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渠国

小良快马加鞭出城十里之后，掉转马头径直奔向犬戎的领地。入境二十里不到便被犬戎的士兵发现，以为是周军细作将他擒拿，小良不想暴露身份，未作反抗。

天亮后才被带到犬戎大帐问话，进帐后小良一眼便认出为将者，正是自己的大哥，可能是太多操劳，他明显消瘦了许多。小良还未等问话，先叫一声“大哥！”便跪下了。众将大惊失色，起身走近了查看，果然是自己人，那个出走多年杳无音讯的小良。兄弟俩见面自是抱头痛哭，叙说着相思之苦。

片刻之后，大良说：“我们犬戎的将领及三万精锐集结于此，就是为攻取边城做准备。”

又有一位长者说：“小良兄弟来自哪里？可有边城消息？”

大良急忙说：“这是你未曾谋面的二叔家大哥。”

小良躬身拜见大哥说：“我正是来自边城军营的将领，此时城中只有几千人马，而且粮草短缺，朝廷不管不顾，让我们自生自灭，今日特来求助！”

大良说：“天助我也，如此看来攻取边城指日可待！我们正在为此事发愁，如今的犬戎新王刚刚继位，尚且年轻，不明事理。我们几位将领摸不清边城的虚实，则轻易不敢出击。”

小良说：“事不宜迟，我得马上赶回去，免得引起周军怀疑，坏了我们的大事。”

大良说：“好！我们明日尽起犬戎大军攻城，还望兄弟多多保重！每日五更西城门楼以马灯为号，我们互通书信，审时度势，见机行事。”

小良来不及吃饭，带了点干粮，与众兄长挥泪告别，为蒙蔽周军的守城将士。大良派犬戎千余骑兵在后追击。小良策马飞驰，快到城门时犬6戎的箭在他的身旁纷纷落下。

小良大呼：“快开城门，犬戎大军来了！全城警戒，马上迎战。”

边城守军的将领纷纷聚拢过来，查看守备的伤势，见他身体无恙，各自行散开操控守城器械各司其职，小良顾不上歇息，立马登城查看戎犬的追兵，并吩咐属下立即派人向晋候，请求援军和供应粮草。

犬戎的军队只在远处停驻，直到夜幕降临，也未见大军来攻城。

次日清晨，守城的军兵例行换防，所有的人都惊奇地发现，边城的四周全是不计其数的犬戎军队。他们五丈一个敖包，十丈一个军营，把边城围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是嘶呜的战马，旗帜如同树林般稠密，在风中猎猎招展。看到犬戎军队这般阵势，守城的周军个个心惊胆战，手忙脚乱。这就是前段时间刚刚消灭了三万多周军的犬戎精锐。此刻士气正盛，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向边城。

小良闻讯立马登上城墙，各个城门都有犬戎的军队，忙命粮官察看军粮的存量，报告说勉强可以支撑十日，新的军粮和援军石沉大海，尚未消息。

如今犬戎围城，恐怕粮道已断。悉知军中的近况，小良立马升帐召集各城门守将前来商议退敌之策。

东门将说：“此次犬戎之敌，来势汹汹，我们只有几千人马如何抵挡？恐难胜算不如早做打算，尽快突围撤兵？

南门守将说：“犬戎人知我军最有可能向南突围撤退和获得南来的粮草，所以在南边犬戎布有重兵，我派人查看过了，三十里外都有犬戎的骑兵，专门用以劫粮和阻击援军。”

西门守将说：“出了西门便是山，沟壑纵横，树林密布，若想突围出去此处为绝佳之选。

北门守将说：“北边是犬戎的领地，全是一望无垠的辽阔草原，极为不利我军作战，在犬戎数万精骑的围攻下，只有全军覆没的下场。”

“此战敌强我弱，出城迎战，势必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当前只有固守待援才是制胜之策，别无他法可施。”小良说。

五日、十日……过去了，犬戎大军似乎无意攻城，边城的军民除了每日恐慌外，日子越过越艰难，城中的军粮几乎消耗殆尽，无粮可食，只能杀马取食，他们向朝廷的求援依然石沉大海。

小良思忖良久，召集众人说：“我在考虑一个问题，我们在边城共同驻守已有五年之多。好多人在边城已有妻室和田产，这些年我们一起同患难，共甘苦。如今大敌当前，我想有个万全之策，保大伙儿平安，保边城免遭战火。可是我使出浑身的解数也无力回天，毕竟犬戎太过强大，兵精粮足，士气正盛。前不久，周军和晋候刚吃了败仗，如今已无军援我。若是正面与犬戎交战，肯定没有好下场。于是我想能不能跟犬戎谈判，只要解了边城之围，他们要什么都可以给？反正这座孤城如今是要粮没粮，要人没人，犬戎即使占了这座城池也得不到多少利益!当务之急是保住众将士的性命至关重要，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待犬戎退兵后，晋候定会补给粮草和救援。到那时我们进退有度，才不至于困死于边城。”

小良说完大家群情激愤、剑拔弩张，议论纷纷，有人愿与犬戎拼死一战，也有人表示赞同献城投降。

这天夜里，城门楼上挂起了一盏马灯，小良写好一封信用箭射向了犬戎的军营。第二天天亮后有无数的信件落在城门楼上。士兵们大多不熟不识字，小良逐一查阅内容大概是劝降守城士兵、保全家人性命之类的话。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几天之后已无马可杀，但几千人的口粮仍然无法解决。军中有激愤的壮士，甘愿组成敢死队，与犬戎决一死战。第一队军兵刚出城门就倒在了犬戎雨点般的利箭之下。第二队军兵出城后无马可骑无法快速有效地形成战斗力发起进攻却在大批犬戎精骑的轮番围攻下全部壮烈牺牲。

这两场战斗，守城的周军在城墙上看的一清二楚，现实证明不能再做无谓的抵抗。

这天夜里众将齐聚一堂，共商良策。人在饥饿之中最先想到的都是关于找食物生存下去的问题。有人主张突围弃城而逃，有人主张向犬戎投降，请求他们放一条生路，也有人主张拼死一搏，与其在这里白白饿死，不如冲出去战死，以身殉国。

其实小良的心中早有谋划，不管别人怎么做？怎么想？而他此时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回到生他养他的犬戎去，这也是他长久以来保存于心的秘密，不能泄露给任何人。

若干天又过去了。边城中的军民困兽犹斗，树皮、树叶、观音土都被用来充饥。有人看见城外犬戎的营帐，炊烟袅袅、饭香四溢，实在受不了竟然跳下了城墙摔死了；有人被观音土吃死惨不忍睹。

小良终于憋不住了，决意他一人出城去与犬戎谈判，为边城中的军民争取一线生存的机会。大家提心吊胆，唯恐小良此行凶多吉少！只有他心中底气十足，昂首挺胸，大步流星走向犬戎的营帐。

回家的感觉真好，刚进门大哥便端来可口美味的酥油茶。多日的饥馑让他回想起了儿时母亲哺乳的味道，竟然情不自禁的留下两行热泪。

大哥忙说：“小弟受苦啦！”兄弟俩相拥又是痛哭一场。

不一会儿，戎王及众将都到齐了。戎王说：“小良不愧为戎人子孙做事有勇有谋，日后定要重用。”小良谢过戎王厚爱。

大良说：“经过戎王与众人商议。我们占领边城并非长久居住，犬戎人四季游牧，岂可安居于边城！只想以此为由，向周天子索要粮食、财物。所以戎王的策略是围而不攻，我们的军队在边城周围边放牧边围城，这样军事生产两不误。”小良听后深感犬戎人确实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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