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甘
没有悬念，霍青山被那两位万家客卿击飞了数十米之远，长剑在半空肆意飞舞，人群一片混乱，那些看热闹的人轰然散开，各自逃命，只有徐一木然的站在那里，任由长剑插入自己身旁的石缝之间，他低下头来，若有所思。
霍青山犹如一摊烂泥被砸落在地面，咔擦一声，身下的地板都四分五裂，沿途甚至撞断了两颗大树，尘烟四起，他的鲜血开始慢慢染红了地面，像一朵娇艳欲滴的花儿一般。
万乐业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走到少年跟前，摇了摇头，迅速的移开目光，觉得有些意犹未尽，起身上马，一声轻喝，就那样过少年的身体，扬长而去。
身后所有人早已在那两位男子的眼神下乖乖就位，锣鼓齐鸣，一群人绕过那摊血迹，跟随万乐业的脚步，不敢有丝毫的落后。
霍青山闭上了双眼，身上提不起半分力气，连拳头都握不紧，双腿早就已经没有知觉，他其实还能开口，但是他并没有，他甚至开始觉得不开口或许还能给自己保留一些尊严。
因为轿子上那人，从始至终，没有掀开过帘子。
在少年极为清晰的感知里，那女子今日还是如往常一样惊艳动人，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
但是，从始至终，女子没有抬起过头。
待接亲的队伍完全离开以后，少年身体才微微发颤，他没有哭，而是在笑，笑声开始慢慢变大，最后甚至变成了狂笑，笑得失去了理智，完全只有歇斯底里。
我幻想大千世界的风月美好，一字一句炙热炙热真诚于夏日绽放的花。
你偏爱冬日皎皎冰雪或百草荒漠，迷失灵魂，笔下戾气。
我佯装落寞，妄想带你逃离寒冬，迷途知返。
你厌弃的拍打灰尘，靠近我，远离我，坚持己见穷途末路，不肯回头。
我顿悟你是寒冬本身，从此我再也不爱夏天。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混入血水之中，彼此相融，一时之间，血还是血，但泪早已不是泪。
......
徐一抽起身旁的长剑，向霍青山走去。
忽然，一只沉稳有力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徐一愣神，回头一看，赫然是刚刚醉酒被妻子扶进自家里卧的汉子陆十三。
汉子朝徐一缓缓摇了摇头，示意徐一不要上前。
“你可要想清楚，万乐业那个纨绔可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他刚刚自己都说了自己卑鄙无耻，但是在旁人眼里，只会更甚！你要是没有不一般的本事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陆十三好心提醒道。
徐一抓住他的手缓慢放下：“如果我不去，那整个夷陵城没有人会救他，或许明天的巷子里会多一具不起眼的尸体，但在我眼里，这个世界或者说整个人族将会少一个为情所困，因情而终的执剑者！”
他走向那个少年，蹲下把长剑放在霍青山手中，然后不理会浑身带血的少年，慢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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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扶起身来，一只手稳住他的全身，两个人步履蹒跚而行。
陆十三不知道为什么笑得很灿烂，他突然觉得这两个少年有些可爱。
“喂，喝酒不，随意搞上一点下酒菜，再整上一场？”
徐一点点头，大汉接过霍青山另一只手，三人互相搀扶着向大汉家走去。
......
“我说，你真名应该不叫陆十三吧”徐一抓起一把花生米放进口中，呡了一口米酒，眉头皱成一团，随即又舒展开来。
陆十三看着徐一生涩入喉的样子，有些啼笑皆非，心想果真还是一个毛头小子，不说喝酒，就说他那罕有的慈悲心，搁在同样年纪的少年来说，不说绝对，九成五的人都会视若无睹，但如果不谙世事，那就得另说，反正不是啥好事，但同时，那也属于少年花样年华心头的浓浓热血。
“小孩子问那么多干什么。”陆十三没好气的白了徐一一眼，其实心虚无比，生怕少年继续追问下去。
徐一像是小孩子一般死缠烂打，油嘴滑舌，抓住陆十三的袖子不肯放手，两腿在炕上兔子蹬鹰。
好一会儿，汉子实在受不了徐一不要脸皮的本事，在一顿插科打诨无果，转移话题无效后，无能为力的说出了整个夷陵都只有少数人知道的大名。
少年拍着桌子笑了好半天，在汉子幽怨的目光中，徐一才故作沉稳起来。
陆仁嘉！路人甲？原来大汉还有着这样一个与外表极度不同的名字，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也难怪徐一没有控制住。
陆十三大脸抽抽了半天，还是忍住了心头的那丝无名之火。
“其实我很诧异，今日的夷陵，不，是今时的人族还会有如你一般不惧自身安危或者说是铤而走险的人出现。”陆十三突然正色说到。
“此话何意？”
“人族这最后剩余的几座老城都只是在苟延残喘，扶摇帝君陨落以后，百族竟然没有赶尽杀绝，活活让我们繁衍生息了几十年的时间，但是安宁的时间太久了，很多人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全部都沉浸在一片安静祥和的氛围里，或许只有少数敏感的人或者说出金銮殿那群大人物才会知道，人族的时间真的看上去不是太充裕。”汉子顿了顿，显然对于此时的人族非常的失望，但又无可奈何。
“安逸的生活造就了贪婪，奸诈，卑鄙无耻等等的下等人格，但是这恰巧是一个族群走向毁灭的预兆！见死不救，人人自危实则已经呈现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的境地！希望真有灭顶之灾到来的那一天，会有人站出来扛得起这个让人有些失望的种族！”
“原来你是为了名族大义救的霍青山。”徐一内心有些动容，陆十三是他此生见过第一个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大义之下的人，且不说万乐业会不会睚眦必报，秋后算账，但是他站了出来，起码要比自己勇敢的多得多的多。
陆十三苦笑着摇了摇头，倒了一杯酒给自己，一口送入口中。
“也不全是，就当是一个三十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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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老男人一事无成的最后挣扎罢了。”话音刚落，侧房的帘子掀开，霍青山搀扶这郎中走了出来，陆家嫂子端着一盆血水跟在身后，见两人把酒言欢，侃侃而谈，陆家嫂子嗔了一眼汉子，陆十三心领神会，扶着大夫和少年坐下，女人却独自一人关上房门，留给几人交谈的空间。
在一番交代过后，郎中开了几副方子，嘱咐霍青山好生静养的话后，也就离开的此间。
三人面面相觑，一阵无言。
其实徐一陆十三两人对霍青山还真的不算太熟悉，尤其是徐一，可能与他擦肩而过过几次，但少年性子沉稳，不善言辞，不喜招摇，也就造成了就连陆十三都未曾听闻了解的境地。
少年捂住胸口，以防太过剧烈的动作造成伤口的不适，微微躬身，向两人行了一礼，然后站直了身子，看着桌子上的酒杯，拿起，然后一饮而尽。
徐一和陆十三收敛笑意，一脸严肃认真，其实在两人心中，已经开始好奇少年的经历，是怎样的刻苦铭心。
起因是一年初春，夷陵一改往年寒冷的天气，那年竟然从年后就一直温暖宜人，也就造成了城内不少人心情大好，举家踏春的趋势，当然林府绝对也在其中。
只是那一年林府小姐林然然感染风寒，并未出门，就在身体愈发的虚弱之际，很少出门的小姐随着丫鬟的脚步来到了闹市坊间。
一时之间，太久没有与人打过交道的林然然看见热闹至极的场面竟然手舞足蹈，竟然完全忘记自己带着病痛的身体，让一旁的小丫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霍青山此时正好也在此地，两人的相遇完全可以说是令人感叹道匪夷所思的地步，那简直是书中所写的情节，现实之中极难遇到。
一包香囊让两人的眼神交织在一起，然后犹如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连一旁的丫鬟都感觉道自己是多余的地步。
然后两人在林府家主不在的日子多有私会，但大都探讨的是文学，剑法，大道至简，八卦罕事。两人犹如遇见知己一般，少年自然而然的心生爱慕，而少女也躲不过春心萌动。
但是好日子哪里会持久下去，不久，林家家主就匆匆回府，竟是不知道听谁说了自己女儿被一无权无势无才的年轻混子整日纠缠，随即立刻起身打道回府，他到想看看谁那么有本事能把自己女儿骗到手。
也不枉这些有些势力的家族势利眼，在别人眼里，着实不能容忍下嫁的事情发生，门当户对一直是从古至今流传的最好的结合，谁也不敢拿自己亲生骨肉的幸福去赌，可怜天下父母心。实则还有的原因则是因为豪门家族中，往往子女的终身大事早就被规划好了，绝对不允许任何一人的出现来打破！
徐一和陆十三相视一眼，心中了然，事情其实大致都猜的到一二，只是其中细节，霍青山不愿去仔细回忆，那他们也不会强求。
霍青山叹了口气，仿佛说完这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身体略显佝偻，像是丢了魂一般。
故事不长，也不难讲，脸红相遇，眼红散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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