你们炖烧肉，蒸腊鸭”花枝踮脚挥手，心里也舍不得孩崽子呢。
吴小二没忍住瘪嘴哭了，到底是个孩子，想娘也想家。
李豆豆扯着小手往前走，连他都忍不住有点想哭。
临到书院门口时，大哭包瞪着小哭包，俩人互相嫌弃的切~了一声，一甩手，各回各院分道扬镳。
一等院里消停下来，吴谨彦就拉长个驴脸辩白“都说不是我训哭的还下手这么重，你瞅瞅给爷打的，这脸还能见人吗？”
花枝盯着乌眼圈噗嗤一乐，杏眼弯弯的损他“不躲能打脸上么！该！”
“不管！你给爷揉揉，疼死了！”
“多大个人了还怕疼？也不嫌臊的慌”
“那吹吹总行吧？”
“等着，我去买个鸡蛋敷一下”
吴谨彦连忙拉住人，撇嘴道“甭麻烦了，煮完该来不及退租了”
“那还愣着干啥？赶紧拾掇啊”
俩人里外收拾一遍，将自家带来的东西打包带走，余下本就是这院里的则该归整的归整，该洗刷的洗刷。无广告网am~w~w.
收拾利索后，吴谨彦去牙行请人来收房，交还钥匙后，大包小裹的走去城门口雇了辆车，天黑方才赶到家。
年前该办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也该到预备年节的时候了。
吴谨彦去三叔家借了把大斧子，连劈三天柴，胳膊酸疼到几欲抬不起来。
都这么累了，死胖子还嫌他干活慢！
劈完柴又拾掇一天后院，扫雪、清粪、换干草，一溜忙活完累的他是腰酸腿软，连正事都没力气办。
还算死胖子有良心，说啥奖励他一回，自己翻上来顾涌半宿，可把他给美坏了。
当下就觉得，啥累不累的，老子还能接着干！
腊月二十三这天，吴小二跟李豆豆归家，五口人齐齐整整的吃了一顿团圆饭，烧竹马、粘灶糖，送了灶王爷去天言好话。
民谚曰：三祭灶、四扫屋、五磨豆腐、六杀猪……
打从这天起，家里每天都热热闹闹的有活干，扫屋脊、蒸年糕、杀鸡和面、炖肉包冻饺子，是样样都不落。
豆腐是二叔家送的，年猪也一早杀完备出来了，花枝又去集上买了些红豆和芸豆，掺在一起熬豆馅，加入多多的糖，蒸了几锅甜豆包分与二叔三叔家。
刚出锅的豆包宣软甜糯，吴小二能一连气儿空嘴吃上三个，待到卤肉一出锅，猴崽子就后悔了。
可奈他人小肚皮小，实在撑不住这么个吃法。
猪头、猪脚、猪肘子一锅炖，掀个盖儿的功夫就将家里那个大馋虫给勾出来了。
吴老大蹭的一下窜进来张嘴等喂，连手都顾不上洗。
花枝好笑的用筷子扎出半片猪耳朵，一块猪头肉，麻溜切好紧着往他嘴里塞。
“行了，剩下的留着晚饭再吃！干你的活去！”
将人撵出去后，花枝又夹了一小片猪头肉喂给孩崽子尝个味儿，余下分切放凉全都端出去冻上，只留一小盘晚饭时尝鲜儿。
越临近年根，年味越浓，吴寡妇忙活起来，惊吓症彻底好利索了。
三年守孝期一过，宅门终于能贴上喜庆的红对联。
小胖子那个抠门精，为图省钱，多一文都不让花，还振振有词的强调“家里三名读书郎，若连这些玩意都得花钱买，那才让人瞧笑话呢！”
于是乎，临年根那会买回一叠大红纸，连寡妇娘都手持剪刀，整日里坐桌前剪窗花。
炮仗、糕饼、花生、核桃、毛嗑、糖瓜，一一都备齐全了。
家里人被小胖子指使的团团转，没一个能得闲。
三十这天一大早儿，吴谨彦穿戴整齐后铺上红纸，饱蘸墨汁的写春联、画门神、誊福字。
花枝打了浆糊，招呼豆豆赶紧去贴起来。
吴小二自告奋勇的抢下刷浆糊的活计，贴完还咋呼着“属咱家的门神最气派，面相最威严”
吴谨彦偷喝一口酒，眯眼笑笑，也不看是出自谁手，集上卖的画像何及他笔下门神面肃威严？
照猫画虎的粗描几笔就敢要价二十文，也难怪胖墩儿不肯花钱买。
“还有猪圈、鸡舍、鸭舍也全都贴起来、仓房要五谷丰登的那种对联、灶房要红火的、偏屋、堂屋你看着写，大气点就行，福字多来点，每个屋里都贴上两张成对的”
花枝小嘴叭叭的紧着提要求，吴谨彦频频颔首一一兑现。
等到贴好对联，吃过早饭，吴谨彦领着小二穿着齐整的书生袍，抱上他爹的牌位，拎着祭祀用品去祠堂里祭祖。
回来后，一家人围桌而坐，欢欢喜喜的吃午饭。
吴寡妇难得高兴，少饮了一杯水酒，回屋用红纸封了四份利是留待夜里分发压岁钱。
小胖子也包了三份，记起还有二叔三叔家的那些个小孙孙，忙又招呼吴老大多裁几张红纸。
吴谨彦凑他跟前捣乱“你啥时候给爷生一个？咱不能老做赔本买卖不是？”
花枝抿嘴乐“早着呢，急啥？”
吴谨彦伸手揉着软乎乎的小肚腩，贼兮兮的笑“没准都揣肚里了呢？许是肉太多，看不出来罢了”
花枝抬手就打，这浑赖，又敢说他胖！
吴谨彦没皮没脸的拱怀里腻歪，看来还是他不够努力，都好上两个月了，咋还没动静呢？
他很急的好不好？
臭不要脸的吴老大，年三十还得使把劲儿，想争取在开年就让小肚腩鼓起来。
欢好一场后，花枝脸颊红扑扑的爬起来，气的直拿拳头怼人“要不要脸！大白天呢！”
“说的好像你不得劲儿似的！”
“滚~”
小胖子恼羞成怒，照着那狗瘦的腰身狠狠一拧。
吴老大光不出溜的四处躲，三闹两闹又闹硬了，扑了人就照脸上啃。
刚啃没两口，房门被人由外哐哐凿响，死豆豆和猴崽子争相喊“放炮仗了！快出来！”
吴老大翻身躺平，气的直蹬腿。
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花枝手忙脚乱的套上衣裳，踹他一脚“赶紧的！”
吴谨彦认命的爬起来，使劲往里头塞了塞，恨极的拉开门板，瞪俩眼珠子吼“催命啊！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俩个小王八蛋！”
李豆豆心眼一动，转身就跑，猴崽子嘿嘿皮笑，还敢拿手指头刮脸“羞羞羞~”
吴谨彦一把夹起猴崽子打屁股，不轻不重的纯当闹着玩儿。
花枝绕过哥俩时顺手揉了一把小脑瓜，俏皮的打了一个舌响，撺掇吴老大揍人“年三十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嗷~嫂子你不疼我啦！”
“没事，哥疼你！”
“啊啊啊~娘啊~”
“疼不疼？嗯？用不用再你来点劲儿？”
收拾完吴小二，吴老大眉眼一动，不怀好意的呲牙瞄向李豆豆。
李豆豆预感不妙，撒腿就想往门外跑，奈何胖表嫂率先一步堵了门槛，任由他表哥抄着姑母的鸡毛掸子追着他满院子跑。
“哈哈哈，死豆豆你完了！年底清旧账，看这回还有谁救你！”
左邻右舍听见动静，又攀上院墙探出个脑袋，还有那闲来无事的帮腔叫好，嘻嘻笑笑的好不热闹。
傍晚前，婆媳二人于灶下紧忙活，炖鱼、炖鸡、炸豆腐，蹄髈、排骨、炒豆芽，炝拌萝卜、拔丝红薯，外加一盘蒸扣肉和一盘切腊鸭。
取十全十美，将新年愿景尽可能呈现在菜色上。
年年有余、富贵吉祥、家运兴旺、大发横财、节节高升、事事如意、开年彩头、甜甜蜜蜜，诸如此类的好寓意都给凑全乎了。
点燃炮仗后，吴老大领着俩弟弟各抱一捆柴，关门闭户的等着守岁迎新。
堂屋内摆了一大桌子年夜饭，热腾腾的饺子一上桌，吴老大便双手举杯道“娘~儿子不孝，又让您担心了一年”
吴寡妇轻抿一口，笑说“大过年的不兴说这个，来来来，全都吃起来”
花枝倒满一杯米酒，抿着个小嘴笑看吴老大，小眼神一递，眉峰暗挑，你没啥要跟我说的？
吴谨彦嘴角含笑的垂眼看向胖夫郎，也不多话，只轻轻碰了下杯沿，各饮下半杯后抢过来互换酒盅。
在胖墩儿惊诧的目光中，勾过人干脆利落的喝干交杯酒。
“余生惟愿与汝常相伴，共偕老，莫嫌弃、多指教，如此~可好？”
吴老大附耳低语，羞的小胖子都不知该往哪藏好，双颊晕染一阵阵涌上热浪，夜里瞅着都分外显眼。
新婚夜欠下彼此的合卺礼在此刻当众补全，晓是多厚的脸皮也架不住这般羞臊，就仿若当真回到那个抹着俩红脸蛋儿，孤身踏入偏房的新嫁郎——四目对上，俱都满腔怨恼。
“噗~死瘫子！”“呵~二刈子！”
俩人鸟悄在桌子底下捅咕，耳旁是猴崽子的拍桌起哄、婆母的掩唇轻笑，还有豆豆那清脆击掌，大赞的几声好好好！妙妙妙！
花枝脸上藏不住的羞恼。
要死了！就不能回屋偷着喝吗？干啥非在大年夜里搞这出，还想不想让人好好过年啦！
往昔涌上心头，吴谨彦突然止不住狂笑，抽风一样趴他耳边低语“你说……那媒人得不得气歪鼻子？”
盯着眼前这张满漾得意与嚣张的俊颜，花枝也憋不住咯咯乐开来。
当初信誓旦旦说要找那媒人算账的俩人不仅好上了，还头年就把日子过得这般红火，可不得气死她嘛！
还有那些个不想让他过上好日子的人，全都活该眼珠子跌出眼眶。
没想到吧？他霸王花不仅能把日子过红火了，还歪打正着的嫁进个好夫家，一门三名读书郎，羡慕不死旁人呐~
小胖子得意洋洋的翘起下巴，觉得自个老有能耐了！
哼~吴老大现今这么有出息，还不是靠他一拳一脚硬给拾掇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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