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历散记

《投毒》

曾有一母女租住一户人家。某日，母女与租户老小聚餐一桌。食毕，众人俱头晕呕吐，因救治不及，租户二子皆丧。官差访查，疑一邻因忌恨租户争揽买卖，故趁人不备，投毒害命。衙门遂搜证拿人，投监待刑。彼时，有贵人挟舆论之势，掀起翻案之风，此案亦受波及。嫌犯之姊，阴得指点，狱外喊冤，嫌犯狱内翻供，互作协同。上衙复审，以证据糙伪为由打回。下衙复审，仍持原判。上下衙门，拉锯十数回合。后上衙不堪舆论之压，绝判嫌犯无罪，人放官赔了事。坊间百姓素不喜下衙，此案来回却多善言下衙。传言下衙曾握之据，皆指嫌犯。然手法确糙，或损、或失、或闻而未录，无力驳上衙之判。嫌犯得脱，心虚不敢归乡，四处潜藏。说来，下衙乘风顺势，改判了事，俸不削，禄不少，何必强违上衙之意哉？到底是天地未暗，良心未泯，人初之善矣。止是，良心喂狗，官势抖擞。市井小命怎抵靠山抬举，舆论赞誉？身好利，心好名，人之大欲，名利尔。既有大贵欲翻，为官便为其而翻，所谓疑罪从无是也。倘大贵不欲翻，为官便从懒而判，所谓疑罪从有是也。左右打脸，不过损些面皮，血泪之痛到底小民来担，何惧之有？父母丧子，天塌地陷。仇人逍遥，痛如锥心。悲矣，悲矣！

《有何资格教训于吾》

今之世道，得意之人颇好为师。贵训贱，富训贫，名训泯。时近国之大庆，有名媛教训百姓，当感圣恩爱天国。百姓阴嘲，言其不过一便器尔，有何资格教训于吾？汝若爱之，方可教人。汝若爱之，子何不就国？子乃母之至宝，至宝藏处方是家。今子籍别国，反教训百姓，岂不可笑？还有一大个，蒙老天赏饭，往投别国打篮，致富显名。得国中贵助，仕途卡位以为日后争利所用。大个于人前亦是大言感爱之说，其女却籍别国。旁人质问大个，何故表里不一。乃辩解，待女二七之岁，依律由其自行选籍。可笑二七之岁焉懂世事,选籍仍是父母商定。倘欲籍母国，出生之时可定，何必再行反复，多此一举？如今国中，小民难过。离家做工，才挣得几银糊口。一入工厂，分编男女二营，行天国之制。工民贫贱，人伦不行。天王地候，三妻四妾。果将那名媛、大个编入二营，看其堪挨几日？尚言感爱否？

《蹴鞠》

有好事者，育有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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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遣子赛蹴鞠。然子多懒笨，止有一子体健，虽亦懒亦蠢，尚可比斗一二。止是诸多好处供上，好似吃了白食，仍是一副蠢懒模样，屡赛屡败。好事者心有不甘，苦思对策。一日忽然萌生一计，搬出家中存银，扩建房舍，大买吃用。而后，远出请回各色异人。日间自陪款待，夜里妻伴服侍。每每听得妻屋之内隐作惊涛船摇之响，宫羽回环之音，皆握拳窃笑不止。未及一年，妻竟产下一胞三色胎。邻居尝观三胎，觉体貌肤色各不同，亦无一胎与父似，乃侧闻可有红杏之事？好事者晓其所问之意，大怒道：“孕于妻腹，便是吾子！”众邻遂不敢复提。数年之后，三胎初长，虽蠢笨甚于前子，好赖贪吃好动，体魄强健，靠那一身蛮力倒可偶胜一二。当此时，好事者又生一念。己有女长成，或可效其母以配异人，女之女亦可。如此累代，一二叠一二，岂非终有一日可获全胜?妙哉！妙哉！乃仰天大笑，声动九天矣。

《梦中穿越》

有一人，平日好阅穿越文。常于阅文疲倦之际，生出些许幻念。时而长于深宫，指掌定乾坤。时而生于豪阀，片言倾天下。或于巨富之家，食金穿银，游蜂戏蝶。或得高人相授，刀剑傍身，盗侠聚义。一日深夜，卧床阅读。睡意渐侵，仍不愿罢书。迷糊间又觉四遭光怪陆离，倒也习以为常。片刻之后，光渐暗而景渐实，仿佛自己靠坐一墙而面向一街。欲起身一探，忽觉腹肚痉挛，原来饥饿至极。因周身无力，更兼腹痛胃烧。不得已，扶墙缓行。偶见几人行走街道，皆体瘦色黯，穿着寡淡，望之皆不似常人。行走大约百八十步，至一食摊，亦觉其一应用什皆不常见。询问摊主，闻听所答，词句音调迥异今人，真个奇上加奇。忆起书中常见套路，乃问年月几何。却大吃一惊，那摊主所答竟是前朝时日。心中顿时忐忑，寻得长凳坐下，欲定心神。忽感座下冷意，伸手一摸才知裤破腚露。摊主见其窘状，笑言凡世间之人露腚者十有七八，不露才是奇怪。又见其面带饥色，便送出一碗汤水，并指招兵之路，言年轻无病，可挣军粮为生。依所指之路，蹒跚而行，至夕阳西下方才走到。门亭一问，果在招兵。便自编身份，报名投军。入得军营，一干收拾，方才吃上一碗剩饭。虽是沙伴粮，水煮菜，与饥饿之人确是美味，总归稍缓疲惫。此后，每日便是出操、做工、抢食、睡觉而已。偶有闲隙，心中唯思酒肉滋味，已别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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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知过了几月几日，终于拔营上阵。然接战之际，十阵九溃，一喊前进，九声后退。一月之内，止三五日有战，余日非藏即窜。军中贪腐，粮布至上而下层层克扣，落于兵卒之手已所剩无几。参战数月，因食少衣薄，浑身枯槁而不似人型。某日，战况不利，又有多人做那逃兵。上峰官长却一反常态，喝令抓回。凡被抓之人，羁押数日，便尽皆吊绑于大树。选心狠之人，两手各持一刃一铜钱，以铜钱贴于所吊之人肌肤，以刃刺入并沿铜钱内孔旋割。受刑之人，遍体伤洞，血滴成雨，哭嚎颤心。有兵卒被强令围观，多难忍呕吐，不敢直视，尚年幼者甚或埋首哭泣。经此一事，终日惶恐，每见似肉之物，常有反胃之感。战况愈败，刑杀愈狠，营中上下心思渐妖。又一夜，正酣睡之时，忽身翻而醒。竟被数人按于铺上，面抵枕而几窒息。内外裤为人强退，四肢受压控而不得挣脱。双臂曲于腰间而不得挣脱。后有不知几人，轮流与其行乾变否卦之事。事毕，昏死过去，无人理会。再醒来，痛难起身，不得挪动。扑于铺，饥饿两日，仍无人理睬。待疼痛稍弱，下炕匍匐，寻桶中泔水以勉强充饥，惨状难描。苦挨旬月，阵战又见惨败，军卒大半溃散，将校不知所踪，营空如坟地。许是天怜，逃营之前竟搜得银元几块、霉饼几枚，若获至宝，贴身不离。过几日，霉饼食尽，才将将寻到一镇。入镇后，亦见一派饿殍之像，更无力行乞。粮店前，排成长条，各以篮、袋装钞买粮。一沓钞止换得一把粮，偶有中上人家才以银元购升合粮米。本欲掏贴身银元换粮充饥，有恐携粮惹眼，招来是非。便于店旁阴寻一面善之人，以一银元换得十数沓钞。先换得几把粮米充饥，余钞藏于烂坟。不出二日，已食尽，返回取钞。怎料三沓钞才可换一把粮，粮价一日翻一番。又过几日，贴身银元所换粮米皆食尽。无奈盘于路旁行乞，仍是一无所获。两三日后，饥饿难忍。为求苟活，以树皮做饭，泥水做汤。止是饿殍甚多，亦多以此为食，故树皮已然难寻。饿倒于路旁，仰面朝阳，神塌身沉，觉似将死，竟有喜思，终得以解脱。忽又觉四遭光怪陆离，身渐轻而神渐醒。待眼前景实，左右两侧一望，竟是自己房中。起身坐于榻上，无饥无病亦无伤，穿着如平常。细细思来，己所历年余坎坷，竟是噩梦一场，虽幻尤似真。胸中呼出一口浊气，砰然双膝跪地，双手合十，仰头大叫，太祖万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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