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之城

中篇小说

我坐了一趟快速公交车，目的地是这个像巴黎圣母院的国际城，当然不在法国，在眼前。

车到站，我身后跟着几个朋友相继下了车。短暂地停靠后便甩尾疾驰而去。我站在高架桥上，国际城尽收眼底，远处的山峦在虚无缥缈中被楼房正吞噬着。我想，赢先生一定在等着我。

赢先生站在高楼上展开翅膀遮住了腐蚀般的霾和带着荤腥味儿尘埃。灰先生说：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去哪儿我们跟着你就去哪儿。”文先生沉默着。

刁先生说：

“老灰，我们的责任和和义务是来救人，不是来开玩笑。”

然后，赢先生把翅膀收回来，告诉他们说：

“看见了吧，这就是文明城市造成的可怕后果，简直不敢想象，这是人类的罪恶的证据。老灰就看你的了。”

“我看到了，我在他们的楼房里看到了一切，不该发生的却每天在重复的发生着，我会尽力而为的，你说呢文先生。”文先生沉默着。

刁先生说：

“赢先生是咱们几个的榜样，今后要遇人救人，遇火灾想尽办法救火......不能拖延时间，否则，他们的时间就等于零。”

我走出公交站台到了桥下离国际城不远。沿着这条马路一直往前走就到。幸好在城对面有一个村子被巨山路正好隔开距离，不然我会迷失了方向。

我打了一个电话给赢先生，说在地下车库等我。

地下车库阴暗潮湿，光线在不足五米的地方拐弯，接着向前走闻到一股汽油和腐烂的变质的食品混合着的味儿。地上少不了会有黑紫色的血，这是证据。我走过水泥柱子，在灯光的喘息下我又往前走了不到一百步。我的手机响了，是赢先生打来的。“我在......你在哪儿，我能找到你吗。”赢先生说完就自动挂掉消失了。

我在车库迷路了，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要看到有亮灯的地方我就跑着过去，时间刚过，已经失约了。“赢先生会怪我吗？”

我跟赢先生认识不久，他是在我毕业典礼上认识的。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帮他送东西，而且这个东西十分着急了才会叫我去送，赢先生把一个月的工资提前给了我，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想办把东西送到赢下生的手里，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朋友还是其他的什么人，赢先生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可靠的正直的人，像一个君子一样。

忽然，我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我以为是赢先生在那说话，便快跑了几步。但在我眼前的不是赢先生，是一个男人的背影。看体格身量大约在四五十岁左右，低着头在水槽里的脸盆里一边洗头一边跟站在身旁的女儿说着话。这时一个肥胖的女人摇摇摆摆的走过来说：

“褚先生，这个月的房租您该交了，你要是不住了我们就把押金退给您。”

“爸，这个月咱们还住吗？”

“住啊，怎么不住了。那什么，我一会儿把房租给你。”说话间就抬起头要看房东一眼，女儿赶紧把准备好的毛巾递给他。“张瑛，你去跟房东把收据拿回来。”

张瑛听到爸爸的话跟着房东去了她的屋里。

这个房东承租方。在这儿已经承租了十年了。但在她的眼里只要有人给钱来住，是不问租户身份的。所以，他们每天见面的机会都在这个外面是洗漱的房间里面是厕所和洗澡的地方。认识的说句话，不认识的也就不多嘴多舌。褚先生不爱跟这些人搭理说话。

回到屋里他把门上，从一个画筒里拿出了那张传世名作，也就是褚遂良的《兰亭集序摹本》。他想找到一家可靠的拍卖行后再出手。这样就会东山再起。

张瑛在拿到收据后走到屋门口敲门，褚先生听敲门声还未来得及分辨就顺手把作品卷起放在一边。转身回头就问：

“谁？”

“爸，是我。”

“你等会儿，我给你开门。”张瑛以为爸爸在屋里换衣服也就在门外站着等。突然，褚先生脑海里闪过一个不该有的想法，那就是这个女儿。

在褚先生二十五六岁刚出来做生意时被人骗了一万多块钱。万念俱灰，各种死法都一一想过，但他还是决定要活下去才是胜利者。走在街上像个幽魂一样被路人看不不见。走了二十多里路实在不想再继续走下去了，他坐在路边的石台阶上。刚睡着，忽然间有个跑路的声音好像从头顶上过。跑路声过去，他才睁开眼看看发生了什么，一扭身自己身边有个包好的小被窝。“这孩子谁家的？怎么把孩子丢这儿了。”褚先生把孩子抱起来，不安地激动起来。“这是谁家的孩子！”他觉得自己跟这孩子一样被路过的目光抛弃在身后。孩子看着他，他看着孩子。他脑子里已经把刚才求实的念头彻底忘记了，就像忘记一场灾难一样让他在悲痛过后不曾记得眼泪流过。抱起孩子便往回走。这一走二十多年过去了。

“爸，换好衣服了吗？”

“好了，马上出来了。”褚先生打开门，张瑛以为爸爸在屋里做什么秘密的事，进来就看门后。

“爸，这是什么？”

“哦。这是张朋友送的画，想看吗。打开看看。”张瑛看了爸爸一眼，然后打开一看。

“这是谁写的字。怎么是张旧的。”

“是旧的，但不是现在书法作品，来，爸爸告诉你，这是咱们家的宝贝，很值钱的宝贝，有了它我们今后就不会住在这地下室了，想不想住楼房，住在大城市里的楼房，每天能看到不一样的城市风景。”

“想啊。我做梦都想。那样我就会和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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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了。”

“那好，等爸爸找到朋友之后我们就搬走。”

褚先生已经联系好了所谓的一个在拍卖行工作并不熟识的朋友。这个朋友是打电话找到他的，知道他手里有件很值钱的东西要出手。褚先生的出价在五百万到八百万。而这位朋友一口就答应下来要帮助他找下家，也就是找买家。其实他心里知道，这么值钱的东西只有美术馆或是故宫才有的，这个价不算高。这位朋友看到了这幅作品，也找鉴定专家看过，答案是肯定的，所以褚先生一听便并不想出手了。“这东西是对的，无论是年份还是纸张显露出来的，这个你尽管放心。要不把东西放在这儿，等你想好了我再来。”这位朋友乘兴而来扫兴而归。

褚先生挂了电话。把这幅作品拿出来重新看过有包裹好放起来。“肚子饿了，午饭还没有吃。瑛瑛，你喜欢吃什么爸爸你做，好吗。”瑛瑛在屋里低着头玩手机，半天嘴里说出来。“嗯，随便你做什么我都吃。”这一回答，褚先生似乎习惯而又不习惯。他不想让这个可爱，乖巧，懂事的女儿跟着自己生活的不开心，那样会觉得很对不起她的亲生父母和这么多年的一个男人的父爱。虽然这句话是每天要问的，但褚先生还是要问问她喜欢吃什么饭。然后，才觉得心里踏实。就这样，张瑛跟着爸爸在一个多月之前就搬到这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居住。褚先生知道自己没有多少存款了，银行卡里的钱是用来急需备用的，万一女儿想买什么好看的衣服不能舍不得买。这是一个爸爸能为孩子做的幸福的事。

我在地下车库没有找到赢先生，又给他打了电话。他告诉我到下周六来找他。说是有要紧的事等着我去做。

我从车库走出来，到了地面。看到几个穿工作制服的人在掀开阴沟排水的长方形水泥做的盖子。我没有走近去看，或是能引起我兴趣的发现。我便走出了国际城西门。

然而，我实在不知道去哪里打发这一天的时间。就在我着急要上厕所，问到对面的村子里确定有公共卫生间时，我便小跑着过去，果然在村东口不远往里走，过了小树林就看到有个蓝色的路牌，上面写着公共卫生间的指示。方便后浑身觉得舒服多了，这一路小跑差点憋出尿来。

我走到村东口等车。

国际城赫然出现在我眼前，整个是欧式风格建筑，有钟楼，远看如一座城堡一样巍然屹立在那，忙碌的人们依然是那么的渺小，都不及一个窗户那样给人印象深刻。若是在阴天时，整个建筑就会移动你跟前它的气势足以压倒周围所有的小区建筑风格。还有物流港的大楼都不在话下。我驻足欣赏着它的别具一格的美和猜想着里面住的那些人到底是些什么人才会住在这里面呢。但就在我想在重复去走过这条马路时，我觉得我会在西门的门口就会被这种气势所打动而不敢靠近，于是，我还是站在原地继续等着公交车来。

九十七路公交车靠近站台，我第一个上的车。就在我上了车找到座位坐下车行驶时看到了南面村子有一座高架桥连着我来时下车的快速公交站牌。那是往回走的车辆。

傍晚我回到了住处，据国际城有两个小时的路程，我庆幸能回来。我的报刊箱里斜着放着一份报纸，露出半个角来我就知道是今天的市晚报。

我坐下喝了点茶水便翻看报纸，我看到一个标题竟然是写着本市棚户区改造项目及规划表，上面有我住的这个村子的名称。我从网上查过，这个村子属于自然村落当然也在规划拆迁范围内，也就是说在棚户区改造工程项目内。我不安起来。我给赢先生打了电话他告诉我让我找文先生，说他就住在这个村子里。此时已是晚上十点钟了，这份报纸看完我的心更加的不安随之而来的情绪是愤怒和满腹的牢骚。毕竟我在这个村子里住了快十年了。当然，在有些住户同意搬迁签字后，那些推倒的房屋一到晚上我就觉得自己是住在荒郊野地里一样，莫名的恐惧感不断地在我的屋后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我感到内心里有点害怕。但这一夜我将躲在屋里静静的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幸好有皎洁月光在我的窗前洒下，觉得这月色是我的最好的朋友。我便很快睡着了。

我知道我是一个闲人，一个可以交朋友而闲不住的人。

这些人里面第二个人是文先生。我们约好时间是周六的上午。

我在日记本上记下了日期，三月九号，这一天我没有给女朋友打电话。原因很简单我们已经不再联系了是因为她的表嫂知道我们之间的秘密，也就是那个小纸条。上面写的文字她嫂子发现了。我感到惶恐不安是她在电话话里告诉我以后不要再去找她。我也告诉她这件事不要再提了要保密。然后我就头也没有回。这一天好像是在五月十六号这天发生的。我清楚地记得。

第二天我便见到了文先生。

“你的忙说实话我不应该帮的，但是，赢先生既然让我帮忙我当义不容辞的去帮你就是了，酬金我分文不要。仅此一次。”

“谢谢文先生，就这一次。谢谢！”

我把我的要求告诉了文先生。

文先生勘察过地形后得到了一些可靠的消息那就是这个村落是被开发商买下，当然是在村委会的建议下谈好了价，不日就动身做宣传。

“这个村子是在规划项目之内的，而且还是新上任市长的首要工作，那就是解决棚户区改造。其他的数据我已经托人去办了，一有消息马上会通知你。”我再三谢过文先生。“我会随时盯着，这个请你放心。请问怎么称呼你。”

我说：

“就叫我杨轲吧。我的名字是我爸起的，说是按五行起的名字。”

“你父母很有文化。”

“我母亲没有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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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我也是个农村人，只不过在城市里待久了认识了新朋友，就像您这样的朋友。”

文先生笑笑，然后把一个盒子给我，说是赢先生送我的。然后，他说完就走了。

我是一个实在人，不喜欢花言巧语取悦于人。但这个礼物我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当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支票是赢先生签字的支票，三十万美金。我感到这个天上掉馅饼砸在了我的头上，我的好运气来了。可我总也高兴不起来。我担心我会离开这个村子不知道会怎样。

我想了一个晚上要拿这笔钱来做什么。一开始想做慈善，后来还是放弃了这个天真的想法。因为有太多的人来冒充好人得到这笔钱，并且拿着钱会干不正当的营生；第二个是捐献，捐给学校还是养老院，我拿不定主意。捐给学校这个钱不知道会怎样，捐给养老院是个最好的办法，谁都会有老的时候，那些老人需要特别的照顾让他们走完人生最后的一站。我想：

“我也会变老，到那时我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这个想法我不敢去想。总之，我是有了一笔钱，一百多万的人民币。注册一个公司无疑是最好的，这样可以钱生钱，之后再去做想做的事，对，开一个拍卖公司，值钱的还得是艺术品。”

不到一个月时间拍卖公司成立了，当然是经过赢先生才开起来的。我的员工接到一个客户。这个客户手里的藏品据说是唐代的一幅书法作品。我欣喜若狂的想得到这件艺术品。客户同意跟我见面。

胡先生是我的第一个客户。他说这件东西是他侄儿的。

他侄儿胡白山是专修故宫建筑的。是个农村人，小学文化。跟着老师傅们学过古建筑。也就浑水摸鱼来到了这故宫充当小工。那天他是尾随旅游团免费逛故宫，最终进入故宫博物院位于斋宫诚肃殿的两件展品进行盗窃。当晚十点左右，他把装饰墙凿出一个洞来到展厅，打碎了柜顶玻璃将其盗走。据了解这两件藏品为西式镶嵌宝石化妆盒估价在千万元，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手工艺品。

建国以来，北京警方有记载故宫失窃案一共发生五起：一九五九年八月十六日，一个二十岁的学生在养心殿盗走十四页金册，十页玉册，五柄玉雕花把金鞘匕首及金钗，佩刀等文物；一九六二年，养心殿再次被盗贼进入珍宝馆盗走金碟金碗；一九八o年，珍宝馆的珍妃之印被盗；一九八七年七月，珍宝馆养性殿乾隆皇帝匕首被盗。二零一一年，凿墙盗宝再次被重演。胡先生是知道的，但前几次无缘目睹国宝，这次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怎么样，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你可别找二三流的专家来估价啊。”

“不会的不会的，只要是真品我们会找一流的行家来给您做鉴定的。这是你的贵宾收藏证书请收好。”

我把得到珍品的消息告诉了文先生。文先生说：“这些东西不会是你的，你要当心收藏。”

我淡然的笑了笑。

在本月十八号，我记下了今天的事。

下了班我依然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回到我的住处。当我走进村口不远，在我的左边有一个大豁口，右边是一片小树林，晚上没有月光，豁口黑暗物体的形状好比是人嘴里的一颗牙齿被竖在那吓人的。我没去近看，因为时间不允许。

我手机响了，是赢先生打来的。他告诉我，让我最近少出门。我没想那么多，简单的晚饭吃过就躺在床上想着白天发生的事。不幸多与灾难，而灾难又时常存在着。新闻媒体很快捕捉到了一个消息：在福隆寺路口发生一起因大风刮到路边树木砸伤过路人的消息一时在网上转载。我也看到，但我感到有些不安。这个季节是多风干燥的季节，所以我还是听了赢先生的话尽量少出门。转而一想，我的客户怎么办。

于是，我拿起手机让我的也业务员小张继续盯着胡先生。

哪知道胡先生当晚是要找我的，走到村子里一脚踩进阴沟里，整个身体摔倒。这个村子里晚上是有路灯的。到点就会自动熄灭路灯。由于村子里的路成“h”形，所以会不经意就走到一面小树林里。路面的排水沟一到晚上就会被各种饭馆，小吃摊，地摊的垃圾填堵。如果在冬天是不敢骑车快行的，但这种骑快车感觉总能找会白天的工作状态，这也就是忙碌一天闲心所做的得意的事————骑车兜风。

胡先生满手沾满油渍，屁股坐湿了，衣服还好没有太脏，不然这个味儿会洗不掉的。那些在吃烧烤的人没有发现路上有个人。尽管吃这着自己盘里的带烟熏味儿的美食，这一晚，胡先生算是倒霉透了。他没有给我打电话，爬起来习惯性的拍了拍屁股就往村东口走去。

到了公交站台路灯下，他看到沾满手的污秽气味儿难以清洗，坐上出租车，就把手装在裤袋里。

“您到哪？”

“哦，到西三环北路一所大学门口下。”

我这一晚睡得很踏实就像是躺在房顶上看着星星睡着的。

今天是个不能忘记的日子，让无数人感到伤痛的背后是与自然环境长期作斗争的严峻考验。“我们需要与你和谐相处。因为我们无能为力。”

赢先生不知怎听到我在心里说的话。

接着是文先生也知道了，但他没有说。刁先生和灰先生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在我面前笑着说：

“你会出名的，成为名人的那一刻你还回依赖我们的赢先生吗？”

“我不知道，但我是始终相信你们的，我想做一个俗世奇人。”

“奇人？”

“我想想办法，你认为呢老弟。”

灰先生不说话的用大拇指压了压烟斗里燃着的鼓起的烟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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