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论道

冷风呼啸如刀，夹杂着鹅毛大雪扬扬飘零，天空都因此被分割的支离破碎

待立身群山之巅，俯瞰脚下之景，目之所及，天地茫茫浑然一色，尽是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距离血精晶矿的争夺之战已经过去了数月，现已彻底进入寒冬腊月时节，大雪纷飞之际，正是一年最冷的时候，寻常村民早已围聚一团升起炉灶燃起篝火以度这彻骨的严寒

不同往年此时，那时候的日子过得相当拮据，外不能农内不温饱，都是咬着牙关啃食着不多的风干肉，在祈祷着冰天雪地褪去的艰苦日子中度过

现在定居小白所处的山谷，又有着先前大战之后所囤积的海量蛮兽血食，可谓是寒风不侵，身暖食饱，尤其是那些血食蕴含富裕的气血，在长期一点点的煮食下竟也让不少村民都了气血凝练的征兆，一个个根强骨健，身子硬朗，就连一些花甲老人都能在这种时节在门外同孩童嬉闹玩耍，丝毫不觉寒冷

可谓是富强民生，兴盛之始，更何况背后还有一座血精晶矿，想必日后人人炼血都不是问题了

就在这一日，山谷外空地，所有村民早早汇聚，哪怕一些行动不便的老人都不顾家人的劝阻，披上了厚厚的兽皮外套等待于此

他们一个个目光如炬，神情振奋，纵然是风雪酷寒都难能阻止这些人的如火热情

因为今天对于他们来说，会有一场盛大而又古老的仪式，值得他们所有人的敬仰与重视

那就是冬祭！

冬日祭祖，祭奠那些死去的先祖以及为了村落做出了巨大贡献的英雄，也有向蛮神祈祷保佑来年风调雨顺福泰安康之意，同时这也是为那些年新一代步入炼血修行所举行的仪式

先前条件不允许，新生一代小牛小野猪等人都不曾举行，现在也算安居乐业生活有盼，可以乘着这个机会来洗涤往年不快，迎接新年的到来

场地中央，巨大的篝火熊熊燃烧，数口大锅滚滚沸腾，水汽缭绕驱散了附近的寒意，旁边还有老者在不断往游走其间，对着锅内投入一些兽骨草药

是山鬼老爷子，有庞大的血精晶矿为后盾，数月的调养之后早已恢复如初，身材魁梧壮硕有力，面如婴肌红润精神，相比之前看上去甚至隐隐有更胜一筹之势，其余老者亦是如此，但还是有那么几位在大战之后气血彻底殆尽，离世而去

不是治疗与补给跟不上，是他们本就拖着一副苍老腐朽的肉身，强行复苏气血，同若油灯拔芯之举，枯竭之后自然会死，侥幸熬下来的也仅剩寥寥数位消耗不大的顶梁柱，倘若日后没能再进一步的话，那也不过是残喘数年的事情

斗争之下就是这样，生命如草芥，残酷又无情

“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山鬼爷端详石锅片刻之后冲着不远处的大嘴爷说道

此刻老者所作也不是在焚鼎煮肉，而是熬炼一锅大药，以做淬体之用，是为这个仪式开始前自古长存的传统

古时候的物资匮乏，人们生存艰难不易，都是将物资囤积到冬祭这个时候来帮助孩子们刺激气血，迈出炼血的那一步，久而久之就有了这样一个习惯一直流传下来

虽说现在的条件不一样了，更充足富裕，只要孩子们有这个机会，随时随地都可以再起炉鼎，但这个传统习俗还是有对祖上那个生存不易的年代的致敬，是不可或缺的环节

“嗯”

一旁的大嘴爷点点头，走上前去并清了清嗓子

“咳咳，世间疾苦，有蛮神降世，惩奸除恶，激浊清扬···佑隆冬开泰，民富强生，福顺安康！”

巴拉巴拉的话语说了一大通，将村民本就高昂的激情再度推向了一个高潮，全场尽是热烈的呼喊

“下面有请我们的小勇士，入鼎浴身，炼血化蛮，铸钢铁之基，登无上之阶！”

说是鼎，其实就是那么几口大锅，传说以前远古时期是有那么几口巨鼎，为人族祖鼎，专用做淬体锻身练制药石之用，是为一族传承之物，可在经历了上古混乱，那些传承祖鼎也早就遗失在了岁月长河之中，不见踪迹，后世要有也是一些仿制，效用同这石锅也无异

更有传言，倘若能寻得其中一口用做淬体，当真可铸就无上肉体，可称不灭金身！

当然，这种说法确有夸大其词的成分，可能够更好的帮助人族淬炼己身，却的确是有如此绝佳的功效，不然人族可以在那样一个万族林立的时代从异族血食快速崛起登临至高成为有话语权的存在呢，这其中自然是有着莫大的机缘在内的

随着老者一声令下，人群中慢慢走出几个光着上身皮肤黝黑约莫十七八大的少年，是小牛，小野猪，还有几名平日不常见的人

看其样子也算炼血小成，能够无惧这严冬酷寒

他们并排而立看着大嘴爷，一个个兴致勃勃，满脸洋溢着激动与喜悦

只是大嘴的眼神并无在他们身上，而是在人群中左右寻找着什么

“木头呢，还不快过来，这冬祭怎么能少的了你呢”

大嘴爷一声大喝，木头这才挠挠头，疑惑的穿过熙熙攘攘的村民走到了前方与小牛等人并排

他以为这是只有小牛他们成年的少年才来参加，不知为何大嘴爷竟也将自己带入了其中

“咦？这孩子怎么也上去了”

看着他的到来小牛等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看着木头，后方众人也是一阵交头接耳，并不是说木头的来历不明与身份问题，其实在雪儿经常性带着他走家窜门熟络与这般久的时间接触下来，他们也发现了这孩子那冷漠外表下的善良的内心，早已将这个可怜的孩子视为己出，当成了一大家人

与凌老爷子的面子无关，是真切的族人看待，平日里更是对这个不太说话但是会用行动来表达的木头关爱有加

他们只是惊讶与心疼，这孩子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虽说也步入了炼血，正式踏上了修行，但与小牛等人比较还是差了些许年岁与修行经历，境界实力上也会有所不足，木头真的能够与他们相争锋吗

毕竟是祈蛮入炼血与成人之礼，人们也想看看新生一代的血性与实力，会举行狩猎比赛，看彼此之间的较量，这自然就免不了会在比赛之中发生争夺

虽说这种狩猎比赛以前偶尔也会有安排，作为蛮士的考核标准，但那都是团体作战，更讲究作战中团队的配合与凝聚力

现在可是新一代及此展露实力的机会，属于个人的舞台秀，不像以前那样，过程中没有规定不允许发生抢夺事件，甚至还鼓励彼此争斗，当然前提是不得伤及性命

“这孩子才多大呀，怎么能跟小牛他们一起，太危险了吧”

“就是，木头，要不算了，你别听那老东西的，先回来，你还小，再过几年你在参加都没得事”

有些热心肠的村妇都准备上前要将这个可怜的孩子给拉回来

“你们这些妇道人家尽瞎添乱，他能不能上老头子会不比你们清楚？去去去，别来捣乱”

大嘴爷急忙上前打发走了这群村妇，免不了一阵嘀咕还被吃了好多白眼，又不好跟妇道人家一般见识，委实有些无奈

“好了，我来吧”

这时山鬼爷开口并走到了小牛等人跟前，用沾了不知名兽血的手指在每人的额头上画了一个古怪的图案，使得几人看上去更添了几分野性的气息

其实，这也是他们的成人礼，放在那时候就是代表着将上战场，为了生存浴血而行的准备

那个年代就是这样，无论男女老少，人皆好战，抡起刀剑都是战士

“礼毕！入鼎淬体！”

一干少年朝着山鬼爷齐齐一拜，转身入鼎，明明还在沸腾却是眉头不眨分毫，浑身气血自主复苏运转，如发丝自毛孔钻出游走上下，鼎内的浓汤般的药浴很快就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变清

委实这个程度的药浴对他们已是收效甚微，平日早就习以为常，已难见成效，现在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很快，几人就从鼎中出来穿好衣衫，静等老者的下一步指示

“浴毕！逐猎之争，启！”

老者大喝，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木盒缓缓打开，一股浓郁的气血之力从中飘然而出，所有人精神一振，目光齐聚紧盯盒中之物

那是一块成年人拳头大小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血色的宝石，哪怕天上鹅毛大雪飘落，竟不能落于之上，仿佛有层无形的幕布将雪花阻挡在外

古语云，有血石晶莹温人，置于室内四季可如春，寒不进屋夏无酷暑，凡人研其粉，兑水以服之，可无大病之忧年老之患，日渐推移，可比之山君之躯，生常人所不及之力

强人以纳之，炼血可如霜，泵之如汞浆，其力能叫金石断，其躯可挡刀剑伤

说的就是这盒中之物，血精石，富有温和充沛的气血之力的结晶，传说为上古至强着鲜血洒落沉积而成，一般人长期吸纳都有强身健体之效，是为任何炼血境蛮士梦寐以求的修行瑰宝！

当时老者们能够从那样的兽潮之下抵挡至今，也全因为村中储藏的血精石供给，不然早就气力衰竭难以抵挡了

“就这些孩子还给出这等奖励？太不公平了吧，他们能用吗！”

“就是！”

没办法，这种东西实在太过稀缺，不光是对炼血境的蛮士，对他们这些普通人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何况是小牛他们

原先晶矿之争告捷，每人都分到了兽血与血精石作为贺喜，可那时候他们也不过区区指节大小，就已经让他们的实力有了质的提升，甚至是飞跃，眼下这么大一块叫他们呼吸都急促起来，心头一阵火热，看向左右竞争对手的目光都满是激烈的火花

好似只有木头不为所动，没有什么浓烈的兴趣透露，反观众人，那宛若大师雕刻而出精美绝伦的艺术品，勾魂夺魄般牢牢的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甚至有的人都下意识的吞咽起了口水

实在是眼红无比，以前村落那么多年下来也不过寥寥数十块，都是用作底蕴收藏，不到万不得已关头都不见人的，哪怕现在身后有了一座血精晶矿，老者们仍是没让这些东西在蛮士中大量流传，而是严格把控

东西是好，用多了都会忘记苦修之意，产生过多的依赖，以至于哪怕是铁牛他们一个月都不过分到寥寥一块罢了

而今不过普普通通的冬祭日上的成人礼，竟然拿出来被当成头彩以做小牛他们这些算是炼血刚入门的人的奖励，对于平日里穷惯了的他们来说，是得多大的手笔，用铁牛他们的话来说就是暴殄天物也不为过

“吵什么吵，多大的人了，成何体统！”

大嘴爷大喝，盖住了所有人吵杂的交谈，洪亮的嗓音叫周围巨木之上的积雪都为之一颤簌簌落下，这才让众人止声望来

随后山鬼爷又从山谷内牵出一头毛色青黄相加的小鹿走近大嘴爷身前，从其手中接过了放有血精石的木盒，之后更是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极为快速的掏出一把匕首在小鹿腹下刨出一道豁口而后将木盒塞入其中，手指泛光在其上一抹，伤口瞬间愈合不见

动作连贯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手法老练沉稳没有丝毫停顿，怕是小鹿都未曾发觉自己腹部已经被塞入了一个木盒就已然完成

看样子山鬼爷不光是用长锏大家，在用刀上也颇有造诣

只是这一切叫大嘴爷可傻了眼，仿佛山鬼爷刚刚所作完全不在之前商议之中，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这厮是何意？双色鹿哎这可是，你倒是舍得把它拿出来做彩头？”

这小兽究竟是什么来头，能让一些顶梁柱在蛮兽历史上的老学究听闻也是同大嘴爷一样的神情，满是惊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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