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困于囚

“咚咚咚！”

未雨打开了房门。

门口站着三个人。

兽林交易的那三个人。

“前辈好！”未雨行礼道。

那人躬身还礼，道：“道友好！”

二境，不该有这么大的礼。

“请进来说吧！”

那人点点头，带着二人走了进去。

“在下墨玉……”那人介绍说：“这是我徒弟昌乐……”

一名凝元境修者，高出未雨一个境界，能躬身行礼，能称在下，姿态可以说放的极低了。

“书山未雨，见过前辈！”

“你不想知道我今日为何而来吗？”墨玉问。

“前辈来了，我想我已经知道了。容芷山庄的气度，果然不是一般宗门能比的。”

未雨自信的答道。

他们五人一向以咸小枝为首，所以，他没有理由来找自己。

他来了，自然是因为不得不来。

“书山弟子果然有些名堂！”

墨玉看了一眼丘未鸣，丘未鸣将一大袋银子放在桌上。

“这是那只幼兽所得，一文不少……”墨玉道。

未雨看了看银袋，又看向墨玉：“如果前辈得空，烦请帮忙送回书山……”

“这是你们师兄们共同所得，要尽数送回去吗？”

未雨点点头：“我们三人所得，已远超这些。他们二人之失，也并非这些银两可补……”

墨玉皱了皱眉头，看着银袋子默然不语。

半响，方才喃喃说道：“书山弟子，果然有些门道！看来是我错了……”

未雨看着墨玉，这是一个奇怪的人。

自己五人和他素不相识，更没有新仇旧怨，以他的能力，若看几人不顺眼，要杀要打他们也是反抗不了的。他却费尽心力去做了个局，把未雨五人送进了莫理殿……

所以，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

“你可知道我今日为什么来？”墨玉又问。

进门的时候，他已经问过一次了。

然而，这一问，未雨并不知道。

墨玉径自说道：“那一日，我在南落镇看到凝元修者当街伤人……”

原来是并义一事！

未雨几人利用神丘的规矩将不知规矩的并义送进莫理殿，所以，他也要用神丘的规矩送未雨几人进莫理殿……

“前辈和那并义认识？”

墨玉摇头大笑：“莫理殿的规矩是神丘的事，天道人心是自己的事。我觉得，道就是道理，不讲理又怎么会有道呢？”

不讲理的规矩，怎么能是好规矩呢？不好的规矩自然容易被人利用。原来他只是打抱不平而已！

未雨点头道：“前辈所见许是一角……以此为鉴，所做倒也不差！”

“你们当日真的不是故意坑他？”

“半边巧合半边心吧？”未雨道：“我们之间结怨颇深……”

“哦？你们几个一境，如何敢惹得二境？”

“若前辈知道此事，必定得不偿失，这段因果，还是不要轻涉……”

墨玉苦笑道：“莫理殿几日，我已道心有失……”

仗义而行，常有正义之心，若知所行非义，必定道心有失。

未雨便把如何杀人，如何相见，如何逃命，一一说给他听。

“这些因果最是常见，旁人躲避不及，前辈还往上扑……”

墨玉叹了口气：“那日见你长街大骂，原以为你们师兄弟是故意坑陷他，设了这局……故而略施小惩，以为警示，却不想终究误人子弟……”

未雨又笑：“祸福相依，焉知非命？此事已揭过，前辈不必介怀！”

“我心难安……”

心思存正之人，若做出了不正之事，若不彻底解决，就会成为心结。

未雨终于想起一件事，问他：“从入兽林，前辈就一直跟着吗？”

“若你们那日离开南落，也许就算了……”

“若我们不动那幼崽……”

墨玉摇摇头：“只要你们还在南疆，就在神丘的规矩里……”

送走三人，未雨对因果一层又有了新的理解。世间因果缠绕，一不小心就是劫难。

“在想什么？”灯芯凑了过来。

“因果！”

“金丹大能才想的事，你这会倒想上了……因果并非全是坏事，你不也因祸得福了？”

未雨哑然失笑。

……

神丘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存于人族又独立在外。

兽宗从不参与西北战事，西北战场大半的灵器材料却都出自这里。

这里有独立的军兵系统，军功和奖惩也只在这里有效。

这里有很多武修，几乎以一境为主，他们都是为了灵器而来，自己到兽林碰运气，或者从军赚取军功去换购。

当然了，像未雨、并义这样被罚戍边的人是不可能获取军功和战利的。

所以，即便戍守南疆的军令早已下来，未雨三人也不能立即从边。

等了将近两个月，书山的人终于到了。

并义和礼部长老杨志和。

见到未雨，并义二话没说，一脚踹过去……

未雨不敢躲，生生的受了这一脚，好像并不是田栗说的“不疼”……

“我不过出去一次，你就敢私自下山！你见到法了？”

踹了未雨一脚，并义的气并没有消。

“我师傅点头了的！”灯芯站了出来：“师伯，气大伤身……”

并义气吹胡子，竟然没有反驳。

杨志和扯着并义坐了下来，劝道：“虽说凶险了些，收益倒也不少……你们法前的路子不就是要试一试的吗？”

“都学了甲护，还被人射那么大一个窟窿？”并义比着手，余怒未消：“被人射成那个样子，可有一点收获？”

那日几乎被人射死，即便是到了现在，未雨依旧是模模糊糊的，更别说因此收益了。

他猛然说起那事，倒教未雨忽然想起寸执那一剑来……

他历经无数次死亡，却从来没有像那一天那样看到死亡……

杀则死，所行者剑。

如今我已有剑在身，杀又何难？

未雨若有所感，抬手写了一个“杀”字。

一时间，无穷死意笼罩了整个房间……

剑不是剑，是心中的气；杀不是杀，是必死的势！

我欲出剑，世所不平；剑之所向，杀之必死！

写的是杀字，“看”到的却不是一个字，而是一潭波澜不惊的死水，没有声音，没有颜色，没有光，也没有风……

是啊，风到哪里去了？

未雨抬头去看，一片火焰从寂灭中掉下来，整个水面瞬间烧了起来。火海中，跳出两个火人来，挥着手拼命的跑，张大着嘴无声的嘶吼……

忽然，一只蝴蝶飞了进来，闪着五彩斑斓的光，当它停下来的时候，刚好有一把剑！

未雨猛然惊醒，瘫坐在地上浑身湿透。

抬头看时，并义、杨志和二人面色慎重，周身灵气吞吐不定……

灯芯收了法术，冲并义笑道：“师伯，您总说他看不到法，今日可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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