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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物语

马伟切方

陆子由刚把抱怨发泄了一通,听见屋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啊?”

陆子由看到两伙计都恭肃严整地向着屋后行礼,心中想道,“这两个伙计都这么恭恭敬敬,莫不是掌柜的来了?”

果然,不多时几个仆从打扮的人簇拥着一个富家公子从屋后走了进来。那富家公子一手拿着金子做的小算盘,一手握着册子,想来刚刚是在屋后查账。

“少爷。”两个伙计异口同声道。

“柳家的,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被叫做少爷的富家公子走到两个伙计面前,向比较精明的那个伙计问道。

柳家的梳理了一下思绪,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富家公子知道。

富家公子听完,知道了来龙去脉,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陆子由,问道,“这位公子因何故要买火肉?”

“自然是买来吃啦。我听说这几年岳家军北伐时,全靠军粮中有了这火朣,才能无往而不利。所以想买些来尝尝。”

“哦?这位公子也是岳家军的拥趸?”富家公子走近几步问道。

“岳家军军纪严明,勇猛擅战,就连金国将军都感叹‘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如此威名,当为吾辈之楷模,自然由衷钦佩。若有一日,我陆樱有机会报效家国,也要同那岳家军的将士们一样,上那战场杀他金国人一个尸山血海。”陆子由满口豪言壮志,滔滔不绝。说的那富家公子拍手称快,“好,陆兄好气魄,好胆识。若是我大宋多几个像陆兄这样‘精忠报国’之辈,何愁江北不复。”

“只可惜,国有佞臣,忠臣难容啊!”言到此处众人都默默低下了头。

向对方倾诉了一通抱负,陆子由方才想起来自己都不清楚人家的身份来历。悠悠问道,“还未请教公子姓名?”

“在下马伟,是这马氏盐行的东家。”马伟本想拱手回答,却发现自己双手都拿着物什,只好随便意思一番。

“在下陆樱陆子由,临安人士。今日能与马兄相识,子由不甚荣幸。”陆子由也礼貌的介绍起了自己。

“陆兄不必客气。你我虽是初识,但凭公子刚刚那番豪言阔语,陆兄便是马某的知己。”马伟激动得双手都有些微颤。

“柳家的,去厨房找把刀来。我亲自为陆兄切几方上好的火肉。”马伟边说边将手中的账本和算盘交给了伺候的手下。

“马兄,这不合适吧!”对于马伟过分的热情,让陆子由感觉有些困扰。

“‘千金易得,知己难寻’,陆兄无需多言。”马伟道。

见马伟态度决绝,陆子由也不好阻拦。少顷,柳家的从厨房取来了菜刀。马伟顺手接过,就着火朣最好的上方肉切。一开始由于火朣上都是油腻,肉质又紧,马伟试了几刀也只是堪堪砍出一道三寸长的缝来。

陆子由在一旁看得焦急,生怕他一不小心就切到了自己的手。他的仆从想帮他操刀,他也不让,非要亲自来。

不过试的多了,马伟也渐渐摸到了诀窍。从一开始的生疏到之后的从容,马伟用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切下了一块不太工整的上方肉。

“陆兄你看。”马伟像个孩子似的捧起那块一掌大小的上方肉,向着陆子由说道。

在给陆子由展示了那块上方肉之后,便吩咐手下仆从取来一张油纸包好。

“陆兄,这就是整个火肉最好的部位了。”马伟将包好的上方肉递到了陆子由的手上。

此时的陆子由被感动的热泪盈眶,他一手接过火肉,一手去扶自己的鼻子。半晌才说出话来,“马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马伟痛快大笑道,“哈哈哈,古有那伯牙绝弦,今有我马伟切方,也算是一方美谈了。”

“马兄真乃性情中人。”见马伟如此热忱,陆子由深知对方是绝不会收自己银两的。

但人家不提,自己不能不说啊!于是旁敲侧击地问道,“马兄讲上好的火肉切给我。那剩下这么大一只留了缺口的火朣,马兄准备如何处理?这也不好再卖出去了吧!”

“陆兄不必担忧,这事还不简单。”说着他指着那只有了豁口的火腿,对着店中其他人安排道,“把这只火肉带回府上,吩咐厨房,晚上加餐。对了,也分盐行的这两个伙计一人一块。这火肉的账就记在我账上就行。”

几个仆从兴奋应喏,柳家的和小六子两伙计同样也对马伟歌功颂德。

马伟撇开众人只顾陆子由。

“陆兄不如也到府上吃个便饭?”他伸手欲牵,又想起自己手中都是切火肉时沾上的油腻,只得讪讪作罢。

“承蒙马兄厚爱,但子由怕是没这个福分了。”陆子由说。

“怎么?陆兄是有什么急事?”

“不瞒马兄,由是随的货船途经婺州城。船在城外码头卸货,子由得闲便来婺州城里逛逛。不过船主说了,酉时初刻就要出发,届时由就得赶回去。”

“是这样!可惜了,可惜了。”马伟遗憾的说,“既如此,马某也不强求。”

“还是要多谢马兄慷慨。”陆子由对马伟敬施一礼道,“子由这就要告辞了。”

“陆兄这就要走么?不多坐一会儿?”马伟挽留道。

“子由还要去采买一些别的物什,就不多做叨扰了。”

马伟见挽留不住,便吩咐两个仆从送陆子由一程,顺便一路帮他拎些采买的货物。

其实陆子由想要采买的东西并不多,无非就是一些酒食书籍。旅途苦闷,总归是要想些法子消磨时间的。

一番逛街采买之后,时间也来到了申时二刻。陆子由怕耽误时辰,便抱着那封火肉向着城外小步快跑。马伟的两个手下见陆子由跑起来,便也领着大大小小的盒子紧随其后。一时引来街上众人的好奇之心。

好在酉时之前,陆子由等人成功赶到了城外码头,不过也已累的气喘吁吁。

陆子由伸手接过仆从手中的东西,致谢道,“两位兄台受累了。”

“陆公子不必客气,这都是应该的。”一位仆从说。

“我还是第一次见我家少爷对一个人如此礼遇。能伺候公子也是我们的荣幸。”另一位仆从说。

陆子由告别两位仆从,转身向王青家的货船走去。

货船上,王青看到衣衫不整,发髻也有些凌乱的陆子由问道,“子由这是怎么了?竟弄的如此狼狈。”

“怕误了开船的时辰,便一路小跑着赶回来。一时间来不及整理。”陆子由抬起双手,将今日采买的东西亮给他看。

王青笑着对陆子由说道,“子由不必如此。延误一两个时辰又有什么打紧。”

两人说话间,一个船工汉子走过来问道,“既然陆公子已经到了。那我们是否动身出发?”

王青点点头说,“扬帆起航!”

陆子由将满手的物什放到了房里,又好好梳洗了一番。待到酉时三刻,便有一个汉子过来唤他,“陆公子,我家公子喊您上外头吃饭。”

“好。”忙活了一天的陆子由自然也是饿了,便随着汉子来到甲板上。

此时的甲板上竟然有十多个人,他们正围着什么东西,一副很热闹的样子。陆子由走上前瞧了瞧,却发现他们围着的竟然是几桶饭菜。青叶,豆腐,鱼汤,羊肉,除了卖相不怎样,闻起来味道还是不错的。

“子由,这边。”就在陆子由凑上去观察之际,王青坐在船头瞧见了他。

陆子由闻声寻去,发现王青正吃着和船员们一样的食物。不过他面前的这些菜,都是用盘子盛好的。还预备了一副碗筷,明显是为陆子由准备的。

“子由兄弟,招呼不周还望见谅。”王青笑着说。

“王兄,多虑了,子由也不是什么锦衣玉食养大的人。”陆子由说,“不过王兄身为主子,竟然能和手下吃相同的食物,这点着实令由敬佩。”

“这些兄弟,对咱家来说如同袍泽。”王青扒拉了几口饭道。

陆子由也跟着王青吃了几口饭,细嚼慢咽后方问,“话说,王兄何不安排大伙在婺州城里,先吃完饭再上路?”

王青笑笑不说话,只是用筷子指了指天上。

陆子由抬头望去,只见霞光退散,天色已暮。天空挂着一把镰刀似的月亮,远方还有些许落日以后的余晖。

“王兄这是何意?”陆子由不解道,“难道这夜里行船还和天象有莫大关系?”

“子由言过了。这不又是航海,哪用得着什么夜观天象!”王青笑道。

“那是为何?”陆子由愈发好奇再问。

王青这才解释道,“因为风!”

“风?”

“不错,这个季节的婺江晚上吹西南风,有利于我们行船。这样可以大大节省人力。毕竟像燕飞这样的大货船想要逆流而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原来如此!”陆子由释然。

此后两人又谈起一些风土人情之事,此处便不一一叙说。直到月挂桅杆,两人都有些疲乏便携手回房休息去了。

两人睡在一处。王青是个沾枕就能睡着的主,不一会儿就把咕噜打的震天响。陆子由心道苦也,辗转反侧到半夜才悠悠睡去。

翌日清晨,陆子由被一阵吵闹声惊醒。他抬头去看身边的王青,却不见踪影。

陆子由梳洗了一番,来到甲板上,看见整船的人都忙着搬运货物。

王青也在。原来昨夜货船就已停靠在东阳码头,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王青就指挥手下搬运船舱里的货物。

王青此时正盘点着货物,见到陆子由起来,也是满脸微笑的招呼道,“子由兄弟,你这么早就醒了。是不是手下兄弟搬货吵到你了?”

“没有,没有。我昨夜睡的很好,所以就起早了。”陆子由口是心非道。

“那就好。”王青笑得合不拢嘴,全然不知陆子由昨夜有多么痛苦。

“子由兄弟,去平安城的船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这次你就放心上路,绝不会再出现上回那档子事了。”

“王兄费心了。”陆子由谢道,“不知船在何处?”

“就在前头,等上官道长醒来,我就安排...”王青忽然向陆子由身后一指,奇道,“说曹操曹操到。”

王青转头一看,发现身后果然站着上官相灵。只见他身姿挺拔,神采奕奕,连那救了两人性命的木盒都已背在了肩上。想来准是早已做好了发出的准备。

“上官道长,早!”陆子由亲切的向他了声招呼,上官相灵只是简单的点头回应。

陆子由习惯了,便悻悻然的回头对王青道,“王兄,既然上官道长也起来了。那我俩便即刻启程了。”

“也好,只是咱家不能亲自送二位了。”王青遗憾说道。

“王兄正事要紧!待我回到临安,再去府上叨扰。”陆子由拱手笑道。

“哈哈哈,那我就在临安府恭候子由大驾了!”王青大笑。

日高三丈,一伙帮工押送着几十车粮食和一车上好的木材从东阳县城赶来。为首的是一位四五十岁的老者,姓徐,原先在东阳县里做木匠。几年前机缘巧合之下加入了漕帮,于是就被漕帮任命为浙东水路的负责人。

王青也是认识徐老的,毕竟来这边做买卖也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在看见徐老的时候,王青便亲切的向他打招呼。

徐老听见有人唤他,眯着一双眼睛朝那方向瞧去。先是愣在原地,奇怪此人是谁,复才幡然醒悟道,“哦呦,王少爷原来是您啊!您怎么亲自来了?”

王青伸手扶住快步赶来的徐老,微笑道,“这几年浙东这片发展的好。家父对此也颇为重视,所以就安排咱家来收货了。”

“近几年来浙东各县涌进来不少外地人,都是北方逃难过来的。头些年这么多的难民可给当地财政带来了极重的负担,好在这两年大都安家落户,咱的漕运生意也跟着水涨船高了。”徐老语重心长的说道。

王青点点头,看到徐老带来的帮工正在往船上搬运一根根上好的木材,便开口询问道,“徐老,这怎么还有一车木头?”

“少爷有所不知,这些都是上好的黄花梨。去年东阳城外的南寺塔翻修,老爷因曾在南寺塔中有过一段际遇,得知后便捐了这一车黄花梨。不过这黄花梨太过珍贵,翻修的工匠也不忍心浪费这么好的木材。于是只取用了其中几根年份久远的,雕了一尊观音菩萨和两尊送财童子的神像,供于塔内。而剩下的这些,老夫也不好私自处理,所以还要劳烦公子一并带回临安,交给老爷发落。”

“咱家清楚,徐老有心了。”

数日后,王青载着从东阳、义乌、婺州三城购得的粮食和各种特产货物回到了临安。

当夜鱼市王府,王青正坐在自家后院饮茶。这时一位粗衣大汉急匆匆的赶来复命。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被王青秘密吩咐去做什么的大汉。

“少爷,人抓到了!”大汉说到。

“人呢?”王青把眼着手中白釉磁州窑的茶盏问道。

“把人带上来。”大汉一声令下,几个同样打扮的汉子扛着两个麻袋就走进了院子。

粗衣汉子亲手打开两个麻袋,果然冒出两个人来。

“哪个是朱老六啊!”王青依旧对着手中的茶盏问道。

原来被绑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夜哄骗陆子由坐水葬船的那个船夫朱老六和他的同伙李平。此时两人已被毒打了一顿,双手反绑着,嘴里也塞着白布,看着说话的王青只能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

粗衣大汉摘下朱老六口中的白布,矮小猥琐的朱老六这才得以开说话。他先是咳嗽了几声,后才细声细气道,“王公子,不知我朱老六犯了漕帮哪条规矩,竟害得公子手下一顿毒打?租子,我二人可都是按时交的。”

“十月初一那晚,你二人做了些什么都忘了么?”王青语气冰冷道。

“十月初一!”听到这个日子,朱老六和李平内心都是一颤。此时距离沉船事件已过了去了七八日。出事的当天朱老六还和李平在那片江域上打捞,却迟迟找不到两人的尸体。朱老六心心念念陆子由腰间的那一支玉笛和上官相灵背上的匣子,便多次下水去寻,依然无果。两人便以为是被江水冲到下游去了。也因此,朱老六不慎染了风寒,后来卧床在家,这几日方才大好。

知道事情败露的两人,跪在地上痛哭求饶。

“公子恕罪,公子恕罪。我就是一时糊涂才会做那杀人越货勾当。都是他,都是李平教我的。平日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没少做!没错就是他,李平他就是靠着坑蒙拐骗赚了不少有钱人的银子。”朱老六指着身边李平的鼻子说道。

李平难以置信得瞪大着双眼,想要反驳。可惜他嘴里的白布没有被取下来,他只能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表示反对。

两人的表现让王青觉得滑稽且聒噪,一盏茶随手泼在二人脸上,怒斥道,“把他两带走,找个偏僻一点的地方挖个坑埋了。记住找个离水远点的地方,别让他们做了鬼还有机会扰我财运。”

几个汉子应喏,装起两人便往府外走。可伶的李平到死都没能为自己留下一句辩解的话。他只能在麻袋里拼命的扭动,拼命的发出响动。

月明星稀的夜晚,热闹的鱼市街头,几个彪形大汉拎着两个麻袋走过。麻袋时不时的发出点动静,还有呜呜呜的声音,让人颇觉诡异。

可鱼市里的人都认得这几位爷是漕帮的人,漕帮做事向来没人敢多问半个字。只当是漕帮里拿了两只野猪来卖,此时便不再有人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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