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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将为后

第 105 章 第105章 监国

空气凝成了重压。

回过神来后发现,皇宫到处都被禁军重兵把守,宛若一座牢狱。

这是宜嫔以贵妃之礼大葬的一日,也是陛下忽然倒床不起的一日。那会儿,慕如烟刚从都城出发去南疆。

夜色刚沉下,容贵妃在宫中疾走。

如今,大皇子被俘,二皇子禁足,成年的皇子仅三皇子朱景深与四皇子朱景耀。

事发突然,容贵妃正打算纠集左相一派朝臣掌握主导权,可谁知,禁军早就有了反应,将皇宫各处内殿寝宫围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这是要造反了吗?或许,南昭很快就会有一位新的帝王了。

陛下病危,此时掌控了内宫的人便是随时离最高权力一步之遥。而与此同时,失败者也随时会命悬一线。皇权面前,什么父子兄弟,从来都不是亲情的纽带,而是致命的原罪。

也因为如此,当听到儿子被朱景深叫到御书房的时候,容贵妃大惊失色,发了疯似地往那边奔去。

“耀儿……”止不住内心深处的恐惧,她默念着孩子的名字。

一路上竟没有人阻拦她奔行。

难道……这是要让他们母子今日同赴黄泉……

见御书房殿外全是密密麻麻的禁军,她腿都抖了。

当她颤颤巍巍地碎步登上侧殿的石阶,靠近殿门的时候,竟听闻里头两个轻松谈笑的声音。

御书房的侧殿里空空荡荡,只摆了一张不大不小的圆桌,上面不过都是些简单的家常便饭。

兄弟俩边吃边聊着,夜烛下浮动着的,是温馨与安详的空气。

朱景耀心思单纯,见到母亲在殿门口,便放下手中碗筷,对她憨然一笑。

朱景深侧过脸来,像往常那般地对容贵妃礼貌问候后,意味深长微笑着,脸上似乎写着:“我不过是和弟弟一起吃顿饭而已。”

望着朱景深脸上温文尔雅的神色,容贵妃心底猛然一松,扶住殿柱的手却忍不住发颤。

不知为何,她隐隐地怕着朱景深。这种隐约的惧怕,从五年前就开始了。

不,或许更早。

而今日,掌握着重兵的他,脸上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不能不让她对他更为惧怕。

前一日为止,他还是势弱的皇子。

今日,他突然摇身一变,成了整座皇城的主人。

连陛下的生死,也握在他的手里。

自从往御书房奔走的那一刻起,容贵妃就知道,自己已经输得彻底。

刚传出陛下昏迷不醒的消息的时候,她想起还禁足在裕坤宫中的皇后。

凤印仍在皇后手中。陛下突发疾病不能理政,按理可由皇后行使国之权力。

她知道此刻需放下过去的芥蒂,立即与皇后结盟。

可皇后竟对一切充耳不闻,依旧将自己锁在宫中。在过往的长久岁月里,她似乎没有哪刻比今日更加安静顺从。

是啊……二皇子被禁足府上,镇东军远在千里之外,更不用提那原本最有心计的心腹大将朱士玮也已经投到对方门下……

即使凤印在手,又有什么用呢?

容贵妃见到,今时今日连皇后都已经缴械投降,自己又有何胜算可言呢。

她的家庭并不是出身自豪贵世家,不过是在二十多年前应势被帝王扶上了高位。

虽然这么多年努力效仿自古权相,试图在朝中编织一张坚不可摧的利益之网,但她与她背后的家人们心里都清楚,自己的后方其实是那么脆弱不堪。

没有根基、没有自己的武力,像她那样的家庭,前一日可以因帝王的金口获得巨大的权势,后一日也可以被至高无上的权力轻易摧毁,粉身碎骨。

所以她曾试过拉拢慕如烟,企图得到镇北军的力量,可终究没能成功。

而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有彻底缴械,主动投诚,才能尽可能保住孩子与家人的性命——幸运的话,还能保住些荣华。

正当她想要为朱景深顺势献上大礼、提出拥立的时候,整座皇宫忽然传遍了陛下的御旨。

首领太监卢公公带来陛下的口谕:陛下不豫,须卧床静养,在此期间,由三皇子监国。

容贵妃在原地怔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看着不远处朱景深那双清澄秀丽的眉眼,浑身僵直头皮发麻:你到底想要什么?

时光退回到那日的早前一刻,朱景深赶到帝王的寝殿,看到帝王睡在床榻,昏迷不醒。

卢公公当即将帝王令他监国的口谕告诉了朱景深,并告诉了他背后的缘由:“陛下身子已经快撑不住了,和杜大人商量下来,决定采取一种休眠疗法,服下药后昏睡一些时日,醒来后,病情或许会有转机。”

这并非天方夜谭。据说二十多年前,朱景深出生的前后,固伦公主也曾在濒死状态接受了杜若母亲的休眠疗法。昏睡许久后醒来,身子好转,不仅在两年后诞下了慕如烟,还延长了十五年的寿命。

“杜若人呢?”

“杜大人在侍候陛下服下药物之后,就……”卢公公将头压低了,“就不知所踪。”

朱景深默默望了会儿眼神躲闪的首领太监,再看向站在一旁的中护军刘轶。

两人四目相对。他看得出来,那四旬硬汉——他的习武师傅——双唇紧抿双拳紧握,脸上正冒着冷汗。

朱景深意识到,师傅似乎在等着自己的一句话。

皇城内宫已全被禁军控制,这时候若将昏迷中的帝王除去,就可登上帝位。毕竟,皇权的诱惑力太大,这种腥风血雨,曾在历史上多次上演过。 m..coma

望了望冒着冷汗的师傅,再将目光投向床上安睡的父亲,隔了一会儿,朱景深沉声令道:“今夜将皇宫严密围住,不准任何人出入。”

刘轶与卢公公同时抬头看朱景深,两人眼中都充满了紧张与恐惧。

朱景深像是早看穿了什么,对两人淡然一笑:“好好守护好父皇,我有事先去处理了。”

说毕,他便离开帝王寝殿,往御书房去了。

朱景深离开后,不论是刘轶还是卢公公,都虚脱地舒了口气。

刘轶缓步走到卧榻一侧,恭敬跪地,在帝王耳边低语道:“陛下,三殿下果然没有辜负您的重望,通过了考验。”

床上的帝王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唇角仿佛微微扬起。

冷汗顺着四旬硬汉的鬓角不住滴落,方才岂止是对朱景深的考验,也是对刘轶自身的考验。天知道他刚刚在心里都经历了怎样的挣扎。

帝王对刘轶有过密令,若朱景深想趁此机会弑君篡位,则当场扑杀。所以当听到朱景深刚才那似乎蠢蠢欲动的话语,刘轶握紧了佩剑,浑身强忍着颤抖。

他是朱景深的习武师傅,自小爱护他,也从心底认同他是储君的最佳人选;可他又是帝王的臣子,忠诚是他的底色。若三皇子真的打算在此刻夺取皇位,他到底该怎么做?

所幸,朱景深并没有让他陷入那样两难的境地。

这些日子过去了,宫中已经不像帝王倒下那日那样,由禁军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如临大敌,而是如从前那般井井有条。

容贵妃那晚受了震慑,其后积极促成左相与朱景深的合作——用合作换取一整个家族的性命无虞——使得惩办捉拿朝中巨贪污佞的任务进展得格外顺利。

罪人入狱,庞大的财富重归国库,由户部与兵部日夜操办,将物资补给火速运往南疆。

其实那晚帝王昏睡之时,朱景深就意识到,那不过是帝王在试他。

帝王忽然染病不起,医官不知所踪,仅有一条令三皇子协理监国的口谕……

情况如此诡异,若他此时选择弑君即位,没有正常人会认同他的帝位的合法性。

看到刘轶紧张的神情,朱景深就能猜到师傅心里在做着什么样的挣扎。

不仅如此,他还猜得到,这不仅是父亲在试他,更是想让他成为自己手上的一把利剑。

毕竟有太多人,帝王自己并不方便明目张胆地去杀。

二十多年前即位时扶植起来的官员们,被二十多年的荣华权势所腐化,又成了一批吸食国之血肉的腐虫。

可那些人由帝王亲手除去,不正是帝王在用自己的手向世人昭示,他这二十多年的功绩、一手锻造的所谓盛世,是多么的讽刺么。

帝王需要一个刽子手,帮他去剜去身上的毒瘤;或许,日后还需要一个替罪羊,为他承担昏聩残暴的罪名。

待他醒来后,他还是那个盛世明君、子民们仁慈的父亲。

对此,朱景深一笑了之。他别无选择,甚至甘之若饴。

因为他知道,在遥远的南疆海岸,慕如烟急需要钱。

从前慕如烟曾用温和的方式,让朝臣们自愿吐出私自倾吞的财产。

然而说到底,不伤筋动骨,仅靠人心中的那点恐惧与自觉,回流的钱财终究有限。

时间急迫,不容许他用任何温和、渐进、亦或是睿智的方法了。

那么此时,就由他加入这场肮脏的游戏,亲手挥舞屠刀,即使不择手段,即使憎恶自己,也在所不惜。

南疆落日,远离海岸的村落。一座山丘上,一个沉静的身影静静坐着,望着遥远的海岸线。

微风吹动悠长的发丝,空气中弥漫着静谧的馨香。美人蕉在湿润的黄昏下随风摇摆,斜阳在海平面上香甜睡去,海鸟舍不得归去。

山下飘来隐约的歌声,那是农人归家途中的欢愉,是对一天辛勤的犒赏,对家的爱恋。

你能相信这是战时的土地吗?

那遥远的海岸线……母亲就是从那儿上船的,去了海上更遥远的南方。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再后来,父亲也不见了。去哪儿了呢?

身后传来轻轻的草地踩踏的声音,一个稚嫩的声音道:“对不起……”

清月回过头去,见一个五六岁的女孩站在身后。那女孩的一双眼睛清澈美丽,眼神中带着负罪感。

女孩低着头走上前,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递给清月:“我恨朝廷的大将军,却不讨厌那个姐姐……”

清月慈爱地望着女孩,将她一把抱紧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你做得对。”

教一个尚不懂事的孩子去恨,和那座残暴的朝廷又有什么区别?

她只是心里有些悲伤。这片曾经自由的土地上,从此以后出生的世代,或许都只会是顺民了。

“大家有怪罪你吗?”清月关切问道。她刚赶回南疆,还有很多事来不及去弄清。

女孩摇摇头,从清月怀里探出头来看她,脸上挂着欣喜的笑容:“那个姐姐把好多人都放回来啦,还有很多很多吃的穿的……听说朝廷又送了好多好东西来,她之后肯定也会分给我们的……”

好多劳役都回了乡,有吃有穿,期盼着重新过上安稳的生活。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山下飘来农人归宅的歌谣。

“清月姐姐,”女孩在清月怀里蹭了蹭,天真地闻了闻她身上令人眷恋的馨香,“什么时候,可以再不用打仗?”

清月心中一阵疼痛。

天色已经沉了下来,海上似乎很平静,除了遥远海平面上隐约可见的,星星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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