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书生

“啊什么啊？吃！”韩韵瞪了他一眼。

“哦…”

李小元摸了摸鼻子，今天饭桌上的气氛着实有些诡异，就这样，在一桌人的灼灼目光下，李小元成功的吃下了第一块油酥饼。

“味道怎么样？”

让李隆和虎子惊讶的是，这句话并不是韩韵问的，他俩一脸惊讶地看向方芸。

方芸的脸上写满了期待与紧张，细腻的额头竟然都是出现了点点汗水。在两人奇怪目光的注视下，她的脸颊更是微微泛红。

李隆和虎子惊讶，可是李小元却并不惊讶，从他吃到第一口的时候他便已经感觉到不一样了，和平时娘做的有一种明显的不同，这种不同不仅仅是味道上的，更是心间的。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情感，却又都能温暖他的内心。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方芸，轻声答道，“虽然和娘做的味道不一样，但却是一样的好吃。”

方芸笑了，一块悬在心中的巨石缓缓落地，她冲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嗯，好吃就多吃点！”

李小元看着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些什么，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晚饭吃的很快，油酥饼很香，小菜也很好吃，六个人合力之下，将所有的食物扫荡的一干二净。

吃完饭韩韵笑呵呵的收拾着碗筷，将其它几个想要帮忙的人都撵了出去。

外面太阳已经落尽，黑色的帷幕也悄悄攀上了星空。

李小元想了想，进了里屋，没多久便提了个灯笼走了出来，他冲着方芸笑了笑，说道：“走吧，我送你们回家。”

“嗯。”

一路无言，李小元则一直在思考，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的心里竟然有了她的身影？

是因为那一次尴尬的事情吗？好像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呢？贪恋别人的美色？李小元又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不太像是那种看到美女就走不动路的人啊？

方芸，这个本该陌生的名字却很是熟悉，这个本该生疏的身影却又如此亲近。可是…唉！

本就不远的路程没多久便走到了尽头。

“小元哥，俺先进去了，你们聊～”虎子冲着他挤了挤眼睛，便先一步进了院门。

方芸转过身来，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会，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李小元。”终于，方芸率先打破了平静。

“嗯？”

“你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方芸目光明亮地看着他。

李小元苦笑着看着她，说些什么呢？他后天就要走了，让她等他？还是让她和他一起吗？可是凭什么？他还什么都没有，科考在这个年代又是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情，可不是你有能力就一定能考上，他自己的未来都是一片迷茫，还背负着寻找当年真相的重任，他又有什么能力与资格说让她和他一起？又怎么说的出口让她等他？

所以虽然明知她有意，李小元也不敢说些什么。他实在做不到在无法保证给她幸福的前提下就给她承诺。那不只是对她的不负责，更是对这份感情的亵渎。

“早点休息，女孩子熬夜容易变老。”李小元轻声说道，并没有等她的回应，李小元便走了。

方芸呆呆地看着他那决绝的背影，眼中的光彩也慢慢暗淡下来。

“唉！”一道叹息声突然在她背后响起。

方芸连忙转过身去，一个脸庞与她颇为相似的妇人正在那里温柔地看着她。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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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在这里！”方芸赶紧收敛自己的情绪，脸上露出勉强地笑容，看向自己的母亲。

“傻丫头，过来，咱娘俩说些心里话。”妇人朝她招了招手。

…………

李小元唉声叹气地进了家门，还没把灯笼放下，便被正坐在桌子前韩韵吓了一跳。

“娘…您不去房间睡觉，在这干嘛啊？这大晚上的，怪吓人的！”李小元翻了翻白眼。

“哼！你的终生大事还没有解决呢，你娘我怎么睡得着？怎么样？搞定了没有？”韩韵瞪了他一眼。

“搞定什么啊？”

“小芸啊！我可告诉你，小芸可是个好姑娘，娘现在可就认准了她给我当儿媳妇呢！别人谁都不行，你可别给我不争气！”韩韵顿时站了起来，掐着腰对着李小元一顿说。

“娘，我后天就要走了，你让我怎么跟人姑娘说啊？让她等我？还是让她跟我走？说白了，现在的我有什么资格让别人来跟一个连未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我！”李小元无奈地说道。

韩韵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她都快忘了这回事了。更是快要忘了那个事实，小元并不是他们亲生孩子这个事实。

“东西都收拾好了？”

“嗯。”

韩韵看了看他，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起身缓慢地向里屋走去。

李小元看着她的背影，鼻头微微有些酸涩，哪怕他们不是他的亲生父母，可是他们对他的爱却是真正的毫无保留。

“娘，不论何时，不管怎样，你和爹也都永远是我的爹娘。”李小元大声说道。

韩韵的身体微微一顿，缓慢转过身来，脸上已是泪容满面。

她还记得李小元小的时候是有多么的不同寻常，在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已经十分明显了，该吃吃该喝喝，需要上茅房或者不舒服的时候就会叫两声，没事的时候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从来不哭也不闹。因为身体原因，他并没有跟着村长习武，稍微大一点的时候便跟着从城里请的教书先生读书了，三岁便能背诗书，五岁出口即成章，即使是教书先生那样的老古板每次看见他也都是笑容满面直呼孺子可教也，那已经不是孺子可教了，那是天才。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天才却仿佛天生便不会笑一般，脸上永远挂着那样冷漠的表情，眼神永远是平淡又冷静，也不知道她和李隆用了多久的时间才将他与他们之间的这股生疏感慢慢化去。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是感觉这个小家伙好像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一般，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这个小家伙被送过来的时候可是刚出生没多久啊？就是在这种一种奇怪的感觉下，在李小元五岁的时候，他们鬼使神差地告诉了他这个事实，也正是那天他们看见了李小元脸上露出了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个笑容，也是第一次听见他喊他们爹娘。

李小元看着她脸上的泪水，上前两步，轻轻地抱住她，“娘，不要多想，你们将我抚养长大，像对亲生儿子一样对我，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对我来说你们和亲生父母并无二样，在我心里你们永远都是我的亲爹亲娘。我只是想要去解开心中的疑惑，不然它们会一直堵在我心中让我这一生都不得安宁。”

忽然，一双大手覆盖在两人的身上，李小元微微抬头，便看见了父亲李隆那纯朴的笑容。

“孩子，放心去吧，你要去找寻那个答案没有人可以阻拦你，我们只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爹娘不会也不应该成为你的阻碍，我们就在这里默默地祝福你，等着你的好消息。”

“嗯，谢谢爹。”

方家

这是一个略显简单质朴却又不失温暖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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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摇晃的烛火正闪烁着微弱的亮光，透着床上的纱帘印出两个窈窕的身影。

“李家那小子要走了？”方母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轻声问道。

“嗯。”

“呵呵，小小的卧牛村，确实也留不住他。那你是怎么想的？”

“嗯，啊？”方芸茫然地抬起头看向母亲。

“傻丫头，他要走了，你有什么打算？”

“…他走他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方芸俏脸微红，嘴里说着的话却是有些言不由衷。

“傻丫头，你以为你瞒得过你娘吗？我自己的丫头每天在做什么我会不关心吗？这么多年了，有李小元的地方就大多数有你，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只要他在的时候你的目光就基本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过。”

“娘～”方芸羞红了脸，不依不饶地往母亲的怀里钻，不敢抬头。

“哈哈，没想到以前那个叱咤咱们村的小女王也有这样一副模样啊？”方母笑着打趣道。“不过，虽然李小元那个臭小子确实不错，人长的好看品性也很好，但是我家芸儿也不差啊～能告诉娘你是怎么看上那小子的吗？”

方芸闻言终于将头从母亲怀里抬了起来，眼中一片迷蒙。

是什么时候呢？应该是那一次吧？那是个炎热的夏天，那时候她还很小，她和村里的小伙伴们在村外的河边玩耍，突然出现了一条身长一米的青色花蛇，小伙伴们顿时吓得一哄而散，只有她因为害怕到脚软而停留在原地一动没动。纵使她跟着村长爷爷学到了不错的武功，可当时的她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又面对着这种女孩子的天敌，她哪里还能使得出来力气。就在她花容失色地看着那条青色花蛇越靠越近茫然无措的时候，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了花蛇的后面，少年朝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便蹑手蹑脚地慢慢摸近，然后闪电般地出手掐住蛇的头部，接着没有任何停顿地拿着蛇头用力地在空中甩动起来，没过多久，当少年停下来的时候花蛇便已经失去了动静，身体也直直地垂了下去。少年笑了笑，嘴里面好像还嘀咕了一句什么泡酒，随后冲着她挥挥手便拎着花蛇离去了。那天之后，少年的身影便清晰地印在了少女的心中，也正是从那天起，她开始关注起了这个她以前从没有注意过的古怪少年，直到，他深深的住进了自己的心底。

“原来如此，这小子原来还英雄救美过我家芸儿，难怪芸儿会如此地钟情于他呢～”

“可是…钟情于他又怎样呢？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方芸眸子暗淡，心情低落地说道。

“芸儿，你知道吗？正是因为今晚他什么都没有对你说，我才更加欣赏他，也更加放心把你交给他。”方母微笑着说道。

方芸不解地看着母亲。

“他这一去，山高路远，未来也是一片茫然，没人知道他是荣归故里还是落魄回乡，你说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开口向你承诺什么又或者是要求你什么呢？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他是真的在意你，也在意你们之间的感情才会做出如此抉择，虽然少了年轻人的冲动，但却是真正负责任的男人的做法。”

方芸张了张嘴，原来是这样吗？想起刚才李小元走时那有些萧瑟的背影，她竟不禁有些心疼。

“娘…我该怎么做？”

“丫头，我们女人这一辈子能遇到真正的幸福的不多，但是一旦遇见就一定要好好把握，千万不要因为害怕别人的目光和自己的一时矜持而后悔终生。想要日后能够真正成为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部分，那你就得以心换心以情换情，陪着他一起度过他生命中一道又一道的难关。”

“我知道了。”方芸眼中的迷茫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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