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度初恋

马征解释，小组赛之后的八强比赛以及半决赛和总决赛都是五局三胜制，所以如果不是直接3：0被零封，最终结局很难盖棺定论。

第二局比赛中程意刚开始是全场最吸引眼球的存在，无论在进攻还是防守环节都非常出彩，每次他得分，都会引发一阵欢呼高潮。

虽然后半局靠着程意的协调调整，让队伍渐渐适应了对方的打法，逐渐扭转颓势，但仍旧以25：23败给了经管学院。

场地内休息的时候，陈沁问马征：“你们院这次看着不一样啊，上次不是被对面打得稀里哗啦的么。”

马征很不服气：“怎么就稀里哗啦了，就这种客场打法，那次比赛我们院能在第二局打成那样已经很厉害了好吗？还是在主力不完全到场的情况下。”

陈沁不懂就问：“什么叫客场打法？有什么说法吗？”

马征说：“你连这个都不懂吗？你之前对体育赛事一点都没关注过吧？”

陈沁点头。

马征给了她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后又看了一眼场下正在赛间和队友说话的程意，撇了下嘴。

“就像现在这种观众氛围，对我们院来说就相当于客场，全场观众几乎都是一水儿地支持对面队伍，呐喊声全部是‘通信加油’，这种局面，对球场上的队员压力有多大，你即便感受不到，也应该能想象一下吧。”

陈沁看着场内的观众，点头承认：“确实如此，其实有时候正式的赛场上不止是拼技术，也是拼心理的。”

马征说：“孺子可教也。”

因为是决赛，学校比较重视，形式很正规，两局比赛间的休息时间还有啦啦队跳操。

程意和队友说完话后，和大家一起认真听队内教员的指导，陈沁想跟程意打个招呼，告诉他自己来了，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在看台上喊他似乎又不太合适。

陈沁正在想着怎么办的时候，程意好像有感应一般，扭头朝着陈沁所在的这一片区域看过来，目光从陈沁身上掠过之后又迅速拐回来。

两人四目相对，陈沁小幅度抬手和他挥手示意，程意原在本认真地听教练指导，即便回头也是表情严肃，但在目光触碰到陈沁的那一刻，眼中露出欣喜，脸上一下子就笑开了。

陈沁附近的女生有小范围的骚动和低声尖叫，都在相互猜测他到底是在看谁，是在对谁笑，难道是我吗？啊啊啊啊我幸福死了！快要晕倒了！！

在此之后没多久，电大贴吧就出现了一条帖子——“五分钟内谁能告诉我这位帅哥的基本情况，我叫他爸爸”，并在一楼po出了一张程意的照片。

略有倾斜的角度，正是看到陈沁后开心笑出来的那一瞬抓拍，因为是手机拍照，离得有些远，照片有些模糊，但即便是这糊到渣渣的像素，也挡不住他的俊俏帅气。

不到十楼就已经有人回复了这个问题。

——致儿子or女儿，这位你都不知道，你很out啊，以下是其他地方搬来的，不用谢。这是最近学校的风云人物，姓程名意，年19，通信学院通信工程专业2017级新生，高考过本省一本线100多分进的电大，身高187cm，体重74kg，性格开朗讨喜，热爱排球，会弹吉他，男子排球校队队员，这会儿正在体育馆进行今年的校级排球联赛总决赛，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女朋友，妹子们加油。

这条帖子被盖了很高，后面还有人贴出程意上课听讲的照片，离得近照片清晰，穿一件白色休闲外套，拄着笔认真听讲，但因为是偷拍只有侧脸。

男生勇于穿白色衣服的人不多，真正能撑起来的更是寥寥无几，这张照片一出，后来的跟帖也是更加疯狂。

贴吧里因为一张照片让原本在小范围内拥有一定知名度的程意迅速在整个学校获得了一波关注，体育馆里也因为这个帖子又陆陆续续进来一些学生看球，自然是以女生居多，然后近距离看到后纷纷忍不住发出一声卧槽之类的感叹，果然不辜负期望不白来一趟，可盐可甜，这可不就是漫画里走出的男主角吗？

而这些背后的故事程意和陈沁自然不知道，两人一个全身贯注地盯着程意和场内比赛，一个全部注意力集中于在空中来回跳跃的球上。

同样对战况紧张的还有观众席上的几乎所有女学生们，一旦失分，就有人牵头齐声大喊“通信学院！加油！”，只要对方失误，比如发球出界，发球不过网这种情况，大家便齐声欢呼。

这样对比起来，对面的队伍即便先拿下两局，仍旧显得有点凄凉，反而好像通信学院占到优势了一样。

只是这第三局比赛决定了通信学院本赛季的命运，如果这局仍然输了的话，比赛将会草草结束，而这一场座无虚席的盛况，对通信学院来说就显得有些讽刺了。

在前面两局，经管学院似乎是有意针对程意，每次程意在前排，对面便会组织三人拦网，而且这一措施也确实有效地防住了他得分，对面有两个一米九以上身高的，借着身高优势将程意的进攻压得死死的，或是扣球被拦死，或是对方拦网时有效触球。

其实第一局之后程意已经注意到这种情况，第二局和队友沟通逐渐做了调整，二传不再将大部分球都分配给他，让其他队员分担程意的压力，所以后面的分数才能慢慢追了上来。

到第三局，通信学院似乎已经适应了对手对己方的压制，不再采取一味的强攻，而程意也认识到自己的劣势，开始调整思路打法。

通信学院的其他球员其实也不弱，只是被程意身上的光芒压制得厉害，才显得其他人的平庸，而一旦不再将目光集中在程意一人身上，队内便能多点开花。

陈沁在看台上看着场内的激烈争夺，发现了经管学院和上次看到的不一样了，没有当时那种被程意几个球就打得手忙脚乱的不自信。 m..coma

她问马征：“你们院是不是请外援了？”

马征有些得意：“不是外援，本来就是我们自己人，你还挺有眼力的，之前小组赛的时候他有事没来，和我们队长郭聪一样，都是校队的，都打攻手位，只是他已经大四，不知道之前是有实习还是其他什么事情，大概是觉得小组赛出线率百分百，也就懒得回来了。”

陈沁早就注意到经管学院的那个大高个儿，比那个四号还高，就问：“是那个11号吗？个子确实好高啊。”

“机智。”

“他有多高？”

“196呢，也是攻手，叫付冰，以他这身高都能入选职业球队了，听说去年排球联赛的时候省队看上他了，给他抛过橄榄枝，想招他入职业队，但是被他拒绝了。想想也是，如果现在的男排有女排的水平还差不多，但就现在国内整体这样的氛围，进个职业队也只是靠体力拿个工资，况且咱们学校也不差，出去找个工作脑力劳动哪个不比一个职业队员拿得多。”

“况且现在明眼都知道，男排打不出来成绩，即便足够优秀到能入选国家队又有什么用呢，没什么前途，中国男排参加国际赛事几乎从不出线，小组赛都打不出去，每逢大赛事国家队组建没几天就能就地解散各回各家了，有什么意义呢？”

陈沁听着他这一番论调，觉得有点耳熟：“我好像之前在哪儿听过这个说法儿。”

马征说：“这不是明摆着呢嘛，是个人都能看清，说明说这话的人和我英雄所见略同。”

陈沁不屑地切了一声，“如果人人都是你这样的想法，那中国男排永远也打不出去。”

“那也没办法啊，现状如此，如果像女排一样……”

陈沁直接打断他：“就算是女排有现在的成绩，那也是从无到有起来的，谁也不是出道即巅峰，谁也不是一口就能吃个胖子，人家的冠军也也一步步打出来的，不是伸手就能拿来的。”

“那也是因为教练的缘故……”马征不服气，仍旧要据理力争，陈沁摆摆手敷衍道：“好吧你说得都对，认真看球。”

马征咂咂嘴，不说话了。

第三局的比分咬得很紧，已经到了15平，双方都严防死守，有时一个球能够来回好几个回合，好多次都以为球要落地了，却都被防了起来。

原本因为程意而来看球赛的学生也都被比赛的紧张精彩吸引了一部分注意力。

双方稳扎稳打，队员全面开花，程意不再成为最惹人注意的那个，比分相互攀升着到达23平后，全场观众的脖子都仿佛被这场球赛给捏住了。

上一分通信学院拿到，换位之后程意来到1号位发球，他弯腰运球，全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等裁判一声哨声响起后，他双手握球，中指拨球身，蓝黄相间的排球在手心之间滴溜溜转了几圈后，他直起身子，抛球甩臂下扣，那颗球带着所有人的心跳越过高高的球网。

经管学院队伍里有人喊，“接好一传！”

话音没落，那颗旋转的排球已经越过球网后改变球路迅速下坠。

平庸了一整场的程意，在这局比赛即将结束的时候，又重新开始风头渐起。

经管学院3号前扑救球，一传不到位，探头球越过球网，经管学院二传一个起跳抬手轻轻一按，将球按落在了经管学院三米线内钉死。

裁判吹哨，24：23，通信学院率先到达赛点。

女生们大叫，有人再次组织呐喊口号。

下一球依旧是程意发球。

马征在旁边说：“你说他会不会发球失误。”

陈沁恶狠狠瞪他一眼：“你给我闭嘴！”

还好，程意丝毫没有被外界因素影响，发球很稳，但对手因为上一球的失误，做好心理准备，稳稳地防守起来。

经管学院二传到位一个短平推，配合3号位打快攻，却被通信学院轻松识破拦网拦了回来，不过经管保护到位，并未被拦死。

进攻再次组织起来，2号位起跳扣球，前排拦网有效触球，程意后排防守传球到位，球到二传手里，前排起跳，二传却慢了半拍，看了程意一眼，将球传到三米线上空。

郭聪眼皮一跳，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不过他这并不是错觉，通信学院又用了小组赛的那一招。

程意三米线后起跳扣球，抬臂下挥，大力扣下，球被重重砸在经管学院一方的场内地板上。

他缓冲下落力道坐在地面上，被队友拉了起来。

教练哨声响起，第三局通信学院获胜，他们还有机会。

观众席中再次自发组织大喊：“通信学院！加油！”

第三局结束，程意高举一只手臂，手指指向天，和队友们一起爷们儿地撞了下肩膀，然后被队友们当面人儿一样揉来揉去，他在嬉笑之间，回头找陈沁的位置。

陈沁见程意扭头，忙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然后一攥拳头，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程意笑着也跟她比了个加油。

第四局开始之后，通信学院仍旧复制第三局遍地开花的打法，不再以程意为中心，双方互有往来，到后来还是通信学院先拿到赛点，然后战平，最后靠程意拿下关键分，27：25，通信学院拿下第四局。

现场所有女孩儿都像疯了一样大声尖叫，仿佛面前不是大学校园内一场很普通的排球赛，而是自己爱豆的演唱会现场。

让二之后已经追二了，大比分战平，双方再次回到起点，15分定胜负，比赛从现在才正式开始。

陈沁牢牢盯住程意，感觉体育馆内的所有人都成了背景，这场球赛是他的战场，看他发球，接球，拦网，救球，球场上的他绽放活力，光芒四射，能够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第五局的程意不再遮掩自己，再次将自己放置在全场的焦点上，但此时的他经过四局比赛对对手的琢磨，已经将对方的攻防手法琢磨得差不多。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他避开自己在身高上的劣势，利用更加机动性的打法，快攻，吊球，有效拦防后二次扣球，二次进攻……

换着花样来打乱对方节奏。

这局球赛无疑是好看的，而程意是这个好看最中心那个发光的人。

3：3

4：4

……

8：7

13：11

15：13

通信学院最终拿下了总决赛冠军。

陈沁控制不住自己随着现场疯狂如追星的女孩大喊——“程意！加油！程意！加油！”

让二追三，经管学院高调开局，狼狈收场。

比赛结束后，观众席陆陆续续有学生离开，程意按捺住自己的心情，和对手友好握手，甚至忽略了郭聪看他那带着不加掩饰的敌意眼神。

他朝陈沁看过去，就看到她已经离开座位，站在体院场馆入场的地方犹豫要不要下去。

程意和队友招呼之后，就要往陈沁的方向跑过去，被队友提醒才想起来裹上外套保暖。

只是刚跑出两步，突然一个程咬金杀过来，程意看着面前跳出来的安可可，觉得有些无语。

她还是穿的裙子，冬裙，没有穿训练的运动装。

程意看了看陈沁的方向，见她仍旧站在原地，便稍稍分出点精力应付面前的人。

“有事吗？”

安可可笑着说：“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句恭喜。”

程意点头说：“谢谢，还有其他事情吗？”

安可可犹豫着，脸上带了点红晕，说：“我……”

后面有队友说：“程意和这位迷妹美女请让个路，我去解决个内急，等我过去你们再说。”

安可可闭了嘴，两人分开给后面人让路。

安可可又准备开口，程意却突然说：“我好像一直没怎么看到过你训练，你们女排队内不用训练的吗？就算白天有课，也没看到你早晚集训跟队练习。”

安可可脸上微赫道：“可能我去的时候你正好不在吧。”

程意没什么情绪地点头：“或许吧，挺凑巧的，可以让个路吗？”

安可可不自觉地退了一步，眼睁睁看着程意从旁边离开，嘴巴张了张，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程意走到观众席边缘，陈沁就站在那里。

看他过来，陈沁笑了一下，扭头往场馆大门走去，此时场内未离开的大部分人目光还在程意身上盯着，她可不想成为女学生们的眼中钉。

程意快步跟上，走出体育馆，程意笑着说：“沁姐，你这是干嘛呢，跟我比竞走啊？”

陈沁笑着回头：“我这不是成全你吗？如果被人看到你跟我走一起，影响到你以后的桃花运那多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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