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阴阳眼有开关
阮福看见姚薇的第一感觉,就是再厉害的女强人,一旦成为家庭主妇,都免不了被一地鸡毛蒜皮的琐事逼到想发疯。
她预想过,要与这样的女强人打交道,应该端出八分的尊重和两分的惋惜,或是以绝对的旁观惯者姿态迎接几次无视,才可能获得接近机会。毕竟那个女人遛着狗打她身边经过的时候,提到了“自闭”和“傲气”,言语中都是不屑与讥讽。
可她没想到,历来倒霉的自己,居然走了大运,刚好遇到姚薇最需要帮忙的时候。
姚薇激动地跑上来给她开了门,急切地恳求她:“你可以帮我看着我女儿吗?我过敏了,必须……咳咳……去医院。”她说话断断续续的,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往下直落,像是很难受的样子。
从她肿得不自然的嘴唇来看,阮福大概知道这是严重过敏。但贸然照看别人的女儿,便是父母放心交给她,她也不大愿意。毕竟双方都非亲非故,又不知底细,到时候别人倒打一耙,倒成了自己的不是。
姚薇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这是病急乱投医,抓着阮福的手解释道,“监控。”接着指了指身后院子边的两个监控,她呼吸不畅,憋得脸都红了。
有监控还好,阮福咬咬唇思索一番,从包里摸出了身份证,交给姚薇,好让对方心中有个底。
姚薇犹豫了一下,接过身份证,转身就要去地库开车。阮福连忙拉住她,“姚小姐,你这情况,还是打车吧。我来的时候看见外面停着不少出租车。”
姚薇感激地点点头,朝身后止住哭泣的女儿看了一眼,忍着难受想跟她说自己等等就回来,可刚一靠近,女儿就往后缩,像是害怕极了,又开始哭起来。
阮福见状,立马走上前,让姚薇先去拿身份证。她蹲在李彤正面,凝神屏息地静了静心,温柔开口:“小妹妹,妈妈生病了,痛痛,要去医院。阿姨带你一起去,保护妈妈,好不好?”
李彤双眼含泪,怔怔望着她,止住了哭泣。虽然没有回答,阮福却有种直觉,面前这个三岁的小姑娘,会接纳自己。
姚薇拿着手机和身份证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情绪一向异常敏感的女儿,安安静静被阮福抱在怀里,看了她一眼,又瑟缩地扭过了头。
阮福说:“我带着小丫头跟你一起去医院,这样你也放心。”
姚薇感激地拭了眼泪,将身份证又揣回阮福的上衣口袋,疾步朝小区外走去。
这附近有一家三甲医院的分部,三人打车不过五分钟就到了,姚薇轻车熟路地直奔急救门诊而去,留阮福抱着李彤在等候区等着。
小丫头哭得累了,靠在她的肩膀上睡了,周围不时有推车声或是叫号声,小小的身子就吓得一抖一抖的。
李彤对姚薇的排斥,阮福也是看在眼里,都是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姚薇亲自照顾了几年,却被孩子惧怕排斥,应该心中很是难过。她的难过一旦投射到生活中,在丈夫李震看来,应该就是妻子变了。
呵,又想妻子操持家事养儿育女,又想妻子貌美如花永远天真无暇,贪心的男人。
阮福轻轻叹了口气,替李彤将泪水糊住的头发拨开,忽然想起了自己找姚薇的首要目的——确认她身边是否有不干净的东西。
都说小孩子可以看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李彤这般害怕姚薇……
阮福看着急诊室的方向,又想了想,之前回家看见的沿途的鬼魂,和在楼下看见吴爷爷的鬼魂,她并没有做什么操作,好像是可以直接看见的。
可刚刚见到姚薇的时候,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难道姚薇的变化很大,是因为压力太大而已吗?
这时,姚薇举着点滴瓶过来了,站在不远处沉沉看着阮福怀中安静的女儿,一股心酸又涌了上来。她吸了吸鼻子,走上前来,沙哑道:“阮阮是吗?谢谢你。”
说着,眼圈又红了,她连忙深吸一口气,看向上空,将眼中的湿气眨掉。
阮福装作没看到,抱着李彤起身,说:“我们去你打点滴的地方吧。”
姚薇点点头,慈爱地看了眼女儿,意识到自己现在不方便抱女儿,转身走在前面。
阮福看着她身穿纯白的连衣裙后背,一种奇怪的感觉萦上心头。姚薇的双肩微微内凹下沉,通身气度都有些阴郁,一点也不像照片中的她。
她微微迷了眼,甚至能看清她的衣服布料的纹理,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时,一阵阴冷的风铺面而来,怀中的李彤像是感受到什么,不安地动了起来。
同时,她眉心的红痣益发妖艳,传出木木麻麻的感受。
眨眼间,阮福发现自己透过了一片灰暗,像是穿过了灰蒙蒙的一层阴冷雾气,裸露在外的胳膊上瞬间汗毛直立。
什么情况?她懵了一瞬。
医院明亮的走道上依旧人来人往,视线之内却充斥着灰蒙蒙的重影,阮福当即就反应过来了,这些杂质重影,跟鬼魂有关。
她停住了脚步。
随着注意力愈发集中,周围的暗物质愈来愈厚重,几乎像硝烟一样笼罩了所有人,连明亮的灯光也变得昏暗起来,标志“安全出口”的灯牌散发的绿光,直直晕染在每个人身上。
等阮福越来越专注,重影的轮廓也越来越明显,一股凉意瞬间攀爬上她的后背。
那些是人,或者说,他们生前是人。
这些面目灰白的死者,一走一停,像是还活着一样,有的手里空空地举着吊瓶,有的茫然地跟着排队。每个鬼魂脸上都是灰败的病容,留在医院,似乎还希冀着医生能将他们治好。
阮福紧紧绷着唇,生怕张口吸入了这些杂质。她意识到,自己见鬼的能力,好像有了一个开关,可以由自己内心意愿决定看不看得见。
为了证明这个猜想,她闭上了眼,默数了两秒,复睁开眼。
果然,目之所及,一片明亮。姚薇坐在几步开外,有些疑惑地望着她。
阮福轻轻呼出一口气,坐到姚薇身旁的座位上。姚薇稍稍偏过身子来,细细打量着女儿恬静的睡颜,露出温柔的神色。
姚薇问她:“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阮福想了想,还是按照预先准备的说辞道:“我最近在自学服装设计,跟着网上的攻略,将服装设计必看的十五本书都看了,还是觉得没摸到门道。恰好看到了yy之约的童装,这才一路找到了您,冒昧前来,是想跟您取取经。”
闻言,姚薇垂眸笑了笑,右手惯性地摸着右半边斜方肌,道:“我之所以去设计童装,也是机缘巧合。灵感这个东西,也是机缘巧合。我们互相留个微信,下次有空,你来我家,或者我们找个安静的咖啡馆,好好聊一聊。”
阮福表面上很高兴地应了下来,摸出手机来,倾斜着上半身过去,添加姚薇的微信。
心中却想着,刚刚周围的灰暗太厚重,她根本没有看见姚薇身上有什么怪异。
于是乎,她闭上眼,在心中告诉自己要看见另一个世界了,才睁开眼。
“嘻嘻嘻嘻……”
她方一睁眼,便看见姚薇的脖子上吊着一个脏兮兮的婴儿,将头扭转180度,对着自己咧开了嘴角。 17734/9691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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