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山海

姚群被乳白色的牵机索拉进神奇的五石柱之中。

五石柱，五组花纹，那就是五种职业，或者说是五种血裔，代表着五种特殊能力。

或许是揭开第一层密码，姚群看着环绕着己身的花纹没有那么复杂。

尤其是刚刚看到的那组花纹，在他呼唤克苏鲁的时候，再次清晰起来。

吾即是汝，

汝便是力士，

吾赐予汝旧日的力量，

汝以勇武向吾献祭。

四句话出现，空间中的石柱消失一座。

原本石柱上的花纹印刻在姚群灵魂体上。从左手手背，沿着手臂，后背，再延伸到右手臂，右手背。

花纹成型，姚群进入无思无想的深层睡眠。

另一边的病房，魏明远骇然坐起。

手中黄金已经消失不见，伤口也被包扎。

“怎么样？”

“我同时听到两声呼唤？头痛。”

“怎么会？”可怖物的呼唤声是一声接着一声，没有同时喊叫两声的道理，魏明遐问道：“你看看你的碎片。”

“金钟（碎片32/36能量17/100）。姐，头痛，要裂开了。”

“我去尹萱那里回点舒脑丸。”魏明遐想到弟弟的症状只能靠原生质缓解，手头上没有，想到尹萱刚刚买的药丸。

魏明遐离开。

魏明远想要闭上眼睛，感知门器碎片，只是在他闭上眼睛的瞬间，他仿佛陷入无尽黑暗。他看不清周围，只是感觉无数眼睛盯着他，就像被群狼环伺的羔羊。

金钟（碎片32/36能量16/100）

只是一瞬，金钟能量掉了一点。

他赶忙睁开眼睛，还想迟一秒，就会陷入某个未知的世界，从此只能在里面游荡。

服下舒脑丸，魏明远只是稍微缓解头痛。

金钟能量依旧只有16。

他不敢闭眼。

一直三天，他都开着灯，张大眼睛。他实在受不了，终于像姐姐求救。

“姐，为什么？为什么？救救我。”

魏明遐无能为力，如果魏明远已经是门徒，他们又恰好在同一个门世界，那么他们就可以互助互济。

但是魏明远现在只是一个闯门人，她无从帮起。

她只能用舒脑丸缓解魏明远的症状。

她不担心每粒5万的花费，更多钱的原生质她也通过神研会求购。只是她怕他弟弟坚持不了，成为门徒有多难，她清楚，每年在神研会，就有那么多天赋异禀的奇才变成疯子，变成植物人。

“闭上眼睛，直视他们。”魏明遐给弟弟准备十粒舒脑丸，说道：“如果你靠原生质战胜黑暗，战胜恐惧，那么未来你的成就也有限。你只有无惧无畏，才能勇往直前。”

魏明遐摊开手掌，等待着魏明远做决定。

魏明远看着药丸，满眼的血丝，人显得格外憔悴。

“三天里，发生很多事。有些关于门徒的事，我都没有跟你说。豫省死了七个门徒，三个罗汉，两个轩辕，两个散人。你以为成为门徒就天下无敌了，成为门徒更凶险。

门徒不能以超凡杀凡人，这是千年来，所有门徒遵守的世俗规定。如果违反，就会受到所有门徒的唾弃。

但门徒之间却没有这种规定，而是遵从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即使神研会这种和平平等为宗旨的门徒组织，也有杀戮，也有叛出的门徒。而且，除了门徒之间互相残杀，这个世界还有专门猎杀门徒的人，而在门世界，你更是要当心每一个人。”

魏明遐说了很多，但这些仅是门世界的皮毛，还有更多骇人听闻的消息，她也不甚明了。

“七年了，你一直缠着我想成为门徒，我想这只是你第一个考验。想想萱萱，她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你知道她每次都是被噩梦惊醒。”

“别说了，给我。”

魏明远服下舒脑丸，狠狠地闭上眼睛。

……

姚群是在魏明远来的第二天离开医院。

姚母和尹肃商量，最终姚母答应姚群和尹萱一起生活，她先照顾几天，等到尹肃找到合适的保姆，她再回老家。

明园，浦江科技技术学院附近房价最高的小区。

尹肃买了一个四楼大三居，因为托了熟人，过户，落籍都很快速。不过尹萱小学还是耽误了，只能先上幼儿园。

姚母站在阳台，前面不远处就能看到学院的房子。

“这里不错，就是车太多，震得头嗡嗡的。”

刚刚一辆跑车开过，发动机嘣嘣的，好像随时要爆炸。

刘奇瑞是个行动派，在知道宋毓学校地址后，马上在旁边租房子。

看了几个地方，也就明园的房子还不错。

最主要的，是他租住的那户人家有两个车库，两个车位，刚好可以用来停车。

一次性付完一年租金，他就通知他的朋友们。

做完这些，给原来房子的保姆打电话，让她搬家。

这个时候，他二叔打来电话。

“奇瑞，你有空吗？”

“啥事，二叔，你知道，我有钱就没空，没钱的话，就有空的很。”

“别废话，我被人盯着，长话短说。你包裹放在老地方？”

“对，不是你让我放的吗？”

“新闻上看到那地方闹贼，东西放在那里不安全。”

“那里不是有保险箱，你告诉我密码，我帮你放进去。”

“我谢谢你哦，你去把东西带上，找个物业好点的房子，把东西放里面藏好。”

“租房子的钱。”

“一个月一万，我给你报销。”

“好的，二叔。”

布加迪再次轰鸣而出。

姚群也看到挂着外地牌照的3A尾号的车牌。他有些吃惊自己的视力，原本他的右眼有一百多度近视，左眼也有快一百度的近视，现在看出去的景象异常清晰，就像画面加了一层远视滤镜。

是因为那组花纹？

还是因为碎片在改善自己的身体？

“丽姐，你和阿姨去买一下被褥，还有餐具，厨具。”尹肃也是第一次来新房子，看房买房，都是委托丽姐。

等到姚母和丽姐离开，尹肃叫来姚群和尹萱。

三人围坐在餐桌前，尹肃开诚布公：“尹萱的情况你应该大致了解，你做过尹萱一样的梦，那你半只脚也踏入那个神秘世界，我虽然不知道这个神秘世界，但我知道它存在。”

“姐姐。”

尹肃揉揉尹萱的头，说道：“我知道你很聪明，但是有些是瞒不了的。姚群手臂上的骨裂，半个月就愈合，正常人可能吗？”

“魏姐跟我说过，那个世界很艰难，也很凶险。姚群，如果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尹肃正视着姚群的眼睛，虽然姚群的眼神很正，但她却锁定不了，好像荡漾的水波。

姚群也看着尹肃，说道：“不用，尹……”

“叫我尹肃，尹肃姐都可以，你还在读书，我至少比你大三四岁。”

你今年二十六，比我大六年。不过姚群也没有说破，这点情商还是不缺的。

“尹肃姐，那个世界不用钱。”

“我知道那个世界实力为王，变强，肯定要花钱。我希望你变强，能够照顾萱萱，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真的不用，而且不是我照顾萱萱，是萱萱照顾我。”姚群说的是真心话，对于门世界的一知半解，全都来自于尹萱，尹萱是他的带路人，启蒙者。

“小孩子懂什么。你们能够进入那个世界，说明你们都是天选之人。我虽然不是你们中的一员，有时候也在想，这和我演戏其实很相像。两个身份，两份经历，两种人格，怎么取舍，怎么保留本真？

萱萱，姚群，我希望你们不要迷失在那个世界！真的，不管你们在那个世界变得怎么样？我都希望你们依旧正直，善良。”

姚群原本对明星没多少好感，原本就是一份职业，弄得自己好像救世主。没想到，尹肃三观那么正。

“萱萱，那么我们俩建一个攻守同盟，你姐姐作证，我们击掌为誓！”姚群说完，手掌举在萱萱面前。

“好。”尹萱的小手打在姚群手上，声音清脆。

多年以后，姚群还能想起尹肃的这番话，也是这番话，让他在门世界最难的时候，保持本心，度过难关。

“现在没事，我先去学校处理点事，中饭可能在学校吃。”姚群也不知道自己恢复的那么快，不仅骨裂愈合，大腿上缝针的地方，皮肉早已经裹住手术缝线。

取线的时候还吃了不少苦头，他需要重新割开皮肤，取出线头。

不过第二天早上护士换药的时候，伤口已经结痂，涂抹的时候血痂脱落，只留下淡红色的印记。

宋毓，你在学校吗？

昨天收到转账我已经睡了，谢谢你。

不用

我现在在学校，中午我想请你吃饭。

不必

就在食堂，二楼的西红柿炒鸡蛋不错。

姚群好久没有等到宋毓的回复。两年的观察，姚群发现宋毓不喜欢吃肉食，经常吃的荤菜，也就一个西红柿炒鸡蛋。

我在图书馆，过来可能很晚了。

不要紧，我也要去寝室，对了，学校的眼镜店还营业吗？

营业的。

那我去配眼镜，十二点应该到食堂。

正午的阳光异常猛烈，姚群觉得自己竟然有点畏光。

所以选择镜片的时候，选了变色镜片，就是在太阳下镜片颜色变深，在室内又会变成透明。因为不习惯戴眼镜，又挑了最轻的无框眼镜。

寝室里空空荡荡的，张志川回老家，唐朗宁应该是去旅行，也不知道李彦怎么样，班级群里和他们的寝室群里都没有说过话。

整理了几件换洗衣服，他就去食堂。

姚群买好饭菜，坐在餐桌上，有心电感应般，他抬起头，看到穿着小白鞋的宋毓向他走来。

无来由的，姚群手臂上的寒毛根根竖起。

宋毓放下帆布口袋，说道：“我去洗手。”

好奇怪的感觉，宋毓身上有一种上位者的威压。这是因为自己成为闯门人，感知变得灵敏。

她是门徒？

不是，她身上没有那绿色丝线。

从离开新家，到现在，他总共碰到一个有绿色丝线的。那是个退休老教师，经常会在学校门口遛弯。

有人说她在等出国的儿子，二十多年了，都没有回来过。

有人说老人有疯病，在屋里，经常会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喊。

宋毓搓洗着双手，使劲搓揉，想要放松筋骨。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有种冲动，想要掐住姚群的咽喉。

双手展现出一丝紫白，竟然隔开水流。

水花飞溅中，可以辨认出是一把透明长弓。

宋毓慌忙的抽回手，双手藏在背后，转头四顾，幸亏身边没人。

此时，双手恢复成玉白。

宋毓压制着内心中某种莫名的骚动。姚群现在倒是平静下来，刚才宋毓转身去洗手的时候，他想要逃跑。

两人相对无言，静静吃饭。

宋毓对姚群印象不错，开朗又安静，尤其是前几天那次意外。在正常人的反应中，危险来临，第一时间都是躲避，这并不可耻。而真正的勇士是在害怕的情况下依旧挺身而出。

宋毓看到姚群第一时间伸出手，挡在小女孩前面时，神情中带着害怕。

“你还去咖啡屋吗？”宋毓放下筷子，问姚群。

“我的位置还留着？”

“他们取景到昨天才结束，今天打扫卫生，明天正式营业。因为著名导演，著名演员来拍过戏，虽然还没上映，消息灵通的肯定会提前来打卡，所以老板娘说帮她在学校多请几个兼职的。”

“那我明天过去。下午……你有什么安排？”姚群问。

“去图书馆，晚上去咖啡馆上班。”

“哦，那我先回去，我这段时间住校外。”

“哦。”

姚群有些退缩，今天约宋毓吃饭，算是第一次单独约会。他原本以为，自己成为特别的一员，可以配得上优秀的宋毓。

可是自己竟然还‘自卑’。

他把看到宋毓所有的不适感，全部归结为自卑。

“我送你去图书馆。”把饭盘放回回收点，姚群说道。

“嗯。”宋毓点头。

姚群抬头，正午的阳光更加猛烈。旧日之碑，在太阳炽焰之下，依旧显得寂寥冰冷。

就像晚上跟着回家的月亮，随着他的走动，旧日之碑也同一方向移动。但是仔细看，又发现它好像一动不动。

姚群送宋毓到图书馆门口，告别离开。

看着宋毓的背影，姚群还在思索，为什么她身上会有凌人的气势。白白净净，柔声细语，却让他心底里感觉害怕。

难道是家里的基因作祟？

老爸说过，他也怕老妈，理由是爱的越深怕得越厉害。

姚群自嘲的一笑，或许等自己成为门徒，才会以更平等的心态对待宋毓。

回到明园，姚母已经在晾晒新洗的被褥。

丽姐去保姆市场找合适的保姆。

尹肃去片场，只有尹萱在餐桌边喝酸梅汤。

一个下午都无事发生，晚上，姚群早早入睡。

睡着前，他又听到跑车的轰鸣，以及隔壁房间老妈的咒骂。

姚群很快进入睡眠。

很快，他发现虎翼有一根牵机索在快速的跳动，比延伸到社区公园的那一根牵机索跳动要强烈十倍。

新的牵机索跳动着，也在诱惑着他。

先去看一看，情况不对，马上回来。

沿着绿色的牵机索，他的魂灵体从窗口飘出去，穿过一幢楼，来到小区最边上的车库。

灵魂体毫无阻碍的穿过卷闸门。

布加迪威龙停在宽敞的车库，一个黑色的背包随意的放在角落的隔板上。

牵机索的另一头就在背包里。

灵魂体戒备着，慢慢靠近。

吼！

一头斑斓黑虎从背包里跃出，冲向姚群的灵魂体。

和公园里的黑猫有七层相似，但是显得更加庞大，整个身躯占了半个车库，只要抬头就会穿过天花板。

黑虎低头，黄底黑眸盯着姚群。

虎王的威压扑面而来。

但是很奇怪，姚群心里泛起不屑，和看到黑猫不同。虽然虎王比黑猫好几倍，但给姚群的感觉就是虚有其表。

外强中干。

不过如此，还没一个小女生让人觉得害怕。

斑斓大虎没有冲散姚群的灵魂体，反而因为牵机索的牵扯，和灵魂体开始角力。灵魂体一开始不如老虎，但是那组力量文身在拉扯中被点亮，老虎瞬间成为弱势一方。

老虎被控制，就像牵着宠物，老虎被一步一步拖出车库，向着来的路上回去。

回到姚群身体睡觉的房间，灵魂体把这头老虎拉入身体。

一个新的信息出现：虎翼（碎片23/64能量11/100）

脑中的虎翼又有变化，原本只有一部分是乳白色的，现在虎翼的刀把都变成乳白色。

碎片数量一下激增20。

能量增加就非常有限，果然那只斑斓大虎外强中干，如果虎翼得到的能量来自新一部分的碎片，那么新碎片的能量只有4。

那个黑包里面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虎翼碎片，里面还有什么？

姚群心里泛起浓浓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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