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万道

阴沉沉的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地面上已经积了很多大大的水洼，看来这场雨似乎是昨夜大雨后未完的续作，时不时起的风，呼啸吹过，掺杂着刺骨的冷意。

似乎转季了。

像这种天气，宜亲朋好友坐在一起打马吊，或者舒适睡个大觉，总之是不适合出行。

莫杉穿着不厚亦不薄的衣服，背着蓝色麻布做的行李，撑着一把油纸伞在林间不缓不慢地走着，与他一道前行的还有他的铸器峰大师兄陆御。

万象宗为避免外敌侵入，规定入宗只能由宗门而入，而出宗的方式却是很多，他们选的这条林间小路是很多外门弟子出宗历练所选的路，清净人少，当然更重要的是没几人知道他们离开了宗门。

如果从宗门而出，来往见到的弟子众多，守门的弟子亦是嘴碎，被留心之人知晓，万一使下绊子，甚是不妥。

“这是芥子乾坤袋，虽然外表小，但里面却是另外一番乾坤，很大，可装纳的东西甚多，给你在路上使用。你的行李就别放进去了，还是要装扮成一个普通人的样子，低调行事，别惹人注目。虽说你此行是为了完成宗门任务，但要做的事可不止这个，好好利用蕴灵石提升自己的元识修为，修行一日都不能荒废。”

两人停留在出口的不远处，陆御将一个灰色的袋子递给莫杉，同时嘱咐道。

“这个给我？这小袋子挺有用的，师兄你自己留着吧，我东西其实也不多。”莫杉婉言拒道。

“我还有一个，外出有这个会方便许多，拿着吧，给。”说着陆御的手再往前递了递。

莫杉看了陆御一眼，神色之中都是感激，虽然他没有外出的经历，但书籍之上记载的众多知识，他自然是知道许多，这袋子可用的地方太多了。

接过芥子袋，莫杉小心翼翼地在把它系好在腰间一侧。

“总之，千言万语，万语千言，出门在外切记‘防人之心无可无’，诸事小心。”陆御忍不住再次提醒道。

莫杉听完郑重地点了点头，陆御见状对着外面的方向抬起了下颌，示意他可以走了。

外面的世界，话本上的世界，预料不到的人和事，所有的未知都充斥在莫杉的心头。

但还是要对着未知找寻自己的答案，年少的莫杉举着油纸伞在漫天飘散的细雨中往前迈着脚步，虽然不快，但每一步都重重有力。

小小的细雨在树叶上凝聚成一颗大水滴，树叶因支撑不住纷纷掉落，缓缓旋转飘在伫立在原地，陆御的油纸伞上，吹起的风再次将树叶带起飘旋。

陆御在原地看着莫杉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中，曾经，有个老头从这里出去，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少年，后来，老头带着少年一起出去，再后来，回来的时候却只有一个少年。

陆御脑海中慢慢浮现过往的片段，在那些挨饿的日子里，为了吃的，他在街边不停地磕头乞求，路过的人在他的不停的磕头中来来往往，却未曾有人驻足理会。在饿到实在不行的时候，会去别人家门口乞讨几口吃的，运气好也许有昨天吃剩的饭菜，运气不好似乎便只有唾沫，甚至还会迎来拳头和大脚。

“晦气，呸。”

“滚啊，乞丐。”

“臭要饭的，死远点。”

……

原来自己脸皮厚是在那个时候修炼成功的啊，陆御有些好笑的想着。

那个时候，他以为世界是没有温度的。

直到那个冬天，记不清楚具体时间了，他躺在破庙里，身上盖着破草席，破碎的屋檐和破裂的墙壁，冷风轻而易举地灌入，头痛和饥饿弥漫了全身。

陆御在那个时候想，自己应该要死了吧，那到底是算饿死，还是冷死呢，算了，其实都一样。

那个老头就在那时出现，生了一堆火，给了他一碗汤药，再给了他一个炊饼，并且询问他，“跟我走吗？”

那个将陆御从路边乞讨带回的不靠谱老头，教过他很多东西，带他吃过很多从来不敢去奢想的东西，见过很多很多美好的东西。

曾几何时，想着有一天能够吃一顿饱的那这一生好像就圆满了，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作为一个人活着是一件很好地事，日出和日落很好看。

时间再也不难熬，再也不是痛苦和折磨。

只是，最后回来的只有他一个人，原来这世间除了光还有暗。

当偌大的铸器峰只剩下一个人，日升日落中无尽的孤独再次袭涌而来，回忆每天在脑海里盘旋，有好的也有不好，但心头那颗复仇的种子却一直在茁壮成长，化为猛兽将他吞噬。

突然有一天，当一个有天赋的人送到他面前的时候，就如同黑暗中照射进一束光，给了他希望，如果自己不够实力报仇，那就让别人来帮他，这世间终究没有白来的果实，这份因你承了，那果你就要来偿。

“小师弟，师兄竭尽全力给你所有，日后只想让你帮一个忙，你说我这师兄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寒风乍起，吹散了陆御的声音，让注视着莫杉离开方向的他闭上双眼，龇起牙齿，打了个冷颤，“有点冷啊，还是赶紧回去。”说完这句，转身便往来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刻钟，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径直拦在陆御的面前。

看清来人的模样，陆御微微皱眉，面露困惑，“你怎么会在这？”

“听说你遇到了麻烦，所以来看看。”

另一处，莫杉离开宗门走的是一条羊肠小道，基本上没有人迹，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他的视野才慢慢开阔起来，想来是走到了大道之上。

莫杉掏出从温玉和那拿到的木牌，闭上双眼释放元识，静静地再次感知任务信息，一会后，得到自己行进的方向正确，心头舒了口气。

再走了片刻后，道路的一侧有个歇脚的凉亭，而莫杉居然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故人。

一个老人，而他的名字叫顾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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