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举帝座

雾山西侧前脚处，尘林家中，正厅。

小雪与林嫂嫂，吃完饭后就带着小虎儿出去玩了，很懂事的留下羽离尘林两个大老爷们在这喝酒。

“什么！”

“已经走了四五个月了？”

尘林眼睛瞪大，满脸震惊

看样子他确实不知道尘恒已经走了，且走了很久了。

即使是这样，羽离对他也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毕竟他之前可是跟尘恒一起算计过自己。

虽说结局他不排斥，但......

不爽啊！

尘林摇了摇头，垂头丧气的喝着闷酒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

“丢下小雪，就这么走了，怎能如此狠心呢！”

“都是跟他爹学的好样啊！”

尘林满腔义愤，羽离却听清了最后一句

跟他爹学的好样？

不是迫不得已吗？

另有隐情？

不行......

掌握的信息太少，还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

羽离举起手中的酒，向尘林敬了一杯

“啊～”

“爽快！”

尘林抿了一口酒，哈了一口气。

“林叔，恒兄也曾被他父亲抛弃过吗？”

尘林没想到羽离会问这个，愣了一下

“......”

“恒儿......”

“......”

三番两次开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仿佛这是什么难以言喻的事情。

尘林陷入回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阵子，似乎是想喝酒，端起桌上的酒碗，拿碗的手却止不住的发抖......

不！

不是手在发抖，而是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眉间不经意的流出悲悯之气，让人见了心生恻隐。

尘林颤抖的端着碗，不断的往嘴里灌酒

一口、两口、三口......

一直到碗中的酒喝完都没停下，拿着空碗还在不断往嘴里倒。

羽离有些看不下去了，一把握住他的碗，强行压在桌上，拿起小酒缸为他倒满。

尘林这会才回过神来，深深的看了羽离一眼

“羽小子，你是小雪的师傅”

“值得信任，我也不瞒你”

“咕嘟咕嘟～～”

一碗刚倒满的老烧酒，被尘林一口干了。

羽离伸手想为他续上，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

“四岁......”

“四岁啊！”

“当年恒儿才四岁的时候，就被我那狠心的大哥丢到山中，让其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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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贴在羽离身前，语气变的深恶痛绝

“现在他又来这一出”

“一家人一个德行”

“有什么东西能比家人还要重要？”

“砰！”

尘林似乎是越想越气，一把抓着桌上的碗，砸在地上。

“确实，确实”羽离小声迎合着

尘林稍稍沉默

“恒儿当初四岁就被我大哥丢弃山中，让他自生自灭，甚至都没跟我说一声”

“我还是后来在山上捕猎时，才发现的”

“你知道我是在哪里发现他的吗？”

“你知道吗？！”

尘林死死的抓住羽离的手，双眼通红，声音颤抖

“是在狼窟里啊！！！”

“他当时可不得了，跟一群狼混在一起，完全不认得我了”

“那可是狼群啊......”

“他......”

“他只是个屁大点的小孩......”

“跟着狼窟里的狼群，一起吃、一起喝、一起拉、一起睡、一起狩猎”

“走路只会爬，说话只会吼”

“根本......不像个人！！！”

尘林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了，明明身体是那么的魁梧、壮硕，哭起来却像个小孩。

羽离在一旁默默无言，当个忠实的听众。

在他的印象里，尘恒一直都是一副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模样。

怎么也没想到竟还会有过这样的童年。

简直是......

跟他差不多了。

四岁么......

也对，万法相通

这个世界太多新奇的事物蒙蔽了我的双眼。

他这么妖孽，怎么可能不经历巨大的痛苦与磨难？

不与痛苦相伴的人，也想拥有强大的心智？

也配？

雄鹰不为暴风折翼，狼群不为长夜畏惧。

从这一刻起，尘恒在羽离心里......

成为了同类。

尘林在一旁好久才缓过来，松开羽离的手臂，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拿起另一个碗，倒满酒。

“抱歉，让你见笑了”

羽离笑着摇了摇头，举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

“人之常情”

“然后呢？”

尘林喝完酒接着说道

“当时......没办法”

“他不认识我，我能做的只有把他强行带回家”

说到这，尘林突然笑着摇了摇头

“也亏得当时那群狼没拦我，不然......”

“我还真带不走恒儿”

“我当时带他走的时候，整个狼窟里的狼都出来了，漫山遍野，触目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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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都在目视着他的离开”

“那场面......我到现在都忘不了”

尘林叹了口气，往嘴里又灌了口酒

“带回来后，你婶婶给他洗澡时，就发现了他浑身伤痕累累，满是伤疤”

“找大夫看了，都直摇头”

“之后就在我家里定居了下来，刚好我那小兔崽子缺个玩伴”

“只是生活了好一阵子后，他还是不会说话，也没法沟通”

“我只是个粗人，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就想办法把他送进了城里的书塾”

见尘林碗中酒见底了，羽离再度为他续满。

“咕嘟咕嘟～”

“渍～”

“林叔，你知道恒兄在狼窟里待了多久吗？”

尘林擦了擦嘴巴，犹豫了一会

“应该......”

“有......三年多吧？”

“这我不是很清楚”

“但书塾回来那次，我印象特别深，这小狼崽子，才读了不到两年，回来就跟我说，要回山上”

“轴的很，怎么都劝不住”

“你说怎么办？我总不能打断他的腿吧？”

尘林说着有些怅然若失

羽离也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小雪要找哥哥，我也劝不住......

打断她的腿？

羽离赶紧摇头

这蠢事可做不得，费力不讨好。

“至于他回山上以后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了，每年都会来看我几次，一直持续到他十六岁那年”

“他父亲......回来了”

尘林只要一说到他大哥语气就变了，恨的牙痒痒

“一回来准没好事，随手就给恒儿甩了个两岁的妹妹，又不见了踪影”

羽离听到妹妹就懂了

“是小雪吧”

尘林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点了点头

“没错，之后的每年，都会带小雪来这里，看我几次”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发现我越来越看不懂恒儿了，他身上多出了一种......一种......”

说到这时，尘林哑火了，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反正就是，跟我们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格格不入”

“从那时起，我便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的，是小雪拖累了他”

拖累？

羽离脑海中念头闪过

或许......

是小雪拯救了他呢？

“恒儿到底是比我那狠心的大哥有担当些，好歹还为她找了个师傅”

“就是辛苦羽小子你了”

羽离摇了摇头

“不辛苦”

“小雪很乖，很听话，我也很喜欢”

......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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