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之悍夫

虽然在沈秀看来,仨儿子都还小，不过已经有了自主意识，洗澡已经不让娘陪着了,就连最小的严家梁也跟着凑热闹。沈秀一靠近他就吱哇乱叫，无奈只能让两个大的领着小的去洗澡。

趁孩子去洗澡的功夫，沈秀先把屋里收拾了下,起码有个能坐下的空。

沈秀心里现在是五味杂陈。三个孩子表现得太懂事让她越发觉得严父严母这事做的让人膈应。这可是亲孙子。在县医院这几天，她丁点儿担心没有,主要是公婆之前对三个孩子的喜欢不是作假的。

严父严母只有严庆林一个儿子和两个出嫁的闺女，女儿出嫁早,所以就显得老两口和儿子这边更亲近。三个孩子更是被期盼着出生的，家里都疼。关于仨孩子的教育问题,家里一次次争吵,虽然过程恼人,但也证明老人对几个孩子的关心。他们还孩子周六周天必须有一日去爷奶家待着，回来的时候哪次不是大包小包的。

三个孩子跟爷奶也亲近,就连庆林出事那日上午,他们娘仨儿发生矛盾和这事儿还有点关系。当时严母逼迫沈秀答应找卫民帮忙的事，沈秀当然想都不想就拒绝，二姑姐之前没给她面子，二姐夫甚至连吃个饭都不愿意和三柱同桌,那以后就别想了。机会是他们不要的,和其他任何人可没有关系。这玩意儿一旦飞了,再想捉回来可就难了。

沈秀很确定自己在做什么，没想到仨孩子都站在他奶那边跟着起哄。虽然说爷奶很疼他们仨,但是她这个做娘的可也没亏待他们,再说舅舅对他们多好啊。

只是,沈秀是怎么都没想到会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家里孩子甚至都不知道他爹现在的情况，小的还好点儿，大儿国栋可一直担心到现在，最后就连捡废品为他爹治病的法子都想出来了，想想都让人心酸。

爷奶稍微关心下，都不至于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

只是想着，沈秀就红了眼眶，只要想想孩子这几天是这么过来的，她就控制不住情感。本以为他们在医院就够难的了，没想到孩子也这么难。

沈秀乱七八想的时候，严国栋从小屋走出来了。

“国栋，洗好了？”沈秀微微侧头擦掉眼泪。

严国栋果然没注意到，“他们两个还在玩水。”

沈秀点点头，并不多在意。虽然说现在天凉了，但是屋里并不凉。如果国栋那会，她肯定赶紧冲上去阻止了，不过连生了三个娃，照本宣科养孩子的方式已经过去，习惯之后就再不会像以前那样一惊一乍了。

“国栋过来，娘和你说说话。”沈秀招呼严国栋到身边来。

“娘？”严国栋听话的走。

“那天和你们发生矛盾，是娘不对，这几天我已经认真的反思过我自己，娘和你道歉。你外祖母和舅舅都不知道这事儿，要是知道肯定会说我不对。”说来也是赶巧了，和孩子有矛盾，接着庆林就发生事故了，她根本没有时间转变过来。作为一个母亲，她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绝对是错误的，再怎么整，都不能迁怒孩子。

严国栋愣了一下，“舅舅都和我们说了，娘你是着急我爹，我和弟弟都知道的。”

沈秀一愣，原来三柱都看出来了。“行，娘就和你说一声哈。”老二跳脱老三还小，沈秀就怕伤了老大。

“那你和娘说说，为啥爷爷来叫你们不去呢？”沈秀问道。

严国栋:“娘，你不是不喜欢爷奶吗？……而且他们也不向着你。”

沈秀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愣了一下。她把严国栋拉到身边，“行。我儿子知道为我着想，我活得真不亏。不过国栋，你们和我不一样，你们是爷爷奶奶的亲孙子，他们自小就疼你们呢。而且他是你爹的爹娘，你这话要是被你爹听见，他肯定要伤心的。就像如果你不和姥姥舅舅亲近，娘也觉得失落一样。”

虽然严父严母有这样或那样的不是。但是沈秀从来没有想把这种思想灌输给自己的孩子，一开始，他们对三个孙子确实是真心的。当然，因为这次的事情，沈秀对他们的看法又更下了一层楼，但是她不忍心和孩子说那些腌臜事。

这大概就是身为母亲的责任。

“哦。”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严国栋随口应了一声。“我和弟弟明天想和你一起去看看我爹，可以吗？”严国栋问道。

“行，就带你们去。不过不能住在医院，晚上的时候得跟姥爷姥姥回来。娘到时候和舅舅说，让他带你们回沈家沟去。”沈秀笑。

严国栋这才高兴了，笑着去和两个弟弟说。

沈秀也跟着笑。

笑完之后又开始收拾家里，幸亏临来时三柱拎了一包吃的给她，要不然还真忙活不过来。

沈秀这边母子四个，其乐融融，沈卫民这边就不好说了。他听见动静走出去，果然看见了预料中的人，孟秘书和唐晓。

男人是纺织厂的工人，不过就算是工伤，也犯不着孟秘书和唐晓齐上阵吧。

“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们说说清楚。”唐晓对马三妹态度称得上温和，不过略带冷淡的眼神还是能窥探到她的真实。

“人民警察纵容人民警察媳妇儿打人，你看他出手多狠，我脸上现在肯定已经红了。”马三妹把脸抬到唐晓眼前，让她瞧瞧自己的惨状。

唐晓不着痕迹地往后了一步。实话实说，一个黑的跟碳一样的人，就算是满脸通红也看不出什么，更何况是几道手指印儿。

如果是寻常，她根本看都不会看这个妇女一眼，但是眼前实在没有办法，谁让他们工厂确实理亏。

唐晓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男女。男的个头高挑，身板挺直，五官俊秀，精神面貌极好，此时微抿着唇，稍显严肃，正淡淡的看着这边。女的个头也不矮，与男人极其相称，身上臃肿的一生和头上的包巾，显示出她刚刚才生产过。

不过听到男人的职业，还是让唐晓挑了挑眉。这要是一般的人，可以说有私怨，不过牵扯到警察可就说不清楚了。这事儿应该站在哪边，她立刻就有了决断。

“这位同志还请你说明当时的情况，这位马三妹是我们工厂工人家属，为何会受到无理的对待？”唐晓口带质问，她问的理直气壮，与其说是在问话，倒不如说她直接给李凯和徐雅琪定了判断。

“小妹妹，你说话很冲啊，上来就是一顿质问。我就问你是看见了怎么的？就凭她的一己之言，就算把罪名安在我和我男人身上。也要问我们认不认，既然是你们工厂的家属，她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徐雅琪说话毫不客气。

唐晓气结，她不过就是问问这位女人说话怎么那么冲。“如果你没打她，她何至于在你面前这种姿态？她怎么不赖上别人呢？”

“看我好欺负呗，她赖上我还是我的不是了？我一个刚生了孩子的妇女，无缘无故的干嘛要打人？”徐雅琪寸步不让。

“你，你……”躺地上的马三妹你了好几声都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你们工厂这位家属确实有问题，刚刚还入其他病房进行盗窃，虽然未遂不能追究责任，但情节之败坏，让人叹为观止。要不是我兄弟反应的快，你们厂就要在上面挂上号了。”李凯冷声说道。

“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做那样的事了？说我做了，你有证据吗？谁看见了？”马三妹拿出徐雅琪对付她的借口来对付李凯。

李凯冷笑，指了指病房门口的沈卫民，“当事人就在这呢，你还能颠倒黑白，总不能说我们联合他一起对付你吧？这和一家有矛盾，可能是双方问题，但如果你和所有人有矛盾，可就是你为人的问题了。”

随着李凯的视线，所有人都抬头看向站在病房门口的沈卫民。

一直没有说话的孟秘书看到沈卫民也是一愣，“卫民，你怎么会在这儿？”

“孟哥，我姐夫在此住院，今天我替我姐在这陪护。”沈卫民简单解释了一句。

“熟人啊！”徐雅琪冲沈卫民眨了眨眼。

沈卫民微不可见的点点头，然后看向孟秘书，“李公安说的大致没错，确实发生了这事，就在刚刚。”沈卫民点明时间。

“你含血喷人，你们联合起来诬赖我。”马三妹立刻躺在地上，无赖嚎叫。

“你家是有金山银山，还是说你男人有权有势？值得我们精心联合起来诬赖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我沈卫民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还专门跑来医院诬赖你。”沈卫民讽刺的笑笑。

“沈卫民说话，何必这么冲，不就这么点儿小事，说清楚就可以了。”唐晓翻了个白眼，她看沈卫民不顺眼，所以觉得他做什么都无道理。

“唐同志，我家不比你家富裕，遭一两次贼，还不痛不痒，无伤大雅。我们家穷，一分一毫都得省着花，算计着花。”沈卫民没好气的说道。

唐晓被沈卫民怼的脸上青一片红一片，很久都没再能说出一句话。

唐晓哪被人这样对待过，作为厂长千金，平常只有被哄着供着的份儿，说又说不过，她也不屑于和沈卫民一般见识，实在气不过，只能转身就走。

马三妹一看唐晓头也不回的离开，嚎叫声都低了三分，“孟秘书，你得给我和我们家老马做主啊。”

孟秘书把马三妹扶起来，摊倒到地上的妇女像一滩烂泥一样，她不想起别人实难把他拉起来。“马三妹，你再这样我也转身走了，我今天是来核算报销的，错过这次，再等下次，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孟秘书抓住马三妹的软肋。

如果说别的事情，马三妹肯定不听，但说到核算报销就由不得她不听了，她要是把这件事情给搞砸了，男人肯定会狠狠教训她一顿。

马三妹不情不愿的回了自己的病房，就剩孟秘书站在原地。

“卫民，等下班我再去病房看看，现在我在加班。”孟秘书指了指病房，苦笑道。

沈卫民当然说好，其实就算孟秘书没有表示也没啥，两人虽然相熟，却远没有到互探病人的程度。不过既然遇见了，如果是沈卫民也会选择在方便的时候去看看。

孟秘书冲李凯夫妇点点头，才转身去了病房。

“这是哪个厂的秘书？怎么还会受制于一个姑娘？”旁边的徐雅琪不解的问道。

“纺织厂的孟秘书，虽然是厂长秘书不假，过在某些方面还是要忌惮，刚刚那是纺织厂厂长的闺女。”回答她的却是站在旁边的李凯。

“你认识？”徐雅琪从来没听男人说过，而且对方明显不认识他。

“见过几次，没说上话。”李凯淡淡的说道，“前段时间纺织厂一批机器出了意外，致使不少工人受伤。局里正调查此事，不过到现在还没有结果。”

“凯子，”徐雅琪皱眉提醒，身在其位，需得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明显是警局的秘密，随口说出来可怎么能行。

徐雅琪自己当然不会害离开，但旁边还站着沈卫民呢。虽然男人对他评价很高，徐雅琪对他的印象也非常好，但是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着实谈不上什么信任不信任。

“没事儿，这件事情虽然纺织厂隐瞒了下来，不过附近几个工厂都知道。卫民，你应该知道吧？”

沈卫民面无表情的点头，心里却慌得一批，他一点都不知道。一个工厂的机器出问题，那可真就是大问题了，因此造成人受伤，还是大面积的，确实会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沈卫民自己一地鸡毛，实在没有时间去关注身外事。不过现在如果说自己不知此事，显得李凯多尴尬。他这么善良的一个人，当然不能干这事儿。

“卫民哥。”赵姑娘正巧过来。

“这么早就过来了，我不是让你吃过饭再过来吗？”沈卫民往前迎了两步，接过赵琪手中的饭盒。

医院食堂的饭菜实在一言难尽，沈卫民反正是吃够了，正巧这次爹娘还有赵琪都在县城，送顿饭也让姐夫换换口味。也让他知道还是家里的饭菜可口，就是为了不吃医院食堂，以后出任务也要小心点。

“我吃过了，专门早过来了会儿。”赵琪笑着说道。

沈卫民点头，然后给赵琪介绍李凯夫妇，“这就是大姐之前提到的李公安，这是嫂子。”

“你们好，”赵琪点点头。

李凯和徐雅琪都愣了一下，虽然沈为民办事老练，说话也不像一般的小年轻那样鲁莽，但年纪在那摆着，顶多也就十七八岁，这就结婚啦？

“嫂子？”赵琪又喊了一遍。

“啊，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都不知道沈同志竟然已经结婚了，你好，你好，我叫徐雅琪。” m..coma

赵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我叫赵琪。”

“那我们有缘分呀！”徐雅琪也很高兴，“想当初我奶奶为了给我起这个名，可是翻遍了古汉语词典，最后千挑万选给我选了这个字。”

“是吗？”赵琪替她感到高兴，有家人重视，总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不过不管是前世的赵琪，还是今生的赵琪，都没有徐雅琪这份幸运。

前世因为她出生在七月初七，所以就得了一个“琪”字。今生则是因为在出生前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被认为是男孩，赵老四花费一斤红糖请镇上老秀才起了这么一个名。

徐雅琪是个聪明人，看见眼前的姑娘并没有和她一样欢欣鼓舞，就知道她不愿意谈及此事，也就没有接着往下说。“你住在县城吗？有空寻我玩吧，我们一块儿去逛街看电影。”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赵琪眼前一亮，她最喜欢的就是在热闹的地方走走逛逛，然后去看场电影。虽然卫民哥说现在的县城还很落后，不过在她看来已经很可以了，卫民哥总没有很多时间，不能时时陪着她，现在有个姑娘愿意，她很高兴啊。“好呀，好呀！”张琪点头答应。

然后后知后觉的看向沈卫民。

沈卫民微微颔首，关于赵姑娘交友问题，他不想过多干涉。徐雅琪脾气爽利，他觉得两人肯定能相处的不错。

赵琪是拎着晚饭来的，徐雅琪的身体又不能在外面待太久，所以两个人在门口站着，说了几句话就分开了，各回病房。

给病人准备的饭，当然是以营养为主，又有李招娣和赵琪两个大厨，自然是既丰富又营养，鱼汤，排骨，还有炒青菜和白面馒头。

严庆林和沈卫民吃得都很尽兴。

赵琪并没有在病房里多待，沈卫民把她送出医院，正巧碰见沈爹领着两个娃散步来接人，就叫他们回去了。再回到病房，孟秘书正在和严庆林说话。

“卫民，你同事过来有一会儿了，你快陪着说说话去。”严庆林看到沈卫民连忙说道。

沈卫民应了一声，两人走出病房，边走边交谈。

“听你姐夫说的惊险，现在看来恢复的挺不错。”孟秘书笑呵呵的说道。他也没想到过去的时候沈卫民正巧不在，已经敲开了门，也不可能转身就走，只能走过去和严庆林说话。本以为只是一个庄家汉子，没想到对方能说会道，两人的气氛不至于太尴尬，几句话的功夫，他就了解了严庆林的职业和因何受伤。

“也是运气好。你是不知道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可把我姐吓坏了，我爹娘也跟着担惊受怕，所幸是挺过来了。”沈卫民感叹道，虽然说借助了外力，但结果总归是好的。他也很庆幸能有这么个结局。

“警察和军人是最需要运气的，你姐夫运道不错。”

沈卫民微微点头，然后眼神一变，“孟哥，隔壁的隔壁病房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纺织厂机器出了问题才受的工伤？”既然李凯说大家都知道了，所以就算他问孟秘书，也不会感到惊讶。

“你都听说了？唐厂长一意孤行，订购了两台机器，花费巨大不提，毕竟对工厂长远发展有好处，没想到被人给坑了。机器与本厂机器并不相融合，如果要强行用那两台机器，所有下线机器都得换新，纺织厂因为买这两台机器花销太大，供不起他另换产线。不知道谁出了个馊主意，找了所谓的适配器，强行拆装通用。开机不过十分钟就伤了不少人，这是其中疑惑。”孟秘书淡淡的说道，他语气平淡，仿佛在叙述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

听完孟秘书的话，沈卫民无语了，这年头机器多重要谁不知道？新旧机器之间，不同型号的机器之间本就会存在这样或那样的问题，这应该是在购买前就已经考虑到的，作为一场之长，怎么能在这些事情上任性妄为。

“那他还有脸呆在厂长的位子上？这可不算是小事了。”沈卫民冷哼。

“现在厂里正闹着呢，只是碍于新来的林县长太过强势，不敢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这要是在林县长上台之前，纺织厂现在肯定已经干起仗来了，新来的县长最重视集体利益和合作，他可不管是谁对谁错，只要挑起纷争，一律受罚。能让县长出面决定赏罚的工厂不多，如果他们纺织厂做了第一家，那真真正正就在县城站不住脚了。

“知道林县长手段强硬，你们竟然还敢有所隐瞒。孟哥，我跟你交心一句话，你如果觉得有道理就听，如果觉得没道理，就当什么都没听见。”两人现在已经走到县医院的大门口，沈卫民停住脚步看向孟秘书。

孟秘书回视，“有什么事卫民尽管说，不管你说了什么，今天我什么都没听见。你我只是在县医院临时遇到，我去看望了你病房中的家人，仅此而已。”

孟秘书是个聪明人，自然领会沈卫民的意思。

“及时止损，方得始终。若问出路？我答报公。”沈卫民低声说了十六个字。

孟秘书站在当场没有动。

“我今天刚得到一个消息，十一月底，林县长要举行全县总结会。到时会邀请县城各大厂以及有志之士，你说他要总结什么，讨论什么？”沈卫民低笑。

林建业现在杂事琐事一堆，可能短时间不会在意此事，但事出重大，瞒不下去的。

孟秘书沉吟片刻，说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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