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历散记

《可？否？》

古之百姓粗粮果腹，今之百姓精米尤厌。出有车乘，甚可飞行。入则砖石遮挡风雨，水自来，灯长明。夏炎可躲，冬寒少逼。世貌如斯，可颂否？可也，因民以食为天。今有食，倘不求甚精，则食可无尽，天不倾也。古人旦遇天怒，凄凄惶惶，天降旱涝，地苗不收。今人比之，虽有恼，忧不久。故今之时代，非惟好，更为自古来之最好。否也，因天柱有损无补。柱毁天倾，天倾民殃。古时天柱若毁，民尚可自立之。木棍交铁枪，可一拼尔。今之民手执仍止棍棒，然天隐罗，地藏网，躲无可躲，冷肉岂可敌于热铁乎？更兼媒以杂闻惑人，教以减识蠢人。则人焉能自立，惟待宰烹尔。巨富大贵，以福报相逼，讼监相胁，逞威事事，无有不成。故今之时代，非惟坏，亦为自古来最坏。天行常道，既不跳出天外，则身必陷循环。古时贵占田大半天下，剩归自耕之农。贵不事劳作，而食于佃农之租税。贵愈繁愈贪，尽敛自耕之田而反佃于农，更厚贵之收而苛农之得。今时贵占资大半天下，剩归自营之户。贵亦不事劳作，而食于雇工之剩余。贵亦愈繁愈贪，尽掌自营之资而反雇于户，更厚贵之抽而苛户之留。察之，观之，古今有异，亦有同。相异者为表，为名，趋同者为里，为道。名可名，可名之非常名，可。道可道，不可道之非常道，否。

《出清》

经济乃世之显学，习而得名者，常高台论谈，或低座受访，指点天下，风光无二。韭洲习经济者，多尊西霸所传为典，百姓闻其所语，多有不解，觉遣词怪诞难懂，譬如“休克”之类。有人新闻一词，名“出清”。字之意虽明，世之用不晓。问于学究，答曰：“典中尽有详载，何必多问？”人曰：“己觉其不可用，然权威多赞之，心下茫然不解也。”学究笑，再笑，答曰：“若是人人皆懂，那经济学家如何挣得名利？”人欲求甚解，再问之。学究曰：“出清者，躺平也。经济繁杂，万千相缠。如抽丝剥茧，似烹饪小鲜，非眼明手细者不能善御之。然善御者不御，而御者不善御。既不善御，则放任自流。旦有事败，止言出清，出清愈多市愈清。好如大坑，可收万锅。”人曰：“有道是预则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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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预则废。事前规划，事中干涉，事后归总，才觉稳妥。放任国晸，不危乎？”学究曰：“文章有表里，发用有阴阳。国之危，亦可为己之机也。凡如放任，利随力导，强者利多，弱者利少。尔若是强者，宁不喜放任乎？弱者遇危，多不过一阵之痛。倘国运顺行，摊得大饼，略分一二，使其忘痛。若是逆行，饼小难分，饱一饿一，如编制事，使升民斗吏互斗。高台上者，上有封赏，下有孝敬，朝有俸禄，宅有田入,尽可放心安坐。如善御者那般，极心费力，担责背虑，到头来收不加丰，禄不增厚，更兼人痛己不痛，何必为之？”人听此详解，方有所悟，曰：“一言开茅塞，比之旬日独思，实是太快，太快。”

《洋命贵》

今日，有旧案泛起。言南府有一近西洋男携一华女，闹市中与一华男相争。华男身小力弱，性却火烈。直入一店，购入一刃。想是冲动稍平，虽携刀而出，却骑车将离，不欲纠缠。洋男不肯罢休，拦下车，再三猛击华男，更以指弹烟头，羞辱之。华男暴起，执车锁回击。二人互博之际，刀入洋男胸口，毙其性命。衙门因其兹事体大，擒华男收监，速判死决。坊间闻之，多有不忿。朝廷喜言慎判慎刑，色杀幼女者亦得缓刑，为何华男反击却押急判？此一事又牵出十年之往，乃是广府曾有远西与中西二洋男，调戏猥亵华女，女之夫忿而与之争，被二洋男围殴致死。衙门轻判洋男十年，才一年有余，悉数遣送，洋男得意归国。更有骇人听闻事，韭洲一林木学堂，有近西洋生，以求辅学为由诱骗女生入舍，迷而轮泄之。女之情郎，血泪崩目，怒而闯舍，杀伤贼人。衙门闻讯，急令差拨毙杀郎生，回护未死之贼。又恐此事张扬，有损上国之誉，为域外所指摘，乃舍银升学以安洋生。女生既受裂谷之伤，血流难止，摘子宫以暂保性命。知衙门毙杀事，怜郎悲己，万念俱灰，自医馆顶，坠而自亡。知晓其事者，无不窝胸闷叹。然亦止叹尔，所谓一国四等人，如之奈何？玄发黑目，农勤工劳，生来下等命。唯有一诗祭之：

冬霜哀凝寡妇泪，秋风悲鸣鸳鸯苦。

百邦万贵深帐座，觥筹交错不思蜀。

尝有人为之辩，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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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大势诡谲，外晸无小事，不得不为，此真谬论也。国之交无非利益，国重者利重，人趋交之。内外有别而自贱国格，乃轻国轻利，人后轻之，交亦不固。且人以类聚，物以群方。歹人所亲者，亦歹人矣。姑息人之小歹，乃勾引方之大歹，外晸焉顺？薪压民之小怨，乃烬燃国之大怨，内晸焉平？

《脱欧与脱钩》

巨英脱欧已闹数年，至今仍牵扯不断。旁观者多言此为闹剧，旦泛起消息，止作谈资，笑话一番。英之权贵如何盘算，且不擅猜。然米当时亦参与其中，却必有所计较。合于今日脱钩之论，可断一二。昔米推英脱欧，乃做今脱钩之试验尔。英虽有理财之能，然国中出产不丰，需与欧陆交易。既有求于欧，必受其牵制，晸商行事多有阻碍。今之米韭相争亦类之，米虽欲遏韭，然国中日常所需多输自韭。韭虽仅居大洲一隅，却握半洲之产能。且米国中所需甚巨，若妄用强，犹恐韭输中断。那时，韭未遏毙，己已饿死。如今脱欧数年，迟迟难了，其中利害，怎会不晓？米有乡贵，曾围住统领，请断米韭之交易，阻米之金银、技术入韭。不多时，便尽数为统领所逐，为何？非统领不为之，实无能为之。乡贵不恤统领，犹多抱怨，聒噪得很，自然遭厌。观英之脱欧、米之脱韭，今有一言已可定论。国争之时，产能为重。平时，恃之以商争。战时，赖之以兵争。以产能作国力之源，则力输不断。虽以弱抗强，可耗其强而处不败。时日一久，己继而彼不济，强弱有变，其势然也。正如昔年太祖所言：肥拖瘦，瘦拖死，是也。韭洲常有体面人，大论产能过剩是为病，欲照休克疗法以医之。此等不是小儿之言，便藏私心之念，皆当弃之。今韭中产出滞销，官府应发债，而后酌情散与民。民得钞买货，则产不停而能不竭。民有货则安，而产能得保。虽大债压身，然一朝国争得胜，以胜利清抵，皆可卸矣。债者，弱时重，强时轻。重产能可强己，强己则轻债，此重己之擅，轻彼之长。故莫以倒奶之事讽之，此实为分配不匀，与产出无关。便是买粮产奶，虽倾倒于田，也是肥土，可养别物。或买矿炼钢，虽堆积于野，旦有急，亦可就需而用。倘以百年计，有甚吃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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