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邪刀

须髯客、阮南飞，白净三人骑着骏马朝那城门奔去，到了城门前翻身下马，牵马进城。犛牛城因盛产犛牛，故而城中买卖以牛类商品居多，牛角，牛皮，牛肉皆有贩卖，周边各族百姓前来购买者络绎不绝。虽不如青唐城那般繁华，但也是异常热闹。三人路过一家牛肉馆子，那鲜香的牛肉味扑鼻而来。三人不由腹中咕咕作响。阮南飞与白净二人走到须髯客近前，朝须髯客使了使眼色。须髯客却示意继续向前走。阮南飞用回鹘语说道:“既然到了犛牛城，我们就吃顿犛牛肉吧。”须髯客也用回鹘语回道:“那个王煜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还是先找到此人为妥。”阮南飞皱了皱眉，继续用回鹘语说道:“那位王将军，什么吐蕃语，回鹘语，契丹语都听不明白，来到这里便如同双目失明，双耳失聪，还能跑到哪里去呢？”须髯客用回鹘语说道:“我也奇怪，路过集市，没有见到此人，路过酒馆客栈，总该能找到他了。”阮南飞叹了口气，用回鹘语道:“我们总不能一家一家客栈挨着找他吧？”须髯客微微摇头，用回鹘语道:“王煜一个汉人，身在吐蕃人的地盘，即使有求于人，也只会先找汉人，不会去找吐蕃人。犛牛城里的汉人并不多，我觉得他迟早会主动来找我们。”两人正谈话间，忽见一人急冲冲地跑了过来，见到须髯客等人，便立即停下脚步，连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本将军总算找到你们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王煜。

阮南飞见到那王煜，不禁松了口气，与须髯客相视一笑。须髯客说道:“王将军终于还是回来了！”所用的语言竟是契丹语。王煜一愣，连声道:“你是汉人，为何要用胡语？我听不明白！”须髯客面色一冷，一把抓住那王煜的衣衫，将他拽到近前，用汉话小声说道:“大宋与吐蕃时战时和，这里的吐蕃人可不怎么喜欢宋人，你若是想死在这里，大可继续用你的汉话！”王煜身为宋将，岂会不清楚大宋与羌人的关系？呆愣了一会后，方才明白须髯客所说的话并非危言耸听，急忙问道:“那……依须掌柜之意，王某该如何是好？”须髯客道:“回鹘语，吐蕃语，党项语，契丹语，这周遭各族的语言，你王将军一句都听不明白，只要你一开口，就会暴露你宋人的身份，到时怕是离死不远了。”王煜沉思了一会，说道:“须掌柜，你的意思是，让王某扮作哑人跟随在你们身边，不知对否？”须髯客道:“王将军只是奉命监视须某，又不用开口说话，扮作哑人，既能完成差事，又能保住性命，岂不美哉？”王煜闻听此言，不禁面上一红，哑然无语。

须髯客小声道:“王将军，在这里一路跟着我们就是了。”王煜点了点头。须髯客随即扭头用回鹘语朝着阮南飞说道:“阮少侠，我们可以找家酒馆吃犛牛肉了！”阮南飞闻言大喜，用回鹘语说道:“这里是犛牛城，终于可以吃到名扬西北的犛牛肉了！”须髯客笑着点点头，当下便带着众人四处寻找酒馆。

只见须髯客一路查看，在众多酒馆中挑三拣四，最后终于在一家挂着很多兽皮的酒馆停下了脚步。须髯客先用鼻子闻了闻酒馆里那些饭菜的味道，然后又看了几眼挂在墙上的菜式，微微点了头，随后朝阮南飞等人使了眼色，示意去这家酒馆吃饭。一行人进了酒馆，负责招呼客人的小二立即上前迎接。须髯客见小二穿着用牛皮制成的衣裳，便用契丹语说道:“大家都是契丹人，你说契丹话就好了。”那小二愣了一愣，随即大喜，连声道:“你们是契丹人啊！太好了！”说着，便跑去将此事告知了掌柜。掌柜听闻有本族人进了酒馆，也不禁喜出望外，当即当下手头的活儿，亲自赶来迎接。

须髯客见那掌柜约莫三十来岁年纪，隆鼻阔眼，面如古铜，穿着不知道用多少动物的皮毛制成的外衣，由此可知，此人比起普通的契丹百姓要富贵许多。须髯客料想此人来头不简单，遂用契丹礼节朝那掌柜行礼，用契丹语说道:“我等是外出行商的契丹族人，在这犛牛城里能够见到自己的族人真是太好了！”那掌柜也用契丹语回道:“阿兄也没想到在这里能够遇到自己的族人。想必客人是闻到了这酒馆里的美味的家乡菜，才会选择来到阿兄这里吧？”须髯客呵呵大笑，说道:“用汉人的话说，那就是知我者，只有我的族人也！这吐蕃人，党项人都喜欢生啖其肉，阿弟实在吃不习惯。因此来到犛牛城后，就想吃些自己族人做出来的熟牛肉，如今这个愿望就要在阿兄这里实现了！”那掌柜道:“既如此，阿兄一定满足客人的愿望！”说罢，便招呼小二准备各色契丹族人的家乡菜款待须髯客等人。

须髯客道:“阿兄，我等还要在此小住几日，不知道阿兄这里可有空房？”那掌柜点头道:“有啊，空房多的是啊。我们都是同族之人，几位想住多久便住多久！”须髯客道:“如此甚好，阿弟在此谢过阿兄了！”那掌柜道:“阿弟无需多礼。到了阿兄这里，就像到了自己的家一样！”不多时，酒馆里别的客人叫起了掌柜，那掌柜只得暂时离开自己的族人，去招呼别的客人。离开之前，与须髯客相互行礼致意。

须髯客等人找了一张空桌坐了下来，待得饭菜上齐之后，才开始吃了起来。只见须髯客拿起一把匕首，割下一大块熟牛肉，切成片状，然后用匕首将那些牛肉一片一片送到嘴中。其余的人早就饿坏了肚子，也不顾那许多，一时胃口大开，没多久便将一桌子饭菜吃得精光。坐在须髯客近旁的白净用手帕将嘴角的肉脂擦拭干净，然后在须髯客的耳边小声说道:“须掌柜，这家酒馆的鱼和牛肉吃起来味道真是不错！”须髯客小声回道:“白姑娘，也就是在这契丹人的酒馆里，你才能吃到鱼肉和牛肉。党项人和吐蕃人都不吃鱼，并且他们喜欢吃生肉……”白净恍然大悟，说道:“原来这便是你扮作契丹人的缘故，须掌柜果真是为我等着想啊！本姑娘在此谢过须掌柜！”须髯客道:“白姑娘，你若真心想感谢须某，就请白姑娘不要离须某这么近，你的鼻子已经快触到我的脸了。”白净面色绯红，有些口吃地说道:“你……你莫非不喜欢我离你这么近吗？”须髯客心神一动，竟有些意乱情迷，急忙克制住自己，小声回道:“不，不要离我这么近，会惹人怀疑！”白净轻哼一声，说道:“须掌柜，你真是太过小心了！不过，本姑娘喜欢！”一句话登时说得须髯客汗流浃背。

几人吃过饭菜，在掌柜的安排下，住进了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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