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勿在此丢弃老婆[星际]

信息素微妙地变甜了。就连有栖也被这句话震惊。“奥莉薇吗？”

萨其拉慈祥而怀念地微笑着。

“是‘奥莉薇’。或许你还记得？那座沐浴着神圣光芒的丰富之城。‘究极’行宫是洁白的自然之光，‘奥莉薇’是火热的工业之城。真是遗憾，没能亲眼看到你和三殿下的初会，我相信那一定是非常浪漫而美好的相识。”

据顾丹墀所知，有栖是六公主亲手挑选的。他和三王子之间似乎并不存在浪漫和美好，就算第一次见面确实气氛不错，也是因为送礼本身。然而神乐和萨其拉一同微笑着，期待地看着有栖，像是等他回想起来，能一同共享美好回忆。有栖对突如其来的温暖大不适应，局促地侧过脸，说：“美好吗？我不记得了。”

“是值得回忆的一段相遇。”神乐肯定地说,“爱丽丝，和我们走吧。你不用听顾丹墀的，你不是他的下属，不是他的朋友，你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或许你觉得他在照顾你，但那是他的心结，你无需为他的心结负责。”www.xinminlan.cn 老幺小说网

有栖飞快地瞟了一眼顾丹墀。他们的关系远比心结要复杂。然而心结确实是顾丹墀无法纾解的东西。他感到自己即将落于下风，清了清嗓子，说：“神乐小姐，有栖是我们案件的嫌疑人。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另外，听说他是来自□□的难民，怎么变成你们工厂的产品？难道阿瓦隆之晨给难民提供的工作就是将他们改造了送给皇室吗？”

神乐微微一笑：“不可以吗？”

“……”

顾丹墀不知道说什么好，好不容易憋出一句：“就算在帝国军时代，随意改造难民也算是违法行为吧？你现在是在对着一个受害者理直气壮地说，当年你对他的折磨是正当的？现在还想回收再利用他？”

神乐不耐地换了姿势，让一条腿翘到另一条腿上。“顾丹墀，我和你解释，完全是看在朱尔的面子上，以及对你才华的爱惜上。但你不要没完没了。你担忧的这些事根本不成立。说来也是有趣，你这么担心爱丽丝，却不愿意接替神无的位置去亲自保护他。你在这里吵吵闹闹地干什么，靠演技来骗过你自己吗？”

朱尔渐渐开始无聊。她弯曲手指，查看指甲的颜色，又百无聊赖地弹着指甲，单调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大厅里。萨其拉纹风不动地抱着咖啡杯，沉浸在饮料的香气里。尽管咖啡早已冷却。他们的无聊像是等待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顾丹墀也不想继续和他们纠缠。

“谢谢，但我不会让你们折磨有栖。你们接下来准备做什么？杀了我？活体解剖？还是别的什么手段？快点开始吧，别再浪费大家的时间。”

神乐遗憾地点着头。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对我成见很大啊。我不像以前了，以前，你这种态度，我不会放过你。但我现在爱才，你年纪小，不知道错过了什么。你所担忧的事都不会发生，现在就可以走了。车停在外面。有栖留下。”

顾丹墀纹丝不动，有栖低声说：“没事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无精打采。顾丹墀问：“你想去奥莉薇？”

有栖寂寥地微微一笑，仿佛面对的是不可反抗的命运。

朱尔将这一切收入眼里，对天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站起身，款款走到两人面前，挤进顾丹墀和有栖中间。

虽说沙发宽大得可以在里面游泳，突然挤进来一个人，也显得很狼狈。两人错愕一下，还以为她有话要说，有栖向右边腾出位置，顾丹墀已经靠在左边的沙发扶手上，刚想跟着尽力挤一挤，手臂被朱尔亲昵地挽住。她像情人一样依偎在顾丹墀怀里，一翻手腕，从大麾下取出一把精巧的核铳，向上迅捷地一顶，枪口深深地嵌进顾丹墀下颌和脖颈交接的地方。

顾丹墀出其不意，被迫高高地扬起脸。他尽力向下望去，朱尔抱紧他的右手，几乎整个人都依靠在他身上。她的脸离他那么近，他几乎要因为试图看清她而晕眩了。神乐打个响指，通向大厅内部房间的房门口同时亮起蓝色的激光。二楼观景处，三个手持连射核铳的人现身，枪身架在二楼阳台的扶手上。通往海边的正大门轰然敞开，门外是萨其拉带他们来的飞天车，此刻车子掉了个头，车尾长刺翻转，原来这两根长刺是两枚小小的轨道炮，炮口充能完毕，闪着蓝印印的光。

神乐收回注视着门外的目光，悠然说：“我说了，我很爱才。走吧。爱丽丝。”

她站起身，向外走去。萨其拉也跟着站起，朝有栖做了个礼貌的邀请手势。有栖微一犹豫，也站了起来。

顾丹墀想阻止，手臂被朱尔紧紧抱住，声音也因异物阻塞而嘶哑。他艰难地说：“神乐，你至于吗？”

神乐短暂停下脚步，淡淡说：“应该是我说，你至于吗？听说你很倔强不听劝告，希望这次朱尔能说服你。你改变了想法，随时来找我。我等着你。”

“朱尔。”顾丹墀又试图说话，然而枪口向里顶得更深，几乎将他的软骨压碎。朱尔低声说：“不要逼我开枪。”

顾丹墀嘶哑地问：“朱尔，我以为你是贵族之女，为什么你要听神乐的命令？”

朱尔保持着枪口紧顶着他的状态，轻轻地笑了一声，作为回答。

短短的几句话，神乐、萨其拉和有栖已经走到门口。金色的光从海上反过来，将三个人吞噬在光芒里。门外传来汹涌澎湃的海浪声。核动力车发动时，排气管凶猛地吹着海水。有栖似乎转了一下头，又似乎没有转头。

“别抵抗。”朱尔低声说，“他们都会开枪。”

笼罩在交叉火力下的不仅仅是顾丹墀，还有朱尔。于是顾丹墀没有挣扎。反作用力震得桌上的摆设左右摇晃，神乐的车腾空而起。二楼观景台的人收起武器，光栅的激光熄灭，夕阳长长拖进客厅里。朱尔终于放下核铳，将它放在膝盖上，盯着它，像是盯着一把差强人意的装饰性雨伞。顾丹墀揉着脖子，说：“德·拉·法耶尔小姐。这是为了什么？”

“我有什么办法？”朱尔反问，“她是神乐。没有人能反抗她。”

“你也不能吗？”

朱尔嗤笑一声，看向他。

“我能不能，是一回事；我要不要这么做，是另一回事。她告诉你了，她属于帝国军。你也知道，帝国军就是军部的老前辈。你觉得她是什么身份，我们是什么关系？”

顾丹墀了然地点头。“噢，我明白了。说到底，你的逻辑一直是这样的。你不会为了纳查和皇室反目，更不会为了有栖和帝国军的老前辈闹翻了。”

朱尔厉声打断了他：“顾丹墀！你不知道你面对的是谁。你不买皇室的账。这没关系，一个边缘星球，就算他是皇室，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神无是谁？幸好神乐没有杀你。她是中元盛会过来拜访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只是小小地警告你，她是帝国军，不是什么边缘星无关紧要的皇室，而是帝·国·军。你现在可以收手了吗？”

顾丹墀站起身，走到客厅大门处，向外张望。门外停着一辆陌生的核动力车，尾巴有刺，想必就是神乐所说留给他们的车。

“看你横插一脚入队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打算做出成绩。至少会对星航图有点兴趣。没想到你纯是来度假的。您这身打扮是打算去什么地方？去滑雪吗？”

朱尔起身，急促地呼吸，厚重的大麾掩盖不住她胸口剧烈的起伏。

“不是滑雪，不是度假。是遮挡核铳。你现在满意了吗？我们来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完成任务。你是一等兵，根本没有任何独立负责的能力。让你见识见识这个宇宙的凶险，就已经足够了。不然你以为你来这里是干什么？见证历史？创造历史？改变别人的人生？”

金色的夕阳在海面上跳动，如同灰烬中不灭的火光。既然雇主能够随时访问车载信息，车载信息一定是互相关联的。通过这辆车，他就能找到神乐开走的车。

“顾丹墀。”

朱尔在他身后呼唤他，声音变得柔和。“有栖本来就是神乐他们公司的产物。现在神乐做的事也没有错。她在回收她们公司的产物，还给你提供了工作。你不知道那份工作意味着什么。”

顾丹墀侧过头。朱尔神情恳切地看着他。

“那份工作，神无的位置，意味着永生。你知道，有栖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你杀死的神无也是活了很久很久，至少有一百年了。没有人会真的和帝国军作对的。他们手里掌握了永生的秘密。你可以杀死神无，但神乐会找一个人，把他捏成神无的样子，再赐予他永生。”

顾丹墀转过身，不太确定地问：“那你呢，你可以永生吗？”

朱尔缓缓摇头，神色间满是遗憾。“不是什么人都能通过基因改造的。基因序列测试，一方面是为了分清改造人，另外一方面，是为了筛选适合的人。神乐能邀请你，说明你和爱丽丝一样，都有通过永生改造的可能性。该说你是幸运还是不幸呢？黑天鹅？”

顾丹墀一怔。他不觉得黑天鹅是什么好词。黑天鹅是白天鹅中的异类，是没人见过却不能被证伪的东西。

“她说不定是在骗我。帝国军的名声之一不就是坑蒙拐骗吗？”

朱尔不耐烦地翻了个小白眼。永生，顾丹墀想，永生。永生却只能当神乐的走狗。这样的永生和坐牢有什么分别。

他向停靠在海边的核动力车走去，正想尝试刷手环开启车门。车门自行开启。本尼迪克特的声音从门口的微型扩音器里传出来。

“丹墀，你们终于说完了，没受伤吧？朱尔小姐呢？”

“在后面。”顾丹墀回答，“大尉？你受伤了吗？”

“我没有啊。”本尼迪克特愕然，“我一直在驾驶室等你们，怎么会受伤？”

顾丹墀回头看着步出行宫的朱尔。本尼迪克特在驾驶室等候，是听了朱尔的命令，还是听了神乐的命令？又或者是那个司柏德中尉？

现在这都不重要了。永生诱惑不了顾丹墀，但顾丹墀完全能想象它对司柏德的诱惑。就连朱尔都站在帝国军这边，司柏德更是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

不管是谁让本尼迪克特等在控制室，区别都不大。他现在的敌人是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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