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陛下高贵冷艳

“竟然是……亚尔波多耶……”国王轻声道。

波顿大公也叹息：“正是，也正是在亚尔波多耶的提醒之下，老国王才相信这个誓言是主从誓言。”

但是……亚尔波多耶救过厄斯曼……国王心想：那次晚会上，魔王亲口说自己见过亚尔波多耶，还和他学过一些东西……等等！

学过……教过……

亚尔波多耶不会是故意……

【“说起来，我还和他学过一点东西，”魔王道，“只是他不承认我是他的学生。”】

【“那个誓言，我是被人骗了。”魔王道：“他告诉我是恋爱双方互许的守护誓言，虽然后果严重，但是双向的，而且，”魔王眨眨眼睛，“他说过，他自己就是用这个，我查看过了，没什么问题，我才用的。”】

……不，不是，不符合。

国王闭上眼睛，下了定论。

“然后呢？”

波顿大公叹息：“然后，当然就是我和国王去找那个男人，然后再联系别人把他带到罪恶之城。”

国王却补充道：“当作奴隶带去。”

波顿大公哼了一声：“就是当做奴隶又怎样？他暗害你，还以为能有什么好待遇吗？”但是看见国王脸上的表情，想到如今在皇宫游荡的魔王，波顿大公最后还是咳嗽几声，辩白道：“陛下，不是我们狠心，而是我们不得不那样做。”

他看着国王，道：“陛下还记得阿苏卡危机吗？”

国王静默片刻，低头看着他，青金色的眼睛里透着了然，自嘲地笑了一声，他自言自语：“阿苏卡危机果然与他有关，不，是因为我与他有关，所以……”

“陛下……”波顿大公打断他的话，神情是国王从未见过的严肃和认真：“陛下，如果说阿苏卡危机之前我们还对他有一点愧疚，那阿苏卡危机之后，安多王室与厄斯曼·里格，便只有不共戴天之仇。”

国王淡淡一笑：“也是因为我？”

波顿大公却问：“阿苏卡危机的缘由，陛下还记得多少？”

国王扶着自己的额头，思索，眉头却慢慢拧紧，脸色难看，最后才大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好像，什么都忘了？”

“我只记得老师对我说，以斯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说，我不能放弃自己。”

波顿大公棕色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了哀伤，他凝视着国王俊美的脸，内心深处的悔恨和难过重被勾起，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倾诉的欲望。

他道：“陛下！你当然忘了！因为陛下过往十八年的记忆，都成了厄斯曼掌控原本属于您的力量天赋的养分和助手！”

国王捂住了额头，长发悄然飘起，风元素突然在他身边开始汇聚。

“陛下！阿苏卡危机之前，我们送走他一段时间之后，某个晚上，陛下突然浑身伤痕累累，失血严重，在睡梦中就陷入了昏迷，黑暗元素从陛下的伤口缓缓渗出，甚至令陛下窗外传奇法师留下的冬玫瑰都失去了生命力。”

奇怪的色块开始在国王脑子里飞快闪过，国王却如同追逐时光一般，完全无法抓住任何碎片，只能在越来越想看清和力不能及之间感觉整个脑子隐隐作痛。

深呼吸，再深呼吸，喝住波顿大公急于上前查看自己的行为后，国王拿袖子擦去额头渗出汗水，嘶声道：“发生了什么？”

波顿大公看着声音透着疲惫和悔恨：“隔离失败了，誓言生效了。”

“所以，我从那时候开始，就代替魔王承受所有他在罪恶之城所受到的伤害。”

“……没错，陛下，是这样的。”

“但这还没完。”国王道：“父亲不会坐视我就这样子……他，做了什么？”

一问下去，毫无回应，波顿大公只是用一种很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国王，仿佛看着一个自己也不知道是谁的人。

国王皱眉。

波顿大公眼睛睁得很大，道：“我一直想问陛下，但是之前答应过老国王，不主动对陛下提起……但是今日是陛下想要知道的……所以我不算违约。”

“你想知道什么？”

波顿大公闭着眼睛，用力握紧了拳头，像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额头的青筋和身上涌动的力量气息都表明了他此刻的心情波动之剧烈。

他猝然睁眼，厉声问道：“陛下为何要用空间魔法传送到罪恶之城，在那里故意违反誓言，然后，将自己的力量完完全全地都给了厄斯曼！”

“为什么？”他咆哮！

“以斯诺！你知道，对你来说，力量天赋有多么重要吗？没有力量天赋，你从小开始锻炼魔法，操纵魔法，魔法早就和你融为一体，没有力量天赋，你怎么去控制它们！”

国王只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告诉我，没有力量天赋，阿苏卡王后留下的精灵祝福……那些因为精灵祝福才有幸拥有力量天赋的人……那些人，现在陛下的骑士团里的那些人，陛下要怎么去控制他们？”

国王微微抬头，指间露出他那双青金色的瑰丽眼眸，仿佛令人心动的绝美宝石，在这光芒黯淡的室内熠熠生辉。

国王只是道：“雪缇雅也没有力量天赋。”

“所以她根本不可能继承王位！”

波顿大公半跪于地：“陛下！请陛下不要再心软了！杀了魔王吧！”

【站着阳台上，披着国王的红斗篷，魔王原本微笑又带着一点难过的脸渐渐僵硬。他僵硬地转着头，把目光放到某个他刚刚出来的地方，红色的眼眸中泛起幽幽红光，背后阴影处弥漫着黑暗的气息。

他看着那边，冷笑一声，只露出一颗小虎牙，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辉。】

国王坐直身体，脸上疲惫不堪，只是皱眉看着他。

波顿大公深知现在顺势而为，也许比得过他之前与幕僚的所有谋划，顾不得许多，他进言道：“陛下，在安多境内，得到了您力量天赋的厄斯曼绝不能和您共存！他会动摇您的统治！”

国王道：“赫洛希黎也这样说。”

波顿大公道：“因为我们都知道，安多王室在阿苏卡危机的时候，仍然能继续统治的原因。”

“看来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波顿大公道：“阿苏卡危机虽然被传奇法师化解，但是那些受邀前来帮忙的军团，却并不想就这样空手而归。”

国王捏紧拳头：“他们要瓜分安多。”

“所以，老国王向他们展示了陛下的独特之处。”波顿大公道。

国王看着他，眉头紧皱。

“只要身在安多境内，只要陛下需要，陛下可以短期内无偿调动所有元素。”

“你的意思是……”

波顿大公下跪，沉声道：“阿苏卡王后留下的精灵祝福，给了陛下几乎无敌的力量。”

他抬头看着国王陛下年轻的脸，那张在他看来常常做出许多不当表情的脸，这个在他看来哪怕是成为国王之后也时常任性妄为的人，这个现在只能与自己平分秋色的国王陛下，在阿苏卡危机的时候，在安多王都上空，依靠半精灵血脉启动精灵祝福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是自己这个高阶武士，需要拼尽全力去抵抗的……

他深呼吸，尽量组织好语言，尽量把当时情景阐释，却发现不是当事人，根本不知道那时候全副武装的他如何枕戈待旦，又如何看着上空因为斗法而诡异的天空，心潮澎湃的。

从那以后，安多的王便只有一个人——以斯诺·阿苏卡·安多。

杨克斯·安多已经是过去了。

他缓缓道：“那时候，因为使用阿苏卡王后留下的精灵之心作为重新赋予陛下力量天赋的核心，精灵森林的树精灵们阻拦不及，便出动傀儡，横跨千里，突破空间，在精灵森林与安多王都阿苏卡上空，建立了稳定的空间通道……”

波顿大公的语气渐渐平静，内容却更加波澜壮阔，“他们这样做，只为了，在生命树前面，汇聚所有精灵的力量，与执意如此的安多王国开战。”

“与【万物寂灭】、传奇法师、白袍术士——梅多尔里阁下对抗，与金瞳恶魔、黑暗投影——利尔多耶对抗，与执掌逐风佣兵团的菲比萨斯三皇子威林顿殿下对抗，与——”

“唯一一个独自脱离生命树却没有堕入黑暗的前精灵议会议长、如今流浪的精灵诗人——兰佩康汀大人对抗。”

国王却轻笑：“没想到还有那么多人……我以为只有……有……有什么？对，我忘了。”

闭了闭眼睛，国王问道：“光明神不管？”

波顿大公道：“有雪缇雅公主在，光明神不会掺和。”

“雪缇雅……”

波顿大公仿佛刚刚想起来，道：“嗯，也是雪缇雅公主的功劳，陛下才能得到另一样对陛下重新获得力量天赋至关重要的东西……光明神血。”

“神……神血？”国王陛下疑惑。

“正是，”波顿大公点点头，“按照传奇法师的要求，我们用精灵之心作为核心，用光明神血作为枢纽，为陛下，重塑力量天赋。”

听完，一直被压抑在国王内心的奇怪感觉涌上来，他轻笑一声：

“真是……煞费苦心，让我突然觉得主动把力量天赋给厄斯曼，太对不起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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