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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之城

总是在希望中能够看到存在于呈现我们的色彩。

赢先生似乎看到了周围存在的危险。这个白天黑夜是交替出现的,我看到的只是眼前的,远处的我根本不能走近。

我费劲力气爬上二楼,上面的一层看似个平房,墙面都被凿的低矮,半个窗台就可以看到房顶;对面是六层的居民小楼房,俨然是新楼的样子。透过玻璃能看到屋里的漂亮窗帘,衣柜的位置,还有桌上花瓶里的花,那是一朵仿真花;后窗户小窗帘上的图案是可爱的小动物,还有一些学生用具,玩具之类的。不过有铁网挡着,防盗。往上看去我数了是六层。北边朝街上,东面阳台,西面后墙对着我这层楼。我终于可以在高处看见远处了。

周围的小楼房包围着这片废墟,这很知足了,我还没有看到那棵草在哪儿生长着。只想走出村子到马路上去,这条南面的街是可以走出村子的。而我在小破楼上倒像个侦探对身边的环境查不出什么可疑的痕迹的时候,我就站在地板边沿去看我能看到的地方。近处那根孤零零的电线杆子上又贴了一张白纸,我没猜错的话,是租房广告,上面手写着联系人电话。我很想有一张纸来写点什么,哪怕是一张废纸,我也能把我的想法写在上面,这样我就不会感到孤独了。如果让我能写下来,我就写我所看到的,看到眼前这片废墟是怎么让他们糟蹋的,当做垃圾场一样趁着夜晚没人的时候来小便,扔酒瓶,烟盒,饮料瓶,还有餐盒,吃不完的饭,半个烧饼......这里没有值得捡回去的东西了。就是在刚把房子拆后,也不是谁,我也不认得,有个人推着三轮车把那些可以当做柴火的捡走,然后,若无其事的样子。房东的老婆看见告诉她说,你怎么来这儿捡东西呢,她说,捡回去烧柴用。又问她,你们是不是开着澡堂。她笑着说了些话,房东看着她把废柴东西抱到车上就推着走了。

我在楼上哪儿都不能去,于是就在白天听着对面的那几个房间里有什么事发生。这越看似平静的生活就越容易被家庭矛盾所破坏,极其脆弱又相互在意。男的在家每天洗衣服做饭,妻子下班回来,一进屋就嚷嚷,接着是一顿谩骂,男的听不惯站起来走到女人跟前,她蛮横无理,难听话张口就来,他呢?憋着怒火样子,让妻子看着冷笑地说:

“你想让我养活你呀,你一个大男人每天不出去找工作挣钱养家,在家写什么小说啊,把钱挣回来了?跟你这样过的没意思,我找那个男人他不会养活一个家啊......你想靠这个挣钱养家,你倒是把生活费,水电费给挣出来呀?我只认识钱。没钱就等于没有资本,拿什么养活你的父母呢。我的钱你一分也别想动。”

“你说完了吗,说够了啊?!”

男的不说话了,砰地一声门关上了。女的在屋里发着牢骚。把地上的碎玻璃扫起来。然后屋里恢复了平静,隔着窗外的是这闷热的让人呕吐的天气。

这几天闷热,在闷热里雾霾始终包裹着潮气黏在身上,胳膊上。好不容易今天出了太阳,可温度骤然上升,到晚上还是一样的闷热,就连街上结伴的野狗也在四下里觅食。跑累了就在那吐着舌头,尾巴痒了,白狗就给它咬咬。这是两条结伴的狗,一条白色的狗在路灯照射下像是大理石雕塑的;黄狗矮点儿,耳朵竖着,浑身上下,完全像一个被风吹动秋天的黄草。街上是安静的,这两条狗却不闲着。跑来一条黑狗,在废墟的拐角处看着,没有过去,就偷偷地从房屋后面跑了。

昨晚下了一场雨,我站在破屋里看不到天上的星星,只看到路灯下闪烁的蓝光,红光。我知道我在这儿哪儿都不能去,赢先生给我的自由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不能做什么才是自由的。高温的天气已经逼近了我的脚底下的阴影防线,我觉得我口渴了,但我没有水喝,会很渴的。我趁没人路过这条街的时候就下楼来,找个有水龙头的地方喝点水。可恶的是拆迁把房子拆了断了水电。我想找点儿水喝。正好我看到那个上次在街上说话的女人。我跑过去急切的问她:

“大姐,借你家水龙头用用,我口渴了,喝点水。”

“啊,喝水?院儿里有。”

“谢谢大姐,谢谢大姐!”

我快步走进她家的小院子,看到水龙头上冒着水珠。我的眼看到水就像狗看到肉食一样,过去拧开水龙头,就着嘴喝,真痛快,冰凉的水灌进了肚子,还打了饱嗝。我慢悠悠的走出来。大姐把衣服晾搭在铁丝上出去了。

我照样爬上了我的小楼房,我的手机没电了。但有一点好处就是没有骚扰电话打进来,谁的电话也打不进来。这我便感到闷热里还在这间破屋子里透着点凉风。我不知道文先生或是赢先生什么时候会告诉我,我可以自由活动了,到那时,我就真觉得完全变了一个人。可是,白天黑夜我还要继续等待着。

到现在我才反思起来。那时我是多快活呀!吃喝不愁,衣食无忧,居无定所不是我没有地方住,而是我的房子太多了不知道该去哪儿住比较合适。一到晚上,我便约上同事,朋友到会所,俱乐部,泡桑拿,洗浴,按摩,唱歌......总之过得是夜生活。白天工作就开始发困,或许那个错误就是这样犯下的,但我的确不知道是他干的。他想瞒天过海,倒霉的是我不该去找赢先生。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国际城找他,我想在没有得到他给的一笔钱之前我还是挺自由的,自从拿了他给的一笔钱后,我的想法突然就变了,变得可怕起来,有时回到住处自己都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竟然这笔钱是给我的。意外之财,我不是想过,可是来的太突然了。管它呢先拿着用了再说。就这样,我被这笔钱套进去了,把整个身体和灵魂都给套进去了。赢先生看到了我所做的,接着我就在办公室里拿起这张法院传票,我看了一眼就明白了。但当时我根本没有怀疑过赢先生,谁知结果是我把自己给绕进去了。这张传票和自由我只能选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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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我自作聪明的选择了我的自由,可想而知,赢先生是何等的高人啊!他对我的生活居然了解的一清二楚,我失败了,彻底的失败了,败的一毛钱也没有,只剩下我知道我还有这个地方,倒真像个斗争失败的钉子户。我予以否认,因为在这些平民身上是我不如他们。他们一辈子当牛做马建立起自己的幸福生活是不情愿拱手让人的。而那些黑制服是要听从他们的领导的。在僵持了一年之后这个地方还是这个地方,只不过,在这个炎热的夏季,我还能看到他们在这条街上生活的影子和快乐的笑声。而我却还要在这里待着。

我想,在这里可以听到外面的各种消息,其中最让我震惊的是地震和火灾频繁发生。我是幸运的,又是孤独的。

这个小房子现在属于我,我看见的是眼前的升腾的热气,看不到那颗生长的小草,于是我又感到周围的环境似乎容不下我的存在。我想逃离这个地方,但又能逃到哪儿去呢?无论逃到哪儿,赢先生都会知道的。饿着肚子的时我闻到了菜香味儿,我便脸朝着墙壁背对着外面,生怕有人看见,这样我就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存在的影子,只是一堆废旧的衣服挂在那,远处是看不清楚的,只要我不动保持一个姿势,就不会被人看到。

在我身上还没有被黑白涂抹的时候,这个白天是漫长的,好比一只蜗牛在爬一块儿沾满灰浆的砖头,即使翻转过来,蜗牛还是驮着自己得外壳移动方寸之地。我想在尝试一下黑夜的来临速度。于是我把仅有的剩下的那点儿墨水倒在脸上。然后闭上眼睛。像睡着了一样。

傍晚,褚先生还在办公室里忙着手头上的文件,突然一个电话打进来。这个人听声音好像在他的记忆里是一个小伙子的声音,这几年没见声音完全变了,变得一个成年男人那样说话沉稳,厚重,带着一股烟酒熏出来的声音。

“哥,是我,建设。”

“噢?建设,你不是在服役吗。退役了?”

“嗯,三月份回来的,打算回来帮着父母干点家里的活儿。现在在家闲着没事,想让你给找个工作。”

“工作?你想干什么工作。我这儿都是些搞业务的,也不是你的特长啊。啊,我想想。这样明天我给你回话,家里父母身体好吗。”

“都挺好的,听说你在北京买了大房子。”

“啊,一言难尽啊,等有时间再给你说吧。”

回到家天色已经在路灯下渐渐地退去余晖,高楼林立的魅影开始晃动,就像在舞台上一样看不着边际,还有那些路边短暂停留的乘客。褚先生开着车加速。女儿还在家等着他回来做饭。

张瑛一天似乎感到头不再那么疼了,可是说话时有些沙哑。整个下午她都坐在练琴房里随意地弹着,黑白色钢琴键总也不听她的话,刚要弹出一首像样的曲子就乱了。她觉得自己张嘴说不出话来更不用哼唱几句了。她要等爸爸回来。

褚先生出了电梯口就听到有钢琴演奏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他知道这是女儿在弹奏。“瑛瑛,爸爸回来了。开门啊。”张瑛没有听到爸爸开门的声音,继续练着,这会儿她好像觉得到跳动的琴键有了灵性,随着她的呼吸和心情,脑海里的乐谱保持一致。“在家练琴......”

“我嗓子不舒服,有点儿疼。”

“吃药了吗。”

“没有,家里没有药了爸爸。”

“哦,那你在家等着,我去买。饿了先吃点东西。”

说罢,褚先生匆匆开门下楼。

楼下不远的街上有个药店,褚先生进去买了药就回来。

女儿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坐在沙发上不敢说话,她怕一说话嗓子疼。而这种疼痛直接影响了她唱歌的心情,如果这样疼痛下去那岂不是钢琴也弹不了了。

褚先生回来把药给女儿让她先吃下去,并且安慰她说:“瑛瑛,把药吃了一会儿就好,明天还可以练琴啊,唱歌啊。爸爸下班累了回来听到我女儿弹奏的钢琴曲,什么工作的烦心事啊就全都消失了,只听我的女儿弹奏,好吗?”张瑛不敢张嘴说话,她害怕,她害怕自己的那点儿信心会因为一不小心张嘴再也不能唱歌了。为此,褚先生告诉她,可以在家画画啊。张瑛不想动笔去画。懒懒的坐在那靠着爸,像小时候一样依偎在爸爸的怀里,她知道爸爸是爱她的不会丢下她。在今天她觉得,自己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能靠着爸爸的肩膀,这样她才不会感到心情不好。因为有爸爸在,嗓子会慢慢好起来,然后再唱歌。

“你坐这儿靠一会儿,爸爸去给你做饭。乖!......”

“我知道了爸爸,我想吃饭。”

褚先生像个家庭主妇一样在厨房里忙着。

张瑛吃过药躺在沙发上看着屋里的一切摆设都是倒着的,她觉得好笑。“怎么跟我一样躺着睡着了。没有一点声音,很安静。厨房里的炒菜声音似乎就是噪音,扰乱了客厅里的安静。”

“瑛瑛,过几天呢,咱们家可能要来位叔叔,是爸爸的亲弟弟,你的叔叔,到时你要高高兴兴欢迎他来咱们家,可以吗?”

“这位叔叔我见过吗?”

“见过,小时候还抱过你嘞。后来当兵去了。”

“后来呢?”

“后来回老家和你奶奶爷爷一块儿生活,他想来北京找个工作,所以爸爸答应了。”“让他来吧,来了咱们就给他腾出一间大屋子让他住。到时我就有两位观众听我弹钢琴了。是吗爸爸。”

“对啊。起来吃饭了。”

褚先生扶着女儿起来吃饭,旁边放着一杯白开水。

吃过晚饭窗外的城市夜景还没有浮现出来。但在远处却看得格外明朗,天边的云朵偷偷地笑着,仿佛在告诉人们明天依然是个好天气。

我站在高处看着周围的房屋。街上走过几个人。走到这边把一包东西扔在在这片废墟里。我没有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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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把包拿回去,他们扔完就走了,若无其事的是就走了,谁也没说话,好像跟他们谁也没关系。

他们走后,我从楼上下来把那个包打开。里面是一些衣服。而我自己穿着的衣服已经很久没有去洗了。每天不出汗却也感到是脏的,只是没有好的衣服来打扮自己。我想,我的那个同事还没有回来吧。

他在裸奔着。路过的地方都有很多人出来看,这些留守的农村妇女也会在有这闲散的男人的陪伴下转过身来偷看。他没有把她们放在眼里继续跑着,跑过去,那些妇女们躲躲闪闪不肯睁大眼睛来看,害怕背后有人站出来举报她。他没有停下来,只顾往前裸奔着,看到远处就会觉得自己犯的错变得会像山一样大,朝着他慢慢移过来吞噬着他。那样的存在确实让自己感到自己无地自容,但自己必须跑下去。

我听到小喇叭又在广播宣传腾退搬迁的好处,这辆小车一天在村子转悠好几趟,围着整个村子毫无厌烦的不停歇的在那转。到了房子跟前,这条街是不通过的。我看到这辆车就是晚上停在村口的那辆车。我想,在我拿到赢先生给的钱的时候就想着自己能有辆车开着,很快买了车,购了房产,还有一个自己的生活方式,没想到结果会是这个样子。我没有后悔过,或是说过后悔的话,但现在我还待在这儿不能离开。即便是阴天下雨我也不能得到一点点自由就离开,我觉得我不如他们。

这小半间的房子,白天和黑夜都有苍蝇,蚊子,我站在原地未动,却看到这些东西是来叮污秽臭味儿的,幸好我身上还没有流血,不然,嗜血的苍蝇蚊子不会放过一丁点腥味儿的。这让我能保持一个独立的存在和对生命的价值的体悟是深刻的。那些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守着一屋子的奢侈物质生活享受去慢慢的消耗生命的时间吧。

昨天从上午开始就下起雨来一直到傍晚天边才出现了晚霞,我清醒了一下,在我踩着的地板边沿,我想看到这天的颜色是怎样的。然而,我真的看到了在这高处的屋后还有橘黄色在反复渲染,这时我回头又看到自己的屋子是肮脏的,龌龊的,就在自己躺着的地方也是苍蝇蚊子到处飞。我看到对面的房间的窗户是没有关着,我悄悄地趁人不注意扒开一条缝,我不是要偷东西,这条缝里有不同的味儿就可以引诱苍蝇蚊子飞进去。

我自由,可我不能违背赢先生的话。我不敢想象,甚至不能想象出赢先生是谁,偷和盗,我不能去干,那样我的自由砝码会加重,我的生命时间将会缩短,留下来的只能给那些整日庸庸碌碌的人们以喘息,其结果可想而知。我不能,所以我存在着,这是我最后的自由,也是我唯一想活着的理由。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

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我的脚下没有一处是我的。

墨水在夜色降临下变得不清楚,拉着小音箱的大姐赶着去跳着广场舞,她的男人是昨晚上回来的。今天就在家干家务,屋里屋外打扫一遍,然后坐在那看着电视,听着锅里炖肉的声音。话语权和牢骚话似乎在他身上占据了他想闲下来的的心情。灰浆,石子,搅拌机,翻斗车,人工,物料,所有的加在一块也挣不了多少钱。但大姐很少去说一些他的事。这样平静的生活,或许在有了自己的孙子后,老两口还觉得幸福时光是短暂的停留在这一瞬间的。所以,在工作一天后,放松心情比任何时候都能调节对生命的延长。

变了色的墨水是浑然不清的,我抬起头来,看到的是月明星稀,我想很快这个夜晚就会过去,盼望着能在白天看到那颗小草。那便会觉得生命的距离不在短暂而是遥远,就像我看到星空一样,点点星光却也不再孤单。

我想,白天的街上依然是平静的。

公寓就在我不远处的斜对面,近来由于退房的人多起来,房东便开始贴出新的价目表。水电费不变,房租一律上涨。房租不少,但也逃脱不了因为郊区着火的事故背后隐藏的危险。这个“替罪羊”早就找好了,只不过,时候未到而已。

连夜把所有住在公寓里的人全都赶了出来,管你家什么里东西,全都赶出来,拎着小包站在街上,看着他们疯子一样的敲门。然后,厉声厉色地轰出来:“里面的住户都出来!这公寓不能住人了,都去找地方吧!快点!”我只是在高处看到,他们也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就被房东赶出来,出来去哪儿?不知道。好像这个答案就不曾在脑海里想过。既然有了地方就应该好好地住下去,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呢。离开这儿就只有大马路是免费的,现在的旅馆都是半地下室,宾馆就更不敢奢望了,嘴上说说也就是过过瘾。还要看手里有没有钱来支付。吃饭,吃饭,休息休息,去哪儿?不知道。全家人在街上就像刚来这座城市一样,被匆忙的身影淹没,被车流迷失方向。这个公寓不能住人了,但去哪儿,不知道。

关于这些事可以看市晚报或都市圈里的新闻。

“替罪羊”一出现,这件事就算有了结果。后来呢?后来?没有后来,该撤职的撤职,该处罚的处罚,毕竟这件事影响大了市长的脸的往哪儿搁呢。

这件事不会骗人的吧。骗人,你不信就去问问那些原来在哪住过的人,他们看拉家带口的最清楚了。事情发生了,我也听说了。好在这个地方是我早就来住的。时间一长,什么新闻都会听到。村里的,市里的,谈论的事不用调剂就可以直接上口。什么好处?好处就是一支烟加门道。

我不能抽烟,也没有谁来给我烟抽,没有瘾也就没有孤独感觉。想起来的事能让你想一天,其实,事情早就过去了,可还在心里羁绊着。我开始注意到那颗小草,它的叶子从黑暗的挤压下钻出来透气,看外面的天空,听树上鸣蝉,嗅这残垣的腐朽,总之都是暂时的。

我感觉到房子在晃动,两脚站不稳,从楼上跑下来后才想起自己是可以获得自由的。“赢先生是否知道,我不知道,谁知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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