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江湖一剑问之

晏烈带着观星别院的众掌使来到蔡擎苍的府邸正门前，伸手握住门上的青铜狮环，轻轻地扣响府门。

不多时，从府邸里面徐徐传来脚步声，每一步踏出都是沉着有力，不像是垂垂老矣的样子。

“吱嘎”一声，府门被打开一扇，从内部走出一位挺拔高大的中年男子，男子看向门外黑压压的一众观星别院掌使，嘴角露出一抹挑衅微笑。不等他说话，就听见门外为首的掌使晏烈率先开口：

“在下晏烈，奉命追查反贼”

不等晏烈说完话，门内男子抢先开口，打断他的言语：

“追查反贼为何要来蔡相府邸？”

“方才我等在城内搜查，见有二人形色诡异，逃至蔡相府邸。”

“哦，你的意思是当朝相爷的府邸窝藏反贼，是么？”

晏烈虽然表明身份，可奈何眼前的这名男子竟然如此不讲道理，言语之中处处是挑衅之语，分明是要逼晏烈硬闯，好坐实观星别院私闯相爷府的罪名。

思索片刻后，晏烈继续说道：

“在下只是例行公事，还请先生能行个方便。”

“哦？既然是大人你说是公事，那就公事公办，可有圣上手谕？要知道，搜查相爷府，没有圣上手谕可是不行的呀。”

男子所言之事，确实也在晏烈思虑之中。

“这位先生，方才早些时候，圣上与文武百官在典祭台参典，突发意外，方才皇宫附近的爆炸声响与在下追查的反贼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事发突然，实在是没有时间向圣上请手谕，烦请先生准我进府搜查。”

“那敢问大人，可有皓月司的搜查文书啊？”

“这也自然是没有的。”

男子看向面前身着官服的晏烈一行人，一副丝毫未将这群人放在眼中的态度说道：

“这位大人，你一没有圣上手谕，二没有搜查文书，仅凭你这一身不知哪淘换来的官服，我可不敢放你进相爷府。”

说着，这名男子作势就要退回府内，关上府门。就在这时，晏烈突然眼神一横，快步踏出几步，抢先登上台阶，用手别住即将关上的府门。

“这位大人你要做什么！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未经允许，夜闯当朝相爷府门已经是触犯刑罚，难道你还要动手不成！”

男子厉声呵斥着面前的晏烈，言辞激烈，语调凶狠，时刻提醒着他不要做越过雷池的举动。

晏烈也看向门后的男子，心中也是泛起阵阵波涛，因为就在刚刚，晏烈的手把住府门的瞬间，与男子进行了短暂的真气交锋，只是简单的对峙，就被这名男子以气吞山河之势将晏烈推了回来。

“高手！十足的高手，想不到蔡相府中竟然藏着功法如此高强的能人。”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晏烈心中也犯了难。若是不进府搜查，眼看着到嘴的肥肉就丢了；可要是硬闯，以这名先生的实力，搞不好自己带来的这群人都得交代到这。

真要是惹怒了这名高手，把他们这样掌使诛杀当场，回头蔡相去圣上那边哭诉一通，说什么观星别院的人未经允许，擅闯相府，与自己护院缠斗，最后不敌，身死当场。

别说到时候封赏没领到，自己能不能落得个全尸都是两说。思来想去，晏烈只好缓和态度，准备打道回府。

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道苍老年迈的声音：

“尉迟，你这个愣头青，人家掌使这么晚，不辞辛苦的来了，你还不快招待人家进府喝杯茶，在门口拦着是怎么回事？”

“见过蔡相！”

在场众人都拱手抱拳，冲着慢慢走过来的老者鞠躬行礼。

蔡擎苍迈着四方步，一步一步走到晏烈和尉迟正中的中间，转身看向晏烈说道：

“这位掌使，听说我府上进了两个毛贼？”

“回蔡相，只是可能。”

当着蔡擎苍的面，晏烈即便是再怎么飞扬跋扈，也要有所收敛。

“哦，既然这样，大人要不要进府搜上一搜？”

“这个”

“大人可要想好，夜深人静了，又刚在典祭台看了一出热闹，老夫年事已高，困倦不已。你若再不做决定，我可就要闭门谢客了！”

晏烈看向眼前这个矮小的糟老头子，心想着“你这老狐狸，哪是什么让我进府搜查的态度，分明就是变着法的撵我走。”

想到此处，晏烈眼见着搜查无望，朝着蔡擎苍拱手说道：

“既然这样，就不打扰相爷休息了，就当是在下一时眼花，看错了。相信以相爷府兵的能力，抓两个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的。我们就不打扰了，走！”

在晏烈说完这个“走”字之后，聚在府邸门前的一众掌使也朝着地面一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看着掌使们远远离开，蔡擎苍脸色阴沉的说道：

“真是一群没教养的崽子！”

随后在尉迟正中的伴随下进入了府邸，关上了府门。

然而，本应该远去的晏烈众人并未走远，而是在远方一处阁楼上望着蔡相府邸。

“大人，我们就这么走了？”

“走？哼哼，派人日夜不眠叮嘱这座府邸，无论这两天出来什么人都给我盯紧了，有什么特殊情况，第一时间向我汇报。老子的眼睛绝对认不错，对了，这件事不要透露给其他的任何人，若是你们还想加官进爵的话！”

“是！”

经历了一晚上的闹剧之后，永兴城终于在子夜十分平静了下来。

只不过此时的蔡相府邸却不是那么风平浪静，因为现在站在他和尉迟正中面前的二人，正是秦弈和苏靖申。

蔡擎苍没有说话，而是楞楞地看着秦弈，眉毛向上跳了几跳。

“你这小子倒真是会挑地方，我让你来我府邸，也没说让你现在来啊！”

“相爷不是还欠我一件衣服么？我这不就来讨要了么。”

秦弈也是抱着一副死不要脸的态度和蔡相说着。

“哼哼，尉迟，带这位苏公子下去，去给他俩挑两件衣服。”

尉迟正中不多啰嗦，见蔡相有意让他和秦弈独处，便也不做纠缠，拽着苏靖申离开了正厅。

“说吧，这回四下无人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敢问相爷可是认识我？”

“不认识”

“那为何要传信与我，说典祭台有鬼。”

“无他，还你那碗面的人情罢了。”

“真的只是这样？”

秦弈再次发问，只不过这一次，蔡擎苍并未回答，而是反问过来：

“你师父是谁？”

“云梦寺慧能和尚”

“没有别人了么？”

“没了”

不是秦弈不打算将寒锋的名讳告知蔡擎苍，只是经历了这一晚的变故。现在谁是敌是友，秦弈也一时半刻看不出来。

即便是蔡相替他拦住了门外的观星别院，可秦弈仍是不能确定眼前这个老头到底是哪方势力。

说到此处，蔡擎苍略作停顿，眼神发散看向门外，思虑片刻后转身对秦弈说道：

“你可知老夫的府邸不能护你一辈子？”

“这一点在下自然知道。”

“你现在是朝廷通缉的重犯要犯，按说我应当机立断，放那群崽子们进来将你缉拿归案。”

“可是相爷不是没有那么做么。”

“你从这逃出去之后，打算怎么做？”

“这一点，想必就不劳相爷费心了吧。”

简单的几句对话，秦弈应对的滴水不漏，任凭蔡擎苍怎样套话，就是一个字都不透露给他。

气的眼前的蔡相吹胡子瞪眼，直接甩开袖袍，怒喝了一句：

“你是死是活谁管你！”

随后，不再理会眼前的秦弈，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当中。

深夜，换好衣服的秦弈和苏靖申在蔡相府邸的一处偏房下榻。

相对于那矮小瘦弱的老者，尉迟正中则和这二位公子非常投缘，这才一晚上的功夫，三人就聊在一起，大有一见如故的迹象。

只不过此时秦弈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热情开朗的大汉，就是那一晚在东林木场救他一命的神秘人；也是在城内乔装打扮，扮做小厮的赌坊伙计。

“两位小兄弟，之后打算去哪里啊”

苏靖申给自己倒了杯酒，自斟自饮道：“我肯定是要回到幻日阁的，那里峰峦叠嶂，又有天险隔绝。想必朝廷也不会因为我一个江湖散人去兴师动众讨伐幻日阁。

再者说，这次事件的主犯黑锅在秦兄身上，真正要考虑自身安全的是秦兄。我看，要不你跟我回幻日阁吧，那里安全得很。”

秦弈听到苏靖申的言语后，也只是浅淡一笑，因为他知道经历了今天这一晚，自己身上的黑锅。

除了刺杀胡厥乌诺格，还有行刺皇上，勾结反贼，破坏陈胡外交。总之，今晚无论多少股势力，最后的罪责都由秦弈一人承担了下来。

就像李潮平对他说过的话，不管秦弈到底有没有罪，他只不过是用来化解这些恩恩怨怨的一颗棋子而已。

“苏兄的提议，我倒是心动，但是你就不怕万一哪一天，我无意暴露了行踪，到时候给幻日阁带来灭顶之灾么？”

“这”

“我日后的路到底要怎么走，二位不必为我担心，除了要查出来今日之事到底是谁所为，还要为我自己洗刷罪名。”

“敢问秦兄，想哪天出城，早知道这府邸门外可是潜藏了一众高手，就等着你们二人出现。”

“明晚就走！”

“明晚？”

“对，明晚，晏烈立功心切，到嘴的鸭子，他绝对不会上报，让别人来窃取成果。我断定，现在府邸外的人应该都是观星别院的掌使。

只是再拖得时间久了，就怕夜长梦多，今日是晏烈，明日若是苏负卿来了，后日若是陛下亲临。相爷又能挡住多久？所以，明晚就走！”

“这么说，倒也有道理。只是，秦兄若是明晚逃走，只怕会被多方围剿啊。”

说到此处，秦弈突然露出一抹坏笑看向身边的苏靖申和尉迟正中。

“所以啊，就需要二位兄弟的鼎力相助了。”

深夜的蔡相府邸，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制定出一个看似完善，实则漏洞百出的计划。只不过秦弈相信，自己设置的这个圈套，晏烈一定会钻进来。

同一时间的皇宫之内，反贼虽被尽数诛杀，可乌诺格被杀又是不争的事实，眼见着秦弈远远遁走。

无可奈何的那布和，也没再留恋，当晚便和胡厥众人拉着老军师的尸首，返回胡厥，以免夜长梦多，再横生是非。

皓月司这边也是高手倾巢而出，四处捉拿反贼暴匪，誓要查出个水落石出，只是等他们真正赶到的时候，迎接他们的不是一座空屋，就是满屋尸首。

城内各处不断传来线报，只是到苏负卿的耳朵里的却没有一个好消息，就算是再脾气好的人，也会生出几缕愁绪。

“啪”的一声响起，苏负卿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摔在地上，吓得身后侍女连连后退，生怕首尊大人一怒之下，把她们杀了泄愤。

“废物！都是废物！皓月司养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是干什么的！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事先没有任何预兆！这么大的谋划，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给我查，查不出真相就都别回来复命！”

皇城之下突然发生如此严重的行刺事件，作为国都内第一谍报机关的皓月司竟然事先没有任何警觉，已经不是一句失职就能一语带过的。

皇帝盛怒之下，早已经是怒发冲冠，怒不可遏，若不是身旁尚无可用之人。陛下就差直接把苏负卿给取缔了，丢到天牢当中。

皓月司上至首尊苏负卿，下至行事的小厮都难辞其咎。为了找到些许线索，自乱斗被平息之后，皓月楼一天一夜灯火通明，只要是还能喘气的都走上街头巷尾，搜寻线索。

可是一天一夜已经过去了，撒出去的人也陆陆续续返回，可仍是音讯全无。气的苏负卿这边跌坐在椅子上，以手扶额，努力抬起眼皮，不让自己倒下。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前方传来。

“首尊大人不要这般烦躁，小心气大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来人双手负后，一身青衣长衫，一副文人扮相。自阴影中徐徐走出，虽声音轻柔，可长相却是粗犷无比。

狭长的眼梢好似狐狸一般看向众人，塌陷的鼻梁好像被谁打过一样，一枚硕大的黑痣长在大汉的额角。

满脸的毛发从鬓角一直连接到胡须。就算是将自己打扮成书生模样，看起来就是个丑人。

“是你？你何时从外面回来了？”苏负卿见到此人，也是心中惊喜，正愁没人能解决燃眉之急的时候，这位就如同救命稻草一样，回到了皓月司。

“我这不是听闻首尊大人有难，刻意加快脚步，回来给您排忧解难了么。”

那人说着，手朝着脸上摸索过去，仅是一瞬间，就换了一张面皮，虬髯大汉的丑脸变成了一张皮肤白皙，面容精致的小女子的面庞，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变的纤细温柔起来。

就在苏负卿愣神的瞬间，那人又多次抚摸自己的面皮，接连换了不下五张脸皮，五种声音，五种形态。

“既然你都回来了，这次行刺皇宫的事件就全权交给你负责了，能处理好吧。千面尊者——温木正”

就在皓月司加班加点的搜寻着与事件有关人等的同时，秦弈这边也已经准备完毕。在府邸逗留的一天，蔡擎苍刻意的没有去见秦弈，眼见着天色渐渐深了，是时候出发了。

秦弈这边对着蔡擎苍的书房跪下扣了三个头之后，便和苏靖申、尉迟正中一同来到府邸的一处后门，见四下无人，二人蒙上面纱，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飞驰而出。

就在他们从蔡相府邸窜出的瞬间，在府邸对面的阁楼之上，晏烈看着跑出的两个个黑影，说了句：

“终于出来了！”

随后也差使手下分成两股势力，各自追去，自己则原地不动，仍然死死盯着蔡相府邸。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过去了，派出去的手下竟没有一组返回的，这让晏烈心中犯了嘀咕，就在这时，府邸后门再次微微开启。

从门后走出一名男子，四下探查无人之后，翻身上墙，沿着墙壁飞上屋檐，三步两步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晏烈见状，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在这守了两天两夜终于等到秦弈的出现。

不等秦弈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内，晏烈赶忙运转真气，在秦弈几里之后悄悄跟随。翻过屋檐，绕过守军，借着浓浓夜色，驾驭身法，眼看着只要越过前方的那道河，就能逃出城外。

只是就在这时，晏烈越跟踪，越觉得不对劲，一种不安感袭上心头。为何最近的出城方向明明在南边，可秦弈打一出来就朝着北边一路行进。

北边是一处丰茂的密林，即便是便于他藏身，可若真是投入其中，自己再叫些人手过来，一把火点燃了丛林，秦弈岂不是自投罗网？

思来想去，晏烈还是一咬牙，跟了上去，可随着跟踪的继续，却发现秦弈的行进路线怎么如此诡异，不走直线不说，还上蹿下跳，完全不懂得掩盖自己的身影，就好像等着被人发现一样。

走着走着，晏烈感觉到自己离城中心越来越远，若是此时返回城内，自己最多落得个玩忽职守。但如果继续向前跟踪，就怕有什么意外出现，自己这边还没有得力的助手相助。

可功劳成果就在眼前，只要自己能够将这个反贼捉拿归案，到时候论功行赏都要排在李潮平前头，得入皓月司，登堂入室。

想到这里，晏烈再次下定决心，将目光钉在远处的秦弈身上。

可就在这时，秦弈却突然加快速度，三步两步就消失在晏烈的视野之中。惊得晏烈赶忙放开气息，不再隐匿，加快速度赶到秦弈消失的那块密林深处。

落地之后，四处观望，生怕那反贼蹲伏在某处，时刻准备偷袭自己。

深夜的密林静谧的吓人，四周除了鸟兽的嘶鸣，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晏烈双手环胸，警戒的观望着四周。

突然，一双猩红眼眸从林中窜出，晏烈单手成钩抓向扑来的黑影。仅是一息只见，便刺穿了黑影的胸膛。

然而等待晏烈的并不是眼前黑影的惨叫，他刺穿的也并不是秦弈的胸膛，而是一匹早已不知死了多久的野狼。

“真是晦气！”甩开野狼尸体，擦了擦手上的鲜血，眼见自己跟丢了秦弈，本就心情不悦的晏烈更是愤怒的无以复加。

运起功法朝着那野狼尸体就是一顿狂轰滥炸，直至将那具尸体轰成碎渣，这才收手。

就在这时，听见对面的密林中传来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正是自己期待已久的对手，秦弈的声音。

“想不到，晏大人脾气竟如此之大，这才见不到秦某几时啊，便如此想念，不惜追出来这么远，也要和我见上一面！”

秦弈挑衅地说着话语，言辞中充满了对晏烈的戏谑与嘲笑。

晏烈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而是接着秦弈的话茬继续说道：

“秦弈！你已犯下滔天大罪，擅杀胡厥使团，与反贼勾结，意欲谋害皇上，破坏陈胡两国多年外交，真是罪大恶极，罪无可赦！”

“真是笑话，晏大人，秦某到底有没有犯下那些事情，你观星别院查了这么久了，难道还不知道么？你们不过是想让我死而已，还非要弄个冠冕堂皇的说法，你们皇室办事是真的不爽利。”

说完这句话，密林之中又飞出一道黑影朝着晏烈飞来，又再一次被晏烈抓穿后心，竟是一只斑斓猛虎。

而在那只猛虎身后，晏烈心心念念地秦弈，秦大公子终于现出了真身。只不过此时的秦弈，换了一身素雅的水蓝色长衫，手中提着一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长剑。

站在晏烈的对立面，看着眼前这个双眼翻红，杀气腾腾的掌使。

“秦弈！速速缴械投降，与我回到观星别院，至少能给你留个全尸，不牵连你的宗门。”

“晏大人，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就别再拿糊弄小孩子的那套来戏耍秦某了。你想要我的命，我人现在就站在这，你过来拿便是！”

“既然这样，那就恕晏某无礼了！”

说罢，晏烈瞬间气势全开，飞速向秦弈冲了过来，就在自己的拳头将要重重砸在他的脸上之时。

晏烈就看到自己身边突然浮现出数道细微不可见的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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