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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定江山

第二十九章,朔风

夏末的大草原比起幽州以南的地方来说已经相当凉爽,草原上的风一年四季都没有停息,牧草随着风的方向摆动着身躯,因为已是夏末,有大片的牧草已经出现了枯黄,牧民也在带着自己的牛羊往海拔更高的地方走,那里有更肥沃的草地,能让牛羊度过冬季。

有一位年轻人混在牧民中一同向更北方走去,他已经跟着这些牧民整整半个月了。

他初来的时候这些朔风部的牧民对他充满警惕,这个年轻人穿着一身中原人的装扮,虽然也能流利的用蛮族的语言与他们交流,但是他的言行举止都很不像是蛮族的人。

蛮族地域广阔,由几大部族组成朔风部、卑陆部、单恒部、还有最北方的若勒部,四个部族分别位于蛮族土地的四个方位,而在每个部族领地的尽头都是天堑,让他们没办法无限制的扩张领地。

朔风部是因为那不知多高的卡塔大山,卑陆部是那高西加大雪山,若勒部面临的就是最让他们无奈的天拓海,单恒部相对悲怆,因为他们直面西凉,不要说是扩张了,还要时刻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吞并。

中原的那群人就时常喜爱嘲笑蛮族的茹毛饮血,都认为他们是一群没有礼教与禽兽无异的人,虽然西凉也常常被中原那群所谓的名流和读书人嘲笑,但是就连是西凉的那群人也是看不上蛮人的野蛮的。

其实蛮族人还有另外的称呼,叫北苍人,早在千年前蛮族是被中原王朝统治过上百年时间的,中原人也在那段时间大量的进入蛮族的领地,他们将蛮族生活的地方称为北陆,这群中原人进入北陆之后最常听到的词就是北苍二字,所以就索性将他们称为了北苍人,在那段时间中原的史书上也是将蛮族人称为北苍人,这个说法也就此流传下来。

北苍是蛮族人共同的神,这是他们最坚定的信仰,不论他们要干什么都要请示北苍神,所以当时的中原人就会常常听到北苍这种声音,但是真实的情况是,北苍只是蛮语的发音而已,中原人听不懂蛮族人说的什么,但又能听出个中原语中的北苍来,就这样这个错误流传至今。

甚至因为蛮族早期没有人写就史书供他们翻阅曾经的历史,他们在受到中原人影响后,那几代的蛮族年轻人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应该叫什么人,索性将错就错,运用中原史书上的内容将自己称为北苍人。

后来随着中原王朝的内乱,蛮族又重新摆脱中原的控制慢慢吞并联合,成为如今的四大部落,绵延数百年时间。

其实中原王朝瞧不上蛮子还有几个原因,不只是他们粗鄙的原因,还有就是蛮族的人普遍瘦小,大多数蛮族人可以用面有菜色来形容,十分的瘦弱,只有少数贵族才显得高壮一点,所以这年轻人才会看着不像蛮族人。

服饰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跟这些人相比异常的高大,虽然他在中原也只是比普通人高上一点点,但在这就要比他们高上了半个头不止。

那年轻人从随身背的包袱里拿出一块有些干硬的饼,就着一壶水就吃下了肚子,年轻人的脸被这北方干燥的风吹的粗糙不已,嘴皮也翻起了白皮,但是年轻人根本无所谓,在吃饼的时候就把那些嘴皮一起撕下吃进了肚子。

其实不难看出年轻人原先是容貌很帅气的小伙子,只是现在离开江南养人的湿润环境后变得黝黑粗糙,整个人都在悄然融入这北方,如果再过个几年他一定能深入这片北陆不被看出。

年轻人吃的很安静没有发出声音,一个长相干瘦的小男孩悄悄的挪到了年轻人的身旁,一边走一边静静的看着他吃饼。

年轻人认识这个小孩,他是一个奴隶的儿子,在蛮族的各个部落之中最多的人不是平民而是奴隶,奴隶承包了最多的劳动,但是获得最少的东西,能够活命都是极为不易的事情,那些贵族,奴隶主从来不把奴隶当人看,只是一件商品而已,不会去考虑他们的死活的。

在任何一家人生了一个儿子都是高兴的事情,但是奴隶其实不然,他们自己是奴隶自己的后代也只能是奴隶,奴隶是没有出路的,活着是没有什么盼头的,大多数奴隶一辈子都活得很痛苦,连带他们的家人也是如此,在很多奴隶的心里生个儿子不如生个女儿。

在这草原上人人都明白的一个道理,只有女人才能生出男人,每一个在草原上出生的女人都不会被瞧不起的,相反在和平的时期草原上的女人地位格外的高,但是一个男孩要是奴隶所生他是很难活过四十岁的,等到他们干不动活的时候就是他们该死的时候。

年轻人看着这男孩仿佛是看到了他未来的命运一般,眼里充满了怜悯,他将饼掰下一半给了小孩,就在他将饼递给他的这短短时间小孩就已经咽了几次口水,接过饼之后小孩用蛮语说了好多遍感谢的话,每一句都有北苍之神在话语开口,这就是他们最高规格的感谢。

小孩拿上饼并没有自己吃下去,而是赶紧将手里那块干硬的饼带到了一对年轻夫妇面前,把饼高高举起给了他的父亲,然后黝黑的脸庞带着最纯真的笑意望向这边,给他的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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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指出了年轻人的位置。

他父母看着的确非常的年轻,可能不到二十岁的样子,两人将左手搭在右手上,两只大拇指交叉在一起放在胸前,然后对着年轻人弯腰致谢。

这是蛮族的一种通用的行礼表示感谢的动作,普遍但是规格很高,类似于中原地区的跪地行礼,蛮族人虽然穷苦但是他们的骨头出奇的硬,在他们学习的礼仪中唯独没有跪地这一项,就算面见大单于依然不跪,这也是为什么蛮族能在中原和西凉几百年的高压下依然不被吞并的原因之一。

年轻人在看到了那年轻夫妇的行礼之后也用同样的礼仪回了一礼,随后洒然一笑,表示好意心领了。

那小孩的父亲将饼拿在手中,分成了两块,一块给了自己儿子,一块给了自己女人,自己从腰间拿出水袋猛灌了两口水,看着自己孩子吃饼开心的样子高兴的好像自己也在吃饼一般。

这草原的奴隶只有在过节日的时候才能吃上饱,在北苍神的诞辰之时主子才会给上一顿肉吃,平时吃的最多的就是小米粥,运气好是能挖到野菜充饥,那年轻人的饼虽然难吃但是有一点好,这大饼是能吃饱肚子的,喝上两口水能半天不饿,让他们试试饱的滋味。

两天后这些牧民走到了一个有几百顶毡帐的部落前,年轻人看着眼前的这些大帐,他知道到地方了。

在这些毡帐中又一顶毡帐格外的巨大,大小几乎等同于中原那些大户人家住的庭院,这就是朔风部大单于的顶帐,朔风部的王就住在里面。

这就是年轻人要跟着这些牧民的原因,牧民在每年秋天到来前都会到大单于前告知自己秋冬要到达的放牧的地方,并献上这一年要缴纳的贡品,如果没有上贡后果将会十分严重,被部族视为叛逆,最后就是个死。

年轻人一到这大部落立刻就受到了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人人都能轻易看出他不是北陆人。

年轻人并不在意众人的目光,径直向那最大的顶帐走去,但在快要靠近那顶帐的时候被几个身披铠甲腰间佩刀的护卫阻拦下来。

他没有多看他们一眼,只是单手就将其中一人掐着脖子提起,然后随手抛出去,其余几人拔刀而起,却被他轻松的打翻在地,他的指力之大,有一人铠甲上的甲片都被他扣了下来,战刀也被他用手掰断。

年轻人处理完这几个阻碍之后又有条不紊的朝着顶账走去,步伐沉稳没有一丝慌乱。

忽然部落中响起一阵雄浑的号角声,部落中的人都紧张的四处张望,这是有敌来犯的信号,数千人的蛮族军士齐刷刷的上马,披甲带刀,向年轻人这边赶来,千马齐动,蹄声震天盖过号角之声。

年轻人依然没有露出慌乱的神色,淡定的好像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不是自己一般,他走到账前,轻轻推开账门。

就在账门的前方有一张大床,一个矮胖的男人正匆忙的穿着衣服,床上躺着一个浑身赤裸的美人,面颊上还泛着潮红,很明显刚刚这位男人还在和这女人行云雨之事,不过突然就被响起的号角声吓了一跳。

年轻人就站在门口一眼不发看着正在穿衣的男人,等到男人反应过来有人看着他时,急忙抬头去看,看见一个年轻人在静静的看着他,他好像无视了床上赤身裸体的美人一般,就直勾勾的盯着男人肥胖的身躯,任由身后的骑兵越聚越多。

这个矮胖的男人就是朔风部的大单于,朔风朵。

朔风朵怒不可遏的大喊,“你是什么人?你想死嘛?”

年轻人平淡的说,“我叫陆离,来自陆氏,奉家主的命令来辅佐你一统北陆。”

朔风朵听完年轻人的话后眼神悄然变化,竟然是跪倒在地,大喊道,“朔风朵,在此恭迎陆先生大驾!”

不因为其他的,就因为这年轻人在说自己来自陆氏时没有说是哪个地方的陆氏。

因为他背后的陆氏应该被称为“天下陆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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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州城

城内最大的一处妓院内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一个身穿青衫手握折扇的中年男人,这并不稀奇,读书人进妓院并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可是他身后站了四个人,造型各异。

一人整个人浑身都散发出一股阴翳的气息,眸子是骇人的纯黑色,这中眸子是最不吉祥的一种,而且他的脸长的也十分骇人,脸上的肉都是卷曲的,就像脸被架在火上烤过。

还有一个是个侏儒,站着才刚到他的腰间,但那侏儒浑身的肌肉相当夸张,把衣服都撑的鼓起,远看就像一个肉球一般。

还有两个女子,是一对双胞胎,相貌都极美,就连这妓院的娼女都不敢多看,怕看久了让自己自卑,那冰冷的气质就是名副其实的冰山美人。

那中年男人刚进妓院大门就唤来了老鸨,拿折扇敲了敲那侏儒的脑袋,那侏儒立马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二百两的银票。

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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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立马将银票拿给老鸨,而是将钱放在折扇上递了过去,就在老鸨准备开开心心的拿钱的时候,他突然把折扇一收,笑嘻嘻的说,“老妈妈,问你个事情,你回答我了这二百两就归你了。”

老鸨谄媚的说,“哎呦~公子,这算个什么事儿?这二百两给我别说回答问题,就是今天晚上我亲自给公子来一首玉人吹箫都不算事儿~~”

中年人哈哈一笑,“别了,我的老妈妈,今天这钱就让你白挣了。”

“老妈妈今天有没有看见一个缺牙老头,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小姑娘来这里?”

老鸨都没有犹豫,立马回答道,“有呀!我还奇怪呢,一个看着七八十的老头子还来逛青楼,还带个小姑娘。”

说完老鸨就立马伸手去拿钱,结果眼看就要碰到钱了,那折扇突然向后一收,让老鸨抓了个空,老鸨一脸哀怨的看着那儒雅中年人说,“又怎么啦?我的爷~”

中年人笑着说,“老妈妈别呀,我还没问完呢。”

“那小女孩现在在哪呀?”

老鸨想了想,“她呀,好像在我们店里薇薇的房里睡觉呢,别误会,今天薇薇不接客休息着呢,她就在我旁边的这间屋子。”老鸨指了指自己身旁的那间屋子。

然后老鸨带着询问的看了眼中年男人,那中年男人笑着点点头,将扇子伸出,老鸨拿上了银票热情似火的说了声谢谢公子,然后扭动着身子离开了。

中年人在老鸨走后缓缓收起了笑容,啪一下将折扇合上头也不回的把折扇抛到身后,就朝那间屋子走,那对双胞胎女子接住了折扇,四人都看着中年男人走过去没有跟着他,因为折扇抛出就代表让他们不必跟在身后。

中年男人将房门推开,房间内的装饰透着满满的风尘气息,一进房间就是浓烈的薰香味传入鼻息,但是这中年人好像问不惯这个味道,一直用手掩着鼻子,房间的中央有一张很大的圆形木桌,雕刻的一般,木桌后面就是一张大床,床上悬挂的都是红色的床纱,朦朦胧胧更显香艳。

中年男人走到床边轻轻拨开床纱,一个相貌不差的女子只露出一个头在被子外面睡得很沉,她还抱着一个长相相当可爱乖巧的小姑娘,小姑娘也睡得很沉。

中年男人伸出手轻轻的抚摸小姑娘的脑袋,小姑娘因为感觉被人触碰缓缓睁开了眼,看见了那张看着儒雅随正笑盈盈的脸,立马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从床上一下坐起,激动的喊了一声,“老师。”

这一坐起不要紧,原本把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女人这一下上半身的被子被扯开,这女人睡觉没穿衣服!白花花的身子,和那丰满处都暴露在外,那女子也被惊醒,眼睛一睁看见一个上方一张男人的脸,一看自己的身子都露在外面,大叫起来。

陆远修赶紧转过身去急忙说道,“姑娘,我真不知道你没穿衣服,我是来接那小姑娘的,多有冒犯~多有冒犯~”

谁知那女子说,“这有什么?我这身子不知道多少男人看过了,早就无所谓了,我还以为你是那想光占便宜不付钱的臭男人呢。”

得了,感情儿不是说害羞身子被男人看了去,是怕陆远修不付钱呀!

过了一会儿那女子说,“算了,你既然是来接这小姑娘的,再者我看你也长得不差,看了我我也不算吃亏,就不收你钱了。”

陆远修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穿鞋声,过了一会儿小姑娘就走到了陆远修面前,双眼可怜巴巴的看着陆远修,陆远修叹了口气,伸手拉起李思诗的手,“先跟我走吧,想说什么我们回家再说。”

随后就跟着陆远修向外走去,陆远修看到小姑娘后心情又好了几分,走到屋门口时跟还站在门口的四人说,“拿一百两银子来。”

其他三人不为所动,又是那侏儒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银票递给陆远修。

陆远修转过身笑嘻嘻的说,“姑娘,我可没白占你便宜,钱我放在窗边的,姑娘起床记得自己来取。”

那女人坐起来,对着陆远修莞尔一笑,颇有些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然后一下把被子放下去,大大方方的把身子给陆远修看。

陆远修也没有躲闪仔细看了片刻,对那女子竖起大拇指,“姑娘生的是当真窈窕,祝姑娘以后生意兴隆。”然后就转过身去顺手把门关上,大大方方的离开了。

那女人翻了个白眼轻声说道,“倒是个大方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男人的身影就是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特别是那张儒雅而又成熟的脸,好像已经深深的刻进了她的脑海。

陆远修牵着李思诗的手走出了妓院,走前让老鸨给那还在妓院里快活的二人留了一句话,说孩子他带走让他们自己去京城找他领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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