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远行
“众生皆苦。”
“你莫不是挨个舔过？”左键吐了吐舌头，颇有深意地看向任重。
抬杠！任重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两个字，但他想了想，其实左键大诗人不是想要抬杠，只是说出了一个经常被人忽视的问题。
左键这人，不得不说鬼使神差下的确适合当诗人，脑回路就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但他这一声反问，却很好的回答了人这种生物的特性：人特别爱抽取事物的一个局部侧面，来递归出人需要的全局结论。
比如：树叶落了，秋天来了。又比如：天鹅都是白的。
树叶落下，究竟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
是不是只要一旦落叶了，就等于说秋天来了？是不是凡是天鹅都是白的？如果你见过了1000只白天鹅，是不是就意味着世界上的天鹅一定都是白色？
当然了，天鹅的问题，已经因为澳大利亚发现的黑天鹅而完美解决了。但这就更好的说明了一旦人给出了结论，是不是就很容易认为这个结论千真万确，不容怀疑。而人还会把结论归结到：这是常识问题！你到底有没有常识？
这种思考逻辑下，人常常就会密信权威，密信某些人。
任重在玩手机的时候，可从没有在意过这些。但现在左键的诘问，却一下子抓住了任重的心，让任重心底泛起了层层涟漪。
或者说任重过去的社畜生活实在是简单枯燥，很少让他想到这种有趣的角度，他仅有的那点自由时间，主要就是用在刷剧和打游戏了，却忽视了世界上居然还有那么多有趣的事。
这就和-1这个自然界不存在的数字，为什么在商业诞生之前，没有多大意义。因为人类社会在长期的以物易物时代里，赊欠是一门很奢侈，且非常小概率的事件。
以物易物的时代里都是直接物和物实体的交换，只有成交的1，或不成交的0，而几乎不存在赊账-1这样的问题。
在绝大多数吃不饱，穿不暖的年月里，人是没有赊账这一个行为的，或者说哪怕就算有，也是很少的情况，小概率的事件。
而因为一旦少量，就可以认为并不普遍存在，就可以认为小概率对人这个群体来说，没有大的意义，这也很容易用量变引起质变来解释，因为少，没有触发足够量的积累，也自然不会有质的改变。
但随着商业尤其是国际贸易的出现，脚男的步伐跨出自己以前的生活的洞穴，由于银币这类全球通用抵押物的产生，商业行为，就越来越需要抽象的数字。最早是陆权国家之间的丝路，但随着时代的推移，由陆向海变化。
当大航海时代来临之际，微积分就更有了用武之地。这样看牛顿和莱布尼茨能几乎同时发明一个叫做微积分的数学抽象逻辑，多少就证明了，他们只是一个时代下的牛顿和莱布尼茨，而不是什么牛顿时代或莱布尼茨时代。
所以任重更进一步归纳出他自己的想法：没有英雄的时代，只有时代的英雄。而他更进一步认为，从来没有英雄，只有觉醒或沉睡的人，所谓的英雄，只不过是被激活的沉睡者罢了。
而经过那么多年社会的毒打，任重也越来越觉得，他想着改变世界，结果到头来才发现，人都是被世界所改变。这是那么多年毒打下来的经验，也是无奈。
这多少也解释了，为什么公元前600年，一群人类中最闪耀的明星几乎会同一个时代降临人间。现在想来，无非就是时代选择了人，而不是人选择了时代。
除非，公元前600年是一堆穿越者，并几乎同一时间穿越到了世界各地，而且这些穿越者本身也绝非等闲之辈。
而任重现在有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异能觉醒是被动的，他们之所以能够觉醒是和世界时代选择他们，有着莫大关系的。
他们能力的觉醒，或者说复苏，都说明世界在任重他们还看不见的维度上，正在经历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变局。
这好像也和之前安琪拉，王磊，以及灰凝给自己普及的异能觉醒背景有了那么亿点关系。
他们都说世界在经历着某种任重看不见的巨变，只有这种巨变发生时，异能才会这样超凡的觉醒起来。
所以英雄需不需要觉醒？需要！
时代的需要。
想到这里，任重如释重负，他现在有些明白，并不是因为自己是萤火虫所以才发光了。而是天黑下来，才给了自己这个萤火虫一个机会，点亮世界。
时代在召唤！
左键作为诗人，的确合适：任性妄为，却又浪漫写意，不知所云，云遮雾绕，又云深不知处。
他的一句反问，给任重解开了一个很大的谜题：时代在召唤着自己！自己猫瞳的觉醒必然有合理性！说不定未来还能开发出狗瞳，鸡瞳，牛瞳什么的。
呼啸的风，打断了任重的思路。
这风，他很熟悉，夜月中，坐在马车上冲刺进到画里的时候，他已经经历过了一次，现在他又正在经历着，而他正闭着眼睛。
他想起来了，他们需要采办一下物资，让后远行，执行职业任务。
他想起来了，他让灰凝带他们全部人回去，回到三十四号那栋空荡荡的建筑里。
灰凝就听话的那么做了。
但现在既没有马车，也没有穿过那幅画的画面，唯有那风徐徐。
而风，不过就是灰凝在他们每个人眼前，吹出一口气，而每个人都在闭眼的一瞬间，仿佛麻醉吸入麻醉乙醚一般，一呼一吸间，就过去了。
“别怕~呼吸~自然点。”灰凝善意地看着任重，满眼笑意。也许是挨得太紧，任重涨红了脸，睫毛在微微颤抖。
“......”这风难道是她兰草般的气息？啊，我死了。
“喂，主人......你就光顾着一个劲吸气，一会可就憋死了。”
“......哦哦。”任重满脸已经憋得通红，他忐忑地吐出一口气。
“我可不想你......”这是任重回去现实世界里，记忆里最后听见的声音，虽然他很期待更多的字眼，但任重大致知道最后是什么，已经非常心满意足了。
......
空荡荡的房间地板上，左键，西门立正，周芝兰，任重，灰凝围成了一个圈，和他们在“消失的油画”沙发上坐着的位置如出一辙。
灰凝就在他们中间坐着。
“这不是一场梦？”
“当然不是~”
......“我需要赶紧和我母上联络下，毕竟这一次远行，我恐怕会出去太久，免得她担心。”任重还是觉得需要和母上大人好好报告下。
尽管已经快30岁了，但如果太久不联系母上，任重依然过意不去。
而且最关键的问题，任重从来不说，自从他父亲不在的那一天，他就格外担心母上大人。
默默和伙伴们告别，任重又不舍地看了下灰凝，毅然决然地踏出了三十四号公馆回归了真实世界。
追寻着记忆，逆推了当天来的路，走进了熟悉的天竺站站台。
他又一次看了看身后，夕阳的余晖照耀，他逆行着从都市出来的人流，钻进了地铁的长龙，他要去看看母上大人。
......
推开了熟悉的家门，母上大人一个人端着茶杯，披着一块毯子，斜倚在飘窗的位置上。
“咦，你怎么来了？”母亲看着换鞋的儿子，有些惊讶。
“哦，我可能要出趟远门。”
“儿子，一路小心点。”母亲小声地提醒着。
“这可不太像你，母上大人。你难道不问问我最近去哪里疯了吗？”
“呵呵，这用问吗？你想说，早告诉我了。”
“......我倒不是不想说，而是没法说......”
“你看，所以我多聪明啊，根本不会问。”
“厉害的。”
“儿子，一路小心点。”
“母上！你说过一遍了。”
“嗯。”母亲有些哽咽地把目光赶紧移向了窗外，还自作聪明地赶紧用毯子擦了下眼，当然，这些都没逃过任重的猫瞳！
“.....这是怎么了？”
“哎......你父亲失踪的时候也是说要出趟远门，我当时.....就忘记了说一路小心。”
......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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