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奇案

两人出得门来，只觉天昏地黑，不辨南北东西，加之夜深露重，身子不免有些瑟缩。曹文璜不觉埋怨遒：“我原说夜里走不方便，现在怎么办?”玉姑也觉身上冷得难受，先前只想逃出家庭，和心上人在一起，就是万事大吉，想不到逃出来后竟会这样寸步难行，真是“出门—步，不卿在家守户。”但她兰心蕙质，胸中富有智谋，当下定一定神，辨清了方向，便道：“天冷风大，夜深露重，我们必须先找个歇宿的地方。这时候要投宿客店已来不及了。而且半夜三更，男女同行，难免招人疑惑，认为非奸即拐，如果被人盘问，露出机关，反为不美，只有到我姊姊金姑家里借宿一宵，明天早行。我姊姊住在北街，只要一直朝前走，到了北门，我自会找到姊姊家，叩门求宿。’’曹文璜这哺采深佩服玉姑有胆有识，自愧不如，当然照她所说去做，更无异言。只是天黑行路困难。太原虽是省城所在，但当时电灯尚未传入，只在通衢大道悬着只“气死风”灯笼，里面燃着红烛，照不到一丈开外，其余小巷就灯火全无，漆黑一团。玉姑小脚伶仃，在石子路上—步一跌。曹文璜无奈，只好过来扶着她走。他虽是个守礼君子，但想到身边是自己的未婚妻，既然相偕逃奔，即使未曾举行结婚仪式，也和正式夫妻一样了，就不再顾什么嫌疑。玉姑偎倚在未婚夫怀内，只觉心头热乎乎的，不但完全忘记了寒冷，而且平添了无限气力。两人穿街越巷，一直向北，走到一条小巷里，玉姑忽然惊喜地呼叫道：“好了!到了!”她扶墙摸壁地摸过三家门面，在一家门前停了下来，伸手敲门，不料门竟应手而开，原来门是虚掩的，并没有闩上。玉姑忍不住啧喷地道：“姊姊好大意，连门也不关，要是闯进坏人来……”话犹未了，猛抬头看见金姑房内灯光明亮，窗纸上现出两个人影，心里暗暗犯疑道：“姊姊孀居，房里怎么会有两个人?”于是不敢冒昧敲房门，只在窗外叫道：“姊姊，我来了。”叫声未绝，窗上的人影便少了一个，半响，才听得金姑的声音在房里说道：“玉妹吗?怎么半夜三更到我家里来，找我有什么事?”玉姑就把父亲嫌贫爱富，逼她另嫁姚家，自己无奈偕同曹郎私奔的事讲了一遍，说道：“眼下夜深天冷，无处投宿，所以想在姊姊这里借住一夜，明天一早动身。”金姑在房里听了，冷笑道：“你素来聪明，怎么今天竟昏了头?我们自家姊妹，你有急难，我怎会不帮忙?借住一夜打什么紧?可是爹发现你和曹郎逃走了，一定要追寻，追寻起来，第一个地方一定是我这里。你真是自投罗网!你们赶快走，走得越远越好。你自己心里明白，不是我姊姊不帮你的忙，不留你。”玉姑想想，这话不错，便对曹文璜道：‘‘这里确实不安全，我们走吧!”于是隔窗对金姑道：“那么，姊姊，我们走了。如果爹追寻到这里来，你千万不要说我们曾到这里来过。”金姑遭：“这我知道，用不着你吩咐，你们快走!”玉姑拉了曹文璜一把，回身就走，走到：门前，却又忍举往说：“姊姊，你好粗心，怎么半夜三更，连门也不关?”金姑在房里遥应道：“我忘了!你们快走，我就来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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