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定江山

王书凡走在衮州城的大街上，这衮州是大乾最繁华的一个州，一年的赋税可达千万之巨，衮州不以农耕为主，衮州的经商之风最盛，几乎人人都有自己的一份营生，大乾对经商者的赋税又格外的高，赋税可达四成，这就让衮州为天下财政的重要支柱，再以前整个西凉的军费开支全部是由衮州的赋税负责。

衮州的繁华不输京城在这里随处可见的商铺，酒馆，赌场，在城市中心的人所过的生活可以用骄奢淫逸来形容，这里的富商极多但是没有京城这么多的大官，常常会传出富商大甲豪掷千金，动辄数万两白银的花销，在衮州城中心的宅子就是那些商人炫耀富贵最好的东西。

衮州城中心一处宅子最高着可达二十万两白银，宅子所占地只比王府稍逊一筹，经过富商的装饰之后，宅子的里的贵气甚至不输王府。

王书凡在衮州城走着，他第一次感觉自己也是个穷人，街边铺子摆的东西价钱都是按两来算，王书凡看自己兜里仅剩的两张能用的银票，心里有些着急，这地方不能久留呀。

那天晚上的老道士告诉他到时候可以前往西凉，说可以借西凉来化龙但不是现在去，这天下的云雨正往西凉聚集但是都还没有到达，现在去太早了，怕会横生变故，所以王书凡决定先走到佃州去看看，然后再自己去大乾的各个州都看看，领略一下大好山川。

王书凡看见这街道的前方有一处有很多人聚在一起，看着很是喧闹，决定过去看看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等王书凡走进一看，原来是一位说书先生正摆着小摊在说着江湖奇闻天下事儿。

王书凡在京城的时候最喜欢的一项娱乐就是在酒楼里面听说书，这些说书先生都是喜好游历山水的人，最喜欢到处游玩，道听途说一些奇闻趣事，等游玩够了就摆上摊子，开个说书局，那些来听的听客听高兴了就打赏两个钱，说书先生这样到处说上了个把个月，之后有钱了就继续游历山川，活得倒是快活。

王书凡过去时说书先生已经一板一眼的讲了起来，“我专程去京城游历了三月，这三个月让我获益颇多呀，故事简直讲不完，诸位客官可要好好听，这些故事错过一个可都得让你们后悔莫及。”

说书先生留着八字胡，说话时胡子一颤一颤的，看着很是生动，他开口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王书凡亲身经历的事情，那天晚上三皇子带兵入京城，起兵造反，最后被镇压下来，但是老皇帝还是死在了三皇子的手下。

王书凡听到这嘴角抽搐了一下，那天晚上他亲眼看到太子将皇帝活活砍死，到了这说书先生的口，就成了老皇帝死在了三皇子的手上，果然这天下的史书都是由胜利者写就的胜利者的史书。

第二件所说的大事儿就是二皇子带十万西凉兵入京城，在那天下权力的中心，在那金銮殿之上提剑告诉新皇白文皓，“从今往后，西凉是西凉，大乾是大乾。”西凉从此与大乾决裂，新皇发出的讨伐敕令没有一位藩王承认，皇帝颜面尽失。

众人听到这里都是惊呼，竟然有此等大事儿的发生，他们居然现在才知道，那二皇子白恩奕也实在是英雄姿态，此等豪言，不愧是当年天下公认的天下都公认的好皇子，不过做出这忤逆天下之事也的确是让天下人都默认了他的反骨，因为坐不上皇帝的位置恼羞成怒，这才让西凉反出大乾，在他们眼中这样的行为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最后都是不长久的，这二皇子是把自己走到了一条死路。

这个事情王书凡了解的的确不多，他当时还在昏迷，而且之后也没有谁跟他多说过什么，因为这件事情在京城是很大忌讳，京城知道这个事情的人不少，但在京城里都是讳莫如深没人会傻乎乎的去犯皇帝的忌讳，没人头上多长个脑袋。

所以王书凡知道这个事情都只有叔叔和赵望川透露的只言片语，就连二皇子叛出大乾让西凉脱离大乾都是今天才知道，平时在家的时候李长师从来都不会跟家里人说朝中的事情，主要就是怕家里人知道的太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三件事情让王书凡无比震惊，这件事就是自己家发生的，但是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那说书人开口说，“原一品大臣殿阁大学士李长师，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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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青被京城中的三个有名纨绔当街欺辱，如若不是身边有一位武艺高强的老仆人，那他的妻子就被当街强抢回去祸害了，那李长师听闻此事之后冲冠一怒为红颜，竟然是把那三家人之中的两家再京城除名，那京兆伊在当晚就把他儿子打死，这才免除了一劫，此事儿震动京城，连皇帝都被惊动，但是最后皇帝都感念李长师对他夫人的情深，不仅不处罚李长师还将李长师封藩，让他成了管辖涿、常、豫三州的藩王。”

听书的人听了这个事情都在感叹李长师的英雄与深情，想不到这样一个读书人也有如此江湖气的一面，不失为一位真正的男人。

王书凡听后只觉得震撼，这事情叔叔居然与他只字不提，这么大的事情他一无所知，他有了一种被蒙骗的感觉，但是想了一下之后觉得也正常，这些事情大人都不想让孩子知道，孩子帮不上忙，帮了忙也常常是倒忙，与其让孩子徒增担心不如不告诉他们。

在将第四件事儿之前，说书先生换了一副表情，变得有些遗憾，他说，“我在京城的时候，听人说皇帝发出一个诰命，又要在全天下严厉抓捕和扫荡土匪，我当时还疑惑是怎么回事儿，这大乾都打过五六次土匪了怎么还打？后来我才知道，那殿阁大学士李长师在封藩的路上竟然被土匪劫了，一家人全死了！真是可恶啊！才在感叹那李大学士是真男人，青衫儒士仗剑杀人的一位好男人，敢杀那为非作歹四皇子的好官，竟然死在那群狗日的土匪手上，真是他娘的气人。”

王书凡听到这儿就没有再继续听下去了，他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只是最后推给了土匪让这天下的土匪承受了这无妄之灾，这样就洗脱了皇帝针对叔叔的嫌疑，还说他们全家都已经死在了土匪手里，就算他们去跟别人说是皇帝下的手，也没人会听了，这皇帝所做之事就像那晚王书凡看见的一样恶心。

其实有时候像李长师这样的聪明人，最后恰恰是死在了自己的聪明之上，他们敢去赌，敢压上一切做一次豪赌，永远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收益会很大，但是一旦出错付出的代价往往也是无法承受的，这就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王书凡离开了喧闹的人堆，独自一人走在喧闹的大街上，街上的喧哗和吵闹都与他无关，本来稍好一点的孤独感又一次涌上心，爹娘早早就去世了，刘爷爷也走了，叔叔也走了，妹妹也不知道被带到哪去了，曾经的欢声笑语好像都离他而去了。

王书凡正木讷的走在街上，突然被一个人撞了一个踉跄，他回过神一看，是个穿着一身破烂衣服的孩子把跟他撞了个满怀，王书凡正奇怪，他这街道这么宽，也不是说很拥挤怎么都能撞在他身上。

王书凡把那孩子轻轻推开，那孩子抬起头可怜巴巴又一脸焦急的望着王书凡说，“大哥哥，救救我，后面那些人要杀了我。”

王书凡一听，向他身后望去，好家伙，起码有二十几个人，正在向这边跑过来，嘴里还喊着，“抓住他，别让这小贼跑了，他妈的，胆子真大，偷到朱家府上了，活腻歪了！”

那群人嘴里吼的一字不少的都被王书凡听在了耳朵里，他低头看着那孩子的眼睛，“你自己老实交待，你是不是偷人家东西了？”

那孩子低下了头，没敢说话，王书凡已经了解了，他把那小孩留在原地，自己转身就走了，王书凡很讨厌偷盗的行为，在他的认知中，一个人就算再穷，过得再苦，都绝不能做那偷盗之事，在王书凡心中，一个偷盗的人可能比杀人的人还要可恨。

这小孩算是运气不好找错人了，可能随便换了谁都不会像王书凡这么讨厌小偷，说不定都会向那小孩伸出援手。

那孩子看王书凡走后，他没有继续跑了，就待在原地，不知道他的心里是幡然醒悟还是在想着什么，如果被那二十来个人逮到，就他这瘦弱的身板，一人一拳估摸着都能打死他。

那群人已经到了小孩子的跟前，他们不由分说，一脚将那孩子踹倒在地，为首的是一名身穿锦衣的富家翁样貌的人，他长得高大，这一脚踢到孩子身上估计能给那孩子踢岔气了。

那富家翁大声喊道，“跑啊，我他娘的让你爬，你不是喜欢偷嘛，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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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今天把你双手双脚打断，我看你偷个屁。”

随后那人喊了一声“打”他带来的那二十几号人围着那小孩就开始动手，一边打一边骂着难听的脏话，那小孩被打的哀嚎起来，凄厉的哭声和那些大人的怒骂声都传入了王书凡的耳朵里。

王书凡此时内心无比挣扎，他虽然厌恶偷盗，但是他不是冷血的人，一个人寻求他的帮助，但是自己没有帮他，最后被活活打死，王书凡就会觉得这个人就是他杀的，他的心灵会不安很久。

王书凡脚步越走越缓，最后停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头向那小孩奔去，他虽然内心很挣扎，但是现在已经容不得他都想了，一个孩子被这么多人围着打，不出一炷香就能被打死，他多想一刻，就有可能让他后悔一生。

忽然在那群人围成的圈里冲进了一个少年，他扑在那小孩身上，没有说话任那些气愤的把拳头腿脚落在他身上，因为王书凡觉得自己管别人的事情，还是那小孩一开始做的不对的情况下，受惩罚是必然的，必不可少的，打他一顿也是应该。

那群人看着突然出现的一位黝黑少年，还带着刀，现在扑在那小偷身上紧紧护住他，于是纷纷停手，那富家翁率先开口说道，“你他妈是谁？是这小贼的兄弟不成？别耽误老子打人。”

被王书凡护在身下的孩子瞪大了眼睛看着王书凡，这次王书凡从他带着泪花的眼里看见了灵气，那种独属于孩子的眼神，只是王书凡依然没有给他好脸色看，冷冷的看着他，

王书凡缓缓站起了身，他没有把身上的灰尘拍散，而是马上抱拳对那些人一副笑脸说，“各位，这孩子偷了什么东西我马上让他还回来。”

王书凡伸手把那孩子拉起，向他问道，“你偷了人家什么？马上还给人家。”

那孩子摇摇头，“我什么都还没偷到他们就追过来了。”

王书凡还是赔着笑脸说，“各位，这孩子还什么都没拿到，也没什么损失，既然都打了他一顿了，各位气也消了，能不能放过他，就他这身板，各位壮硕如牛我怕他被你们打死，你们把他当街打死，说不定要吃官司的，为这种人吃官司犯不上。”

那孩子在听到王书凡说他是“这种人”的时候还哼了一声，王书凡气愤的回头盯了他一眼又回头看着那富家翁。

富家翁说，“老子还没出气，你他娘的耽搁老子打人，我们这么多人憋着气，都他娘的气伤了身体，你在这瞎他妈说两句就想让老子放过他，你他妈是什么东西？”

王书凡依然好言相劝，“这样，这位大哥，我身上还有点小钱，都给你们就当赔礼道歉了，各位觉得如何？”

富家翁轻蔑的说，“看你这穷鬼样，你他妈的身上能有几个铜板，可别笑死老子。”

王书凡从怀里掏出了他最后的两张银票，恭恭敬敬递到了富家翁面前，那富家翁将信将疑的把银票拿起，一看足足二百两，担心有假还仔细看了好一会儿，一看上面的印章是来自京城，心里有些犯憷了。

京城来的人，动不动就赔钱二百两的，不用想都知道家里肯定不一般，那些公子哥，现在没在京城脱离了根基，现在跟他夹紧尾巴，等回去了，说不好就要让家里的人来找麻烦，自己虽然有钱但只是个商人，一遇到当官的，再多钱都没用，别人有的方法收拾他。

那富家翁这下语气好了很多，“小兄弟，你这为了这种小偷花这么多钱不值当，这样，银子我只要一张银票，请我手下这些人吃饭喝酒就行了，另外一张你拿回去吧。”说完就把一张银票递了回去。

王书凡稍稍推脱脱之后还是将银票收下了，这二百两真的是他最后的钱了，都给了他都要为接下来吃饭发愁了。

那富家翁语重心长的说，“小兄弟，有个道理我这仗着年长你几岁要告诉你，千金之子，不做垂堂。往后万不可再如此行事，为了这些人不值得，”

王书凡只是笑笑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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