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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修之一剑封疆

第6章一剑镇江

肖信从蒲团上起身欲走的时候顾云舟没拦着。

北望楼后身的竹荫小路很长,肖信身上虽无一道伤痕,却是浑身欲裂的疼。他扶着墙,举步维艰地向前走。

直到肖信走到正门的时候,拉开门环的那一刻,他才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是车水马龙,浩瀚沧江,可唯独少了师尊。

失落的神色在瞳眶中转瞬即逝,皮肉之下是火辣辣的疼,一进大门,小厮看他一瘸一拐地进屋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去扶着,却被肖信轻轻推开了,道:“不必,早就惯了。”

小厮听的一愣,什么就“惯了”,满头雾水,但他瞧肖信的脸色不是很好,便没再硬着头皮向前扶。

回房后,肖信独自躺在榻上想了很久,自己还有一年就满十八了。从前在无霜阁中,每天面对的就是小童,孤云野鹤,满山桃林,还有的也就只剩下顾云舟了。但如今下了山,进了江湖,也算是入了俗世门了。

人情险恶有顾云舟,肖信不怕;杀手如林有顾云舟在,他也不怕。

可如若有一天顾云舟不在了呢?

如果他也像自己的父母当年那般,为了信仰而不要自己了呢?

甚若说,他一旦真的有了心许的佳人……

肖信的心抽了一下,泛出了几许酸楚滋味,不愿再往下深思。

午牌将至,一闻打钟声,顾云舟立刻从席间睁开了眼,刚刚过去的半个时辰内,他始终无法静心。

这么多年,带着肖信修行,传道受业解惑,他不仅是师父,也是肖信唯一的亲人。

那孩子自打从无霜阁中出来,身形就一天比一天消瘦,就算吃便山珍海味去补也不当用。

“本座方才是不是罚重了?”顾云舟在心里独自在喃喃,刚要站起来时,余光朝身旁一扫,忽瞧见身边有两个白色洁净的小瓷瓶。打开盖子,花香混着酒香瞬间萦鼻而来。

顾云舟拾起酒瓶,手中挽着霜暮剑,从蒲团上站起身,逆着微风,看竹影斜挂在地。他稳步,缓行而去。

即便心里不是滋味,但境中练功体力消耗极快,没过多久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肖信梦到自己偷喝了无霜阁的桃花酒,在酒窖中独自一人捧着酒坛席地而饮,酒还没喝尽兴呢,自己却被现实中的敲门声吵醒了。

“客官,客官,起来了,你师父给你送来的酒,还有饭……对了,他还问你去不去听楼上的花鼓戏?”

美梦初醒,放谁那儿都不欢心,肖信伸了个懒腰,又动了动筋骨。半日过去,身上的痛楚已经消失殆尽,人却还是乏得很。

“听没听见啊!”小童拍门的声音越发大。

被人催的狠,肖信也不恼,依旧迷迷糊糊地朝门口挪。

这小娃娃的性格和无霜阁里的小童相似的很,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每每听到他的声音,肖信都能想到陪了自己三四年的小童,跟个小大人儿似的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管东管西的。

肖信虽嘴上嫌他唠叨,但心窝里是说不上来的暖。

“再不起床我凿门了啊!”

“诶诶,别凿,这不来了嘛。”

“磨磨唧唧的,天天就知道睡大觉。”小娃娃两眼一剜,狠狠瞪了一眼斜歪在门框里,吊了郎当的肖信。

“成成成,说吧什么事儿?”

“你师父说你要觉得累,吃完饭就歇着,喏!”小童仆把手里拎着的饭篮,酒壶全丢到了肖信怀里“这酒!你师父说甘甜清香。”说完,揉了揉自己酸胀的臂膀,满脸委屈。

肖信轻轻一笑,怀里抱着竹篮子,拎着青瓷玉盖的花酒瓶,满脸得意道,“我肖无双买的酒还能有不香醇的?”

“嘁。”童仆不满地努努嘴,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低沉:“花鼓戏傍晚酉时开场,想去看抓紧去,感觉你们也快离开宣州了。徽州花鼓戏天下一绝,你们……得看看。”

肖信神情一滞,笑意僵在了脸上,他平生最不喜离别,却无奈被命理推着走的时候也要适应分别的那一刻。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谁都有离开自己的那一天。

小童轻轻把门关上了,肖信放下怀中的杂物,独自来到回廊处望着眼前辽阔江天。

午日大暑,路上行人还不算多,肖信放下心中芥蒂,鬼使神差地从腰间抽出霜暮剑,屏息凝神——肖信眼神汇集在某处,

随后!手腕一转,在半空中撕裂开一道风痕。一股剑气直冲江面。霎时间!原本还腾着热气的沧浪江之上,出现了一条冰河悬在其中流。

烈烈夏日,东楚大地之上,一个几丈深的冰瀑挂在沧浪江之上,疑似银河落九天!弹指间,绵延几千里之的沧浪江正中央,百里冰封,千里为霜。

彼时,顾云舟和季云逸还坐在四层的轩窗旁饮茶呢,忽听到江面上传来一声巨响!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头一颤。季羽连忙起身,支开窗户向外探去查看。当顾云舟见到眼前江上之景后,悬着的心瞬间安定下来,手中紧紧捏住的扇子也轻了些力道。

“你们无霜阁的人都这般无礼吗?”季云逸松了一口气,半分认真半分调笑地对坐在对面的顾云舟说道。

“哦?原来在阁下眼里,本座是个不知礼数的人。”顾云舟气定神闲地品茶,仿佛做错了事的不是自己首席弟子一般,“徒弟做错了,师父理应代罚,您说该如何赔罪呢?”

“钱!”扇子被季云逸啪地一声合拢,扇尾指着站在对面的顾云舟,“自然是赔钱,你可不知我这沧浪江运作、管理起来多耗内力”

“那好,今日,我把这条江包了。”

顾云舟这一言既出,季羽瞬间眉间一抽,翻了个白眼,从座位上站起身,背着手离开了座位,边走还边说:“罢了罢了,给你们玩一天。这几日它闹腾的很,也该让仙家管教管教了。”

顾云舟眉尾微挑,从座位上略施轻功,脚尖一点地,腾身而起,几步跃身出窗外。旋即,站定在北望楼顶端的飞檐上。

单足稳立后,顾云舟用右手轻轻握住身侧剑鞘中的霜晨剑,两眼轻阖。

屏息之间,剑人合一。

内功堪堪运作了三成,连手腕都只是微微一抖,可这一剑即出,却霎时惊住了街坊上的众人。

只见!一股稳厚的内力直冲江面而去。在沧浪江的潮头,掀起了千层浪。

方才本就被肖信一剑炼成冰河的江面山,此时,冰层竟突增了几丈之厚!冷热之气混融,江上迷茫起漫天大雾。

转瞬之间,顾云舟剑锋一转,又出一剑!

是时,原本冰河悬挂、河道分崖的沧浪江之上,忽然掀起了一声长嘶!

几匹冰马从河上呼啸奔蹄而过,朝着远方扬长而驰,奔腾半刻钟后又在江河的末尾浪迢处消失不见,徒激荡给了过路的行人一身霜雪冷寒,在这炎炎夏日给人带来了些许凉意。

顾云舟站在飞檐顶端,神色定然地看着一切。然后将霜晨剑收回剑鞘,转身回到了北望楼内。只可惜没听到街坊上乍起——犹如惊雷般震耳欲聋的掌声。

肖信在自己寝房的回廊处看完了整个过程,听到过路人的叫好拍掌声,自己也垂首笑着拍了几下,打心眼里佩服顾云舟。

刚刚那招铁马冰河,无霜阁剑谱第十重,仅单匹而出就够耗费心神内力了。

可他顾云舟竟然能做到四驾并驱,这不仅需要极强大的内力支撑,如若控制不好力道就会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贻笑大方;更有可能自损己身,得不偿失。

顾云舟仍端坐在阁楼中品茶,神色淡然,好似刚刚一切从未发生。楼里的小二应是见过些世面的,也没露出什么异样目光。

城外山寺的长钟鸣了五下,日头逐渐西沉。每日的这时候,楼里的客儿啊,官儿啊的也多了起来,声音也闹得比往日更响亮些,沸反盈天。

尤其今个儿,听说是北望楼中的头牌艺妓时隔三年之久终于要出来卖艺了。当年一首《长安忆》惊艳四座,一曲终了红绡不知数。只是,当年一别,无一男子能入的了她的眼,随后遁入江湖,出了宣州城浪迹天涯了。

“诶,你说,这苏意此番前来到底是为何啊?。”

偷懒的伙计瞧了一下另一个也心猿意马的小厮的脑袋,低声骂道,“这都不知道,还在这天下第一楼里当什么差。她啊,此番回宣州,定是寻一个有缘人的,你想想这江湖中浪荡了,也经不住朱颜辞镜啊。女子嘛,总得有个归宿。”

那小厮听了心里也觉得言之有理,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是,可这花落谁家,就不一定咯。”

“怎么着都不是你,好好干你活吧。”

“诶!你这人怎么说走就走。”

肖信正在楼里的旮旯窗户边吹晚风透气儿。没成想倾盆大雨过后的夜晚风是没有,闲话儿杂谣倒是被他听了不少。

伏在窗棂上,肖信只手摩挲着下颌,心里暗暗寻思:“看来这女子的来头不小,应该不仅只会弹琴唱曲儿,孤身闯荡江湖定是有过人之处,反正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何不过去瞧瞧?”

北望楼的二楼有一雅阁,上下两层通透,楼上是座席,楼下是戏台子。

彼时,好戏还没开场,楼下“咿咿呀呀”地唱着皖南花鼓戏,虽是一遭惨败悲凉的《清风亭》小曲儿,周围却密密匝匝地围了好几层人,众人嗔笑怒骂,百感交集。

肖信背着手走在雅阁二层的回廊上,看着底下乱哄哄一团的景致,嘴角微扬轻笑道:“呵,醉翁之意不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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