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中的侠

同样的夜晚，一边是燕弦的离开，一边是核酸和金玉的相合。

一个又离又合的夜晚，到底是开始还是结束呢？

……

终于，天快亮了，东面微微亮了起来，不过因为厚厚地尘暴，东方的那盏光不很亮罢了。

但话说回来，也亏得有尘暴，核酸和金玉才能在这广阔的天地里云雨一番，也不被人发现。

一晚都吹着外面的风沙，核酸也没怎么睡着，一直半困半醒地搂着倒在怀里的金玉，熬到了天亮。

核酸眯着困倦的眼睛，情知那是太阳要升起来了。

可不知怎么，他看到日出总觉着心里泛堵，堵的和太阳前面厚厚的沙如出一辙，又厚又闷。

日出本是件好事，那他堵什么呢？

可能是因为他这次看到日出，想到了另一个名字？——树儿。

核酸自己也不知怎么想到了他，或者说，他现在隐隐感觉到“他”应该是“她”……

可能是想起了上次看日出时，抱住树儿的感觉，他也不禁傻傻一笑，再叹了口气。

呆了一会儿，核酸给旁边睡着的金玉厚厚盖了一层后，远远走开了。

“怪怪的，我想他干嘛？”

之后，他又抬起了手腕，又盯上了燕弦给他的那条通讯手链，看了很久，又是一阵的五味杂陈。

“醒了？”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软软暖暖的声音，原来是金玉醒了。

核酸看了一眼金玉又赶快扭正了头，羞羞地结巴说着，“昨天，我不是故意的。”

而金玉不在意，只轻轻一笑，抚了抚核酸的脸。

可没想到，是核酸先不情愿了，他找了个机会，轻轻推开金玉，转问到，“一起和我回三十三区，怎么样？”

“好的，小花，我听你的。”

“只是燕弦走了，车没了，我们只能走着回去了。”

金玉还以为核酸说笑，冷笑一声，“走回去？那不得被外面这沙暴吹傻喽？”

“昨晚被吹了一夜不也没事儿吗？”

“那是因为有你呀，脑子一热，连在哪都不顾不上了。”

核酸一愣，又傻傻的敷衍一笑。

核酸觉着自己是喜欢金玉的，他也觉着这时该笑一下，反馈金玉那污污的笑话，所以他便笑了，然后再问到，“那我们怎么回？”

“这你担心什么？”金玉说完，便拉起核酸的手，领着他跑去了。

这里可是二十六区。因为城区中心的沙中隐市，这里车流向来密集，停车场也常常要排队进出才是，还能缺车不成。

可这两日，自地下城出了血案，整个二十六区连带着也凄凉了许多，车流几乎消尽，停车场也少了许多进出车辆。

看着满眼的萧瑟，核酸心里更是添堵，他撇下金玉的手，站在原地只是不动了。

金玉问，“怎么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三十三区呀，这不是你说的吗？”

核酸走起了神，他好像全没听到金玉说什么，又观察起周围。他说，“这里被搞成这样，一定是燕弦干的。”

看来在核酸心里，还是没有放下燕弦。他正满脸严肃看着燕弦犯下的种种罪状，恨不得现在就将燕弦绳之于法。

而金玉却还沉浸在昨日的你侬我侬里，丝毫不想看到核酸阴沉的脸，于是转了话题，“什么这样？这里不一直这样吗？”

核酸不理，又抬手看起了那条手链，他本想和燕弦通个电话，不过他又实在不知道与燕弦说些什么，或者骂什么。

两下纠结之中，他闭眼吐了口气，一狠心，竟把手链摘掉，丢在地上了。

金玉并不知道这链子的来历，只觉看着精致，于是问到，“那是什么？”

“没什么，走吧。”

金玉好奇，又把链子拾了起来。

核酸心里正憋着火，这下可好，终于找到了发泄的突破口，他二话不说，从金玉手里狠狠地抢来链子，再远远扔去了。

金玉当然不知核酸心里有什么事，她只觉着核酸朝她发脾气，心里也极不开心。

只是金玉这次选择忍下，并没说什么，反而装着没事，还好言安慰了一下核酸，继续往前走去了。

之后，两人一路无话。这正给了两人很长时间，去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这下，两人彼此心里多少都觉着有些尴尬了。

可金玉还没有放弃，她想打破两人中间的那层冰，于是强行笑着，佯装得意对核酸说着，“就是这儿，我找辆车回去。”

“可我没有钱买车。”

“没关系。”

“没关系？那从哪里弄车？”

金玉不说话，只给核酸挑了一下眉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金玉只说让核酸原地一起等，说会有车来的，而其他的她也不说。这时的核酸当然也猜不到她要做什么，也只愣愣等着。

等了一阵，果然一辆车缓缓开来，这时，金玉脸上容光焕发，似乎计策已成，挺胸直背地站到了路口的中间，直接逼停了这辆车。

这车停了一会儿后，一个男人露出头来，颇不耐烦的说着，“喂！让一下，看不到车吗？”

金玉也不说话，只是慢慢悠悠的走去，打开了这车的车门。

车上的司机看着这女人行为颇为疑惑，不解问到，“你是？要干嘛？”

而金玉倒不答话，只一脚跨在车门上，一手拽住了男子的手臂，猛的一拽，车里的那人便被拽的身体失衡，再绊在金玉脚上，一下飞出去了。

然后，金玉又不慌不忙地扭身过去，使着全身力气，一脚一脚的往那男人身上踹去。

金玉这一套无厘头的暴行，把一旁的核酸看的直直愣住了。

核酸赶忙上去制止，把金玉拉在了一旁，而那个被打的男人早已经被吓的不知所措，车也不顾地起身就跑走了。

“小花，上车。”金玉拍了拍自己的手和衣服，颇为轻松地登上了那辆车的驾驶座。

核酸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是瞪大眼呆着。

“你快上来啊，我们直接开车去三十三区就可以了。”

金玉得意招呼着核酸，让核酸心里更有些不适，“这不是我们的车。”

“可现在是我们的。”

“不是。”

“凭什么不是？我们也是靠本事得到这车的。”

金玉急地下了车，她拽住核酸的一只胳膊，硬生生摇把他往副驾上拽。

核酸也一急，甩开她的手，“我说过了，这不是我们的车！”

“怎么不是？”

“挣钱买来的车才算自己的。”

“你小孩子吗？我没本事找到工作挣钱，那我就活该什么都没有吗？”

“那你去争取过吗？争取过挣钱的机会吗！”

“争取？”金玉冷哼一声，“怎么没争取过？你说的倒是轻松，要我能争取到一个工作，谁喜欢去二十一半过天天见血的日子？”

“那也得争取才可以！”

好啊，这时金玉才看出来，这核酸竟是个娃娃，难道他当这社会这么好混吗？

金玉心里一阵气愤，叫了起来，“我养母争取了，准备了十七年的考试，考上了通讯公司，争取到了！是不是比我强？”

“确实比你强的多。”

这时核酸还是对着金玉冷嘲热讽，金玉心里更是拱火了。

“有屁用！那通讯公司半年就不知什么原因强行关闭了，你猜怎么着？她失了业，直接疯掉了，后来疯跑在路上，被车撞死！”

金玉说到后面，有些哽咽。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出生在一个科学家的怀里，就觉着生存简单了吗？”

核酸听完后，心里一惊，无话可说。

与此同时，他也才反映过来，原来自己一直能潜心去考生物所，全是靠着燕弦的鼎力支持……

刚刚愤怒的金玉，现在的声音里全是些伤痛了，她继续说，“你说我坏也好，可是，我也想争取过，我抢了那么多钱，进了极乐的地下城呢！”

“你知不知道，那是多少人梦想去的地方？而我做到了！可就算进了地下城，又怎样？还不是被人下套，只能做个任人搬弄的玩具？”

金玉红着眼笑到，“而现在呢，我又从地下城出来了，也想争取，可怎么办？我只会抢，这是我谋生的手段，难道就没资格活下去了？”

核酸听完这段倾诉，也是低下头面红耳赤，气焰也消去了许多，没什么底气说着，“可是那也不能伤害别人。”

这时，金玉激动心情稍稍舒缓了一点，平静着情绪说着，“什么伤害不伤害，你知道吗，我曾在白球里见过原来的地球……”

“狮子猎杀水牛，豹子吃掉羚羊，那才是现实，既然人也属于动物的世界，怎么就不一样呢？”

听到这些，核酸有些不服气了，“怎么，所以有些人注定成食物吗？生下来就该被吃？”

“是。”金玉虽犹豫了一阵，还是给了肯定的回答。

核酸听金玉肯定说出这个答案，心里一阵不爽，但他却笑了起来，而且是无比开朗地笑。

他相信这些不是天生注定的，所以劝着金玉，“金玉，那以后，我们不这样了，谁说我们一定要按以前的方式活着呢？我们别再抢别人东西了。”

“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我们把车留这儿，还给他，我们就这样，牵着手，一起走回去，不怕的。”

核酸也不知怎么，现在还是一脸率真。金玉虽然喜欢核酸的这种浪漫，可她断然不信这些——

“你疯了？没有车会饿死、会渴死的。”

“那是别人，我们不会。”

金玉听了，也有些动摇，她被浪漫打动了一些，可相比较于浪漫，金玉还是选择生存，“我要开车，我不会走回去的。”

只见核酸刚刚那率真明亮的眼，一下暗了许多，然后他也不再争取金玉的同意，自己反朝着沙漠走去了。

他一句话没说，而且刚刚抢来的车也不看。

金玉心里虽是震撼，却没有勇气跟他，她不相信核酸可以走到三十三区……

可她又不忍心核酸一个人往沙漠深处走去……

不过那能怎么办？她很清楚上车才是唯一的活路，她无奈叹了口气，只能上了车。

可她能去哪呢？

金玉的心里舍不下她的小花，就只好紧紧跟在他身后。

她想看小花在沙漠中的结果，想看会不会花开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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