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雨晴风初破冬

夏衡左手打着一把黑色的伞，右手缩在袖子里，走到书房门口合下伞把伞放在旁边正要进去，白潇恰好从拐角处走出来，看到夏衡要进去，连忙开口道：“厂公，皇上在偏殿。”

夏衡侧头看了她一眼，重新拿起了伞，点了点头问：“嗯。在哪个殿呀？”

白潇：“在弘德殿，奴婢带您过去吧。”“好。”

白潇走在夏衡右前方带着他去弘德殿，夏衡撑着伞走在后面，看白潇没有打伞淋着雨，把左手上打着的伞换到了右手上，往前快走了几步，把伞罩在了白潇头上，嘴上问道：”出来怎么不带伞？“

白潇感觉到夏衡把伞打在了自己头上，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看，然后低下了头回道：”老祖宗想起来忘了告诉厂公在哪儿了，就让奴婢出来接一接，走得急，忘拿了。“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刚好这个时候有两个内使朝这边走过来，看到夏衡行了一礼，夏衡点了点头，两个内使侧到一边让夏衡他们过去了，等他们俩过去以后两个内使好奇的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白潇有些尴尬往旁边瞅了瞅，斟酌了一下开口说：”呃，那个，厂公自己打着就好，一点小雨，不碍事的。“”嗯。“夏衡嘴上答了一声，手却没动，仍然撑着伞罩着白潇，自己半个身子淋在雨下。

两个人打着一把伞却是一路无话，平白让人觉得伞下的气氛有些尴尬，还好弘德殿离书房不远，没多久就到了。夏衡把罩在两人头上的伞合了起来，白潇一下子就觉得好像整个空气都轻松了，不由得松了口气，嘴角带出了一点笑意，刚要开口再感谢一下厂公的大恩大德，手上突然被塞了一把伞。

夏衡：”拿着，我一会儿去你那儿取。“说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夏衡头都没回转身进殿里去了。

白潇只觉得，我手里的不是伞，是烫手山芋，刚出锅的。感觉到弘德殿门口守着的两个内使眼神越来越不对，白潇勉强地冲他们笑了一下，说：”那个，我御茶房有事，先走了。“说完转身又走进了雨里。对，没打伞。于是乎门口的内使，笑的更开心了……

弘德殿里皇帝端坐在最上方，下面一边站着陈翊和今天当值的司礼监太监苏郭，另一边站着徐平和江易，后面还站着两个人，看着像是给事中和御史。夏衡看到这阵仗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走上前向皇上行了个礼，皇帝免礼后起身恭恭敬敬地站在了苏郭后面。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一道视线投在自己身上，抬头去看发现皇帝正盯着他，心头跳了一下。皇帝却和夏衡对视了一眼再他之前便瞥开了视线，夏衡见状把头又低了下去。

皇帝还没有开口的打算，稍过了一会儿刑部尚书段雲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一进殿内就向着皇帝跪下告罪道：”皇上，老臣来晚了，还望皇上恕罪。“

皇帝：”没事儿，起吧，是朕召得太急了。“”谢皇上。“

段雲起身后，往徐平那边走了过去，众人相互见礼后段雲站在了徐平和江易身后、那个给事中和御史前面的位子上。皇帝等人站好了才慢悠悠开口说：”好了，既然人来齐了，那我们就说正事。章显，你说吧。“

段雲身后有个人应了声是走出队列站在皇帝面前行了一礼，说：”微臣要弹劾河南道御史赴徐州监察修理河道的沈昱莫，贪污修河公款。“

夏衡听到这话有些诧异地略侧头看了章显一眼，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好像连呼吸声都放轻了。

过了会儿徐平先开口说道：”章御史说这话可有证据？沈御史在朝为官素来清正，名声颇好，章御史可莫要听信流言诬陷于人。“

章显先恭敬地作了一揖，接着说：”皇上，阁老。微臣这话并不是道听途说。微臣前些日子去南直隶时路过徐州，意外得知沈御史高价纳了江凌阁的清倌儿为妾，但按照沈御史的俸禄和明面上的家财并不能负担起这笔钱。微臣为防是有人以讹传讹特地去江凌阁求证，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且此次修理河道的钱款比工部的预算多出了一百多万两，微臣有理由怀疑是沈昱莫贪了这笔钱，此事户科都给事中可以作证。“

另一个人连忙站出来说：”皇上，此次修理京杭大运河河道原本报的预算是二百万两，现在报的却是三百三十万两，但根据沈御史的说明这笔钱的去向皆是合理的。至于沈御史是否贪污修河公款，这事微臣确实不知，不敢妄下定论。“

陈翊听完话开口问：”听章御史方才所言，对此事不过是猜测罢了，并无确切的证据，又如何能如此轻易地给沈御史安上这等罪名呢？“

章显：“陈公公所言甚是，我等御史之职是纠察百官，但我等也不会平白污人名声。以微臣一人之力实在难以查出确凿证据，但微臣又不能放任此等违法乱纪之事不管，万般思量之下只好上呈皇上，请皇上命刑部彻查此事。倘若此事查明当真是微臣冤枉了沈御史，微臣愿辞官还乡，终身不仕。“

章显这话说完众人都有些惊讶，皇帝开口劝道：”章御史这话严重了，御史本就可以风闻奏事，何来辞官一说。不管沈昱莫贪污一事是否属实，朕都不会怪罪于你。“

章显颇为激动地看着皇帝，跪下说道：”微臣谢皇上恩典。“皇帝：”起吧。““是。”

章显站起来后和户科给事中一并站回到了原来的位子上。皇帝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说：“最近都察院在忙京察的事情，沈昱莫的事朕便交给刑部，嗯…会同东厂审理，诸位有问题吗？”

皇帝往两边站着的人身上扫了一眼，没有人再提出异议，便又开口道“刑部尚书段雲、东厂提督夏衡。”

夏衡和段雲一同走了出来，在皇帝面前站定，皇帝接着吩咐道：“朕如今便把沈昱莫贪污案审理一事交于你二人，你二人务必尽快查明真相。倘若此案还涉及其他官员，可一并审理。你二人听清楚了？”

夏衡：“奴婢遵旨。”刑部尚书段雲：“臣遵旨。”

夏衡与段雲二人跪下领了旨，皇帝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皇帝：“行了，既然安排好了，大家都散了，各忙各的去吧。内阁稍后把旨拟好，陈翊和夏衡随朕过来一趟。”说完起身走了出去，众人在皇帝身后行了礼，各自站起便退了出去。

夏衡起身后站在了陈翊身边，陈翊侧了侧头对夏衡说：“这才刚清净了几天，又来事儿了。诶，走吧。”夏衡应了一声，跟在陈翊身后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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