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渡春秋

竹升一透过破碎的玻璃窗，映入眼帘的仅有一片破败。

他叹一口气，左腿微提，将重心放低，侧身，以右腿为支柱，旋转90o，头部紧随身体转动，靠在斑驳，落漆的墙壁上。

视野由窗外转移到建筑内，斜前方大概十米，一个青年压低身体摆弄着一台复杂的机械设备，不时传出沉闷的声响，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响彻，消逝，终止。

青年左掌接地，腰，腿用力，身子向上直起，手掌离地前顺势拾起地上的细小零件。

站立后，青年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盯着竹升一看了几秒，随即开口:

“基本能使用，不过锚点精确度还是有待改善，坐标经纬只能确定时间、空间之一。”

青年转过身，后退几步，望着眼前庞大的机械设备。

整个设备由三部分构成，底座，中枢和能源装置。

中枢装置大概一层楼高，厚达3厘米的银白色的金属外壳保护着它，灯光打在上面，反射出幽兰色彩，压抑中掺杂明媚，让人望而却步又心生向往。

能源装置处于中枢上方和后方，十根巨大的输送管盘旋交织，蜿蜒向别处，将启动器与能源室连接。

漆黑的输送管犹如巨蟒，在巨蟒身上，还有数不清的花花绿绿的小线条，那是糅杂于输送管上的电线。

“毕竟实验才开启不过一年多时间，物理上很多问题也无法攻略。”

青年凝视着设备，顿了一下。

“以指定时间作为锚点过于复杂，而且目的地随机性也过高，所以考虑到现在的情况，最好是选择以空间作为锚点。”

青年转过身来，看向竹升一，同时扶了扶鼻梁上的方框眼睛。

“但是以空间为锚点风险也显而易见——过程混乱度高。”

“无法兼顾所以只能选择精确个值？”

竹升一双手揣兜，抬头望向天花板。脑海不由浮现一些东西，随后几秒，他低下头，向右踱步，伴随着笑声。

“很熟悉是不是？”

竹升一停下脚步，扭头侧身面带笑容看着青年。

“就像刚上学时教授讲的海森堡提出的‘不确定性原理’?。”

他的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的确很熟悉啊……”

青年埋下头看向脚踏的地板，陶瓷地砖有些污渍。

在战争爆发前，他和竹升一都不过是普通的学生，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身份。

“我们必须赌，”青年打破沉默。

避难所的能源和物资撑不了多久，一旦耗尽，所有人都只能等死。

“设备启动需要的能源过于庞大，避难所现在剩余的能源只够它启动一次，也就是说……”

青年话还没说完，便被竹升一打断。

“哈～”

竹升一依旧保持双手揣兜，侧身扭头的姿势，但笑容越发不自然。

“不启动迟早是死，启动后不走也是死，走了之后有可能死。”

他表情趋于平静，“我想现在还留在这的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说话的语气同样平静。青年知道这不是伪装出来的，而是竹升一本身的心理状态。

他了解过竹升一的身份和经历，非常清楚像他这样的人，愈是绝境，愈是镇定甚至兴奋。

但巧合的是，青年本身也是这样的人。

“原地不动就是慢性自杀，选择逃离，至少还有机会切身感受一下当代人类的科技水平和另一个世界的风采。”

青年眯上眼。

“设置锚点坐标还要一些时间，你四处转转，之后再把他们叫过来吧。”

他挥了挥手，睁开眼睛，走向设备附近与其连接的电脑，准备着手启动程序，整个过程大概要两个小时。

竹升一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正好下午四点。

一开始这里并没有钟，是青年特地找来挂上的，在避难所的安置区，一样有着这样一块时钟。

竹升一清楚，人失去时间概念，是会疯掉的。他不再伫立原地，迈出步伐，准备在离开前最后再回顾一下这一切。

推开实验室的大门，走出后，竹升一看了眼青年，他正在电脑前忙碌着，想必是在做准备工作。

随手关上大门，发出清脆声响，他转过身，沿着明亮的走廊前行。

两年前，也就是2050年，机械战役爆发，人类溃败，生态系统几乎崩溃，为逃避人类灭亡的命运，联合国于亚洲成立物理实验基地，集结最优秀的物理学家们进行研究，创发。

本意为研究改善生态环境的物理反应以及用于击败机械的尖端武器，但物理学家们却无意中利用能量子反应打破维度限制，开拓出空间空隙，在进一步研究后，实验室制造出穿梭机器。

机器能使进入者随机降落至包括平行宇宙在内的任一三维空间，但降落精确范围无法锁定。

物理学家们研究数月后仍无法有效定向的进行降落，参与实验者也在进入机器后音讯全无。逃离计划被搁置，设备则被收容于实验基地最高保护区域。

一年后，物理实验基地遭到袭击，夷为平地，物理学家们也全部丧生，但位于地下保护区的设备完好无损。

而他竹升一，和方才交流的名叫柏无行的青年，恰好是两位参与实验的物理学家的亲人。

竹升一和柏无行两人早在之前就通过一系列手段知晓穿梭机器的存在，而在战争爆发后，两人靠着各自的手段存活下来，并最终找到这座实验室旧址，将其构建为避难所，收容了一些沿途相救的人。

在避难所中，竹升一和柏无行就是领袖，在战争中失去一切，恐惧害怕，失去自我思考能力的幸存者们现在唯一的依赖便是这两人。

而来到这座实验室后，柏无行和竹升一找到了当年留下的实验数据和笔记，在反复确认演算后对机器进行修复和调整。

两人通过笔记了解到当年的“逃离计划”，明白借助机器穿梭前往其他空间是唯一的出路。

在经过几次讨论之后，避难所其余共计八十七位幸存者，有三十三位决定一同逃离。

而剩下的人，有些已经麻木堕落，有些则是因为亲人这一层羁绊，无法狠下心独自离开，决定离开避难所前往外面探索。

这一批人，仍相信这场战争人类能够获胜。

竹升一和柏无行并没有阻拦，劝阻那些没有求生欲的人只会浪费自己的精力以及使对方感到厌烦，对此不如还给他们最后的自由。

……

最后一次乘坐电梯来到地面，竹升一不禁感到有些悲伤。这些天，电梯下面像是监狱，电梯之上却是地狱。

电梯门开启，竹升一点了点头，跨步走了出去。

温度差异是竹升一的第一感受，就像夏天从开着空调的凉快的咖啡店离开，走进暴露于炎炎夏日的街道，瞬间而至的高温让人猝不及防和不适应。

现在他正处于大堂中，避难所位于地下，在遭到袭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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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实验室裸露于地表的较为完好的部分仅剩这一处建筑。

电梯离大堂出口大概三四十米的距离，出口原本由两块巨大的光滑精致的白色玻璃作为标志，门口放置身份识别器，通过者需等待片刻，待玻璃自动滑开后进出。

而今玻璃碎成残渣，识别器也彻底报废，出入口不过一处空隙，毫无特点。竹升一来到出口处，抬手抚摸着边缘，金属有些温热，手感摸上去粗糙，收回手掌，竹升一跨出一步，来到实验室旧址的外部。

抬头望去，天空一片橙黄，明亮得刺眼，乍看犹如美丽的晚霞。

竹升一继续沿途漫步，他看了看戴在左手腕上的蓝气球?，那是在战争爆发前一周一位女士送的，以表示对他完成委托的感谢。

竹升一并不喜欢这种挂饰，但照顾到那位女士的好意，竹升一便暂时戴上，打算过一阵找个理由把它退还。

一星期后战争爆发，竹升一一路奔波，将手表随手揣在背包中，到达避难所后，他检查背包时才发现被压在下方的腕表。

出人意料的，腕表几乎没有什么损伤，依旧正常运作。之后决定把它带上，也算留个念想。

大厅外面原本应是一片花园，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实验室刚成立时，战事并不吃紧，人类对于胜利信心满满，考虑到实验人员工作之余的放松，高层在安排建造实验室时，特地在外围安排一处空地，种植植株，将其打造成花园。

花园有三条石子铺成供人散步的小路，沿着小路行走，最终到达花园的中心。

中心处安置着一块喷泉，喷泉之上矗立着一座手捧星星的老者形象的雕像，象征着希望与必胜。

竹升一走在石子路上，路依旧在，当初修建时栽种的花和树一个不剩。喷泉早已没有水流动，雕像也破碎坍塌。

两年前，太平洋上空爆开红晕，巨大的金属飞船悬浮地表之上，海啸淹没周边城市。

当天夜里，上百艘飞船降落地球，巨大的电磁脉冲由飞船发射出，以十倍音速撕裂各大都市和地面，居民惊慌失措，常任理事国紧急组织军队进行作战，然而常规军队还未接近飞船就直接湮灭于炮火中。

经过七次会议讨论后，成立防卫战略局gdps(geeofrategy.)。

gdps通过《紧急战事核武器使用协议》，远程对侵略飞船使用核武器打击，取得一定效果。

在经过数次有效侦查后，战略局确定飞船为无人设施，由机械智能操作。在与飞船终端交涉后，高层拒绝殖民要求，决定与其进行军事抗争。

竹升一来到雕像处，如今只剩下断裂的石柱。他攀爬至断面，站直身子，环顾打量四周，满地的焦涂，裂缝数量一道连着一道，不知道深入地下多少。

原本显得扎眼的裂缝，数量多起来则显得寻常了。依稀可见一两颗树苗，几枝茎杆，和少量的花卉，净是些生命力旺盛的植株。

那是竹升一外出寻找物资时路过一家盆栽店，随手带些植株回来。本来只是敷衍地栽种在外面的空地，偶尔浇浇水，不曾想有些竟存活下来，给荒芜添几份生机。

谈判决裂后，gdps制定一系列战略行动，并成立相应战事部门，人类与侵略者的战役彻底爆发，这次战役后被命名为“机械保卫战争”。

战争爆发之初，共有两组阵营，一方主战，一方打算归降。

归降阵营在与飞船上派遣而至的智能机械士兵交涉后，获得了先进的武器装备，在全球大肆侵略，游说百姓。

主战派秘密培养特工，刺杀全球各地的归降阵营的领袖，期间俘获部分深入核心的高层人员，同时也收缴少量高科技设备。主战派在对抓捕人员的进行拷问后，获取众多重要情报。

同期，gdps成立高端物理研究所，主要任务为对收缴设备进行分析，以研发足以在正面战场上产生威慑力的新式武装。

研究所坐落于北京，战争期间，大部分主战人员迁移至亚洲，而gdps的总部，在经过慎重考虑后，最终决定置于北京。

研究所成立十天后，竹升一的哥哥——一位出色的物理学博士，便遵循总局下发的派遣令，前往实验室参与研究工作。

按照保密原则，此事不能泄露给任何外人，但博士在临走前，还是告知了竹升一此次离别的原因。

哥哥离开当天，竹升一独自饮酒一夜未睡。战争夺走了他的其他亲属，哥哥是世上唯一还能陪伴他的亲人。

他跳下雕像，沿着另一条小路返回，天空依旧异常明亮，汗水浸湿了他的上衣。

竹升一捋了捋头发，向着避难所的方向走去。木栅栏歪歪扭扭，边上的泥土还有些湿润，想必地下灌溉系统才补充了水分。

实验室附近有一座智能水厂，至今仍在正常运作。刚来到避难所时，竹升一还有些担心水资源缺乏，但很快他就明白是自己多虑了。

经过对水厂和周边水源的计算，只要没有大规模爆炸发生在当地造成破坏，避难所的水源足以支撑数十年。

木栅栏外面稀稀落落生长着一些植株，数量最多的白花名为狗牙花。

竹升一带回那些植物种子后随手扔在了仓库的角落，后来被避难所里的一对情侣发现，两人经过同意后将其栽种在了这条路边，并且四处找了些木头和铁丝，组装成了木栅栏，围在路边。

“等植物发芽开花后一定很好看，这里就像一个苗圃一样。”

竹升一隐约记得忙碌完后的女生，来不及处理粘在身上的泥土和脸上的汗水，笑着对前来帮忙的众人说着。当时他也在场。

研究进展十分顺利，主战派将武器投入正面战场，取得出色效果，战争性质也逐渐由防卫战向反击战转变。

和平区域开始举办群聚活动，影院，酒吧，歌厅等场所陆续开放，多艘侵略飞船被击垮，机械士兵数量持续下降，而劝降派阵营几乎全军覆没。

一切都在向着人类胜利的方向前进。在战争后第三个月，主战派夺回全部亚洲地区，gdps建立新型军队，配置实验室研究出的新型武装，开辟第二战场。

同时，研究所也无意中制造出穿梭机器，在进行一系列测试和实验后，一些关于“逃离计划”的想法正慢慢涌动。

第二战场依旧节节取胜，侵略机械面对新式军队毫无还手之力，不过几日，主战派便取得欧洲和美洲三分之一的控制权。

战争实在过于顺利，顺利的背后仿佛隐藏着危机。而当时gdps高层并没有居安思危的想法，只是一味施压于侵略者以及不断对研究人员进行催促……

竹升一绕过横在身前的落石，斑驳的石身上可见些模糊纹路。

回返的路上交错因炮弹碎片冲击而形成的坑洞，竹升一俯低着头，注意力放在地面上，他要小心翼翼避开这些坑洞。

“一，二，三，四……”竹升一口中轻声呢喃着，每经过一个坑洞，便细数一遍。

这一路有些漫长，刺眼的感觉消止下来，竹升一转回注意力，抬头打量，建筑的阴影已经显现，遮蔽了部分光芒，接下来的路，愈往暗淡深处延伸。

竹升一伸出左手，去触摸离他最近的，也是这一路上最后一朵狗牙花。

白色的花瓣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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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细腻平滑，竹升一摩挲着，眼神变得深邃，画面静止，只剩头顶的红云仍在天空缓慢飘动。

噩耗很快传来，在最新的一次作战行动中，特种部队很快击溃机械守军，攻陷一座在北美极为重要的实验基地，并找到被关押的几名教授。

本次行动基本可以宣告完美结束，就在士兵准备乘坐直升机返回军营时，人们抬头只看见几束飞快降落的巨型核弹，在距离地表几万里的高空，核弹撕裂，随即的几分钟，威慑接踵而至。

那天，实验基地方圆500公里的全部区域，鸦雀无声，死亡般的寂静。

在主战派沾沾自喜之际，侵略机械终于在连续受挫后投入新式武器“次声波导弹”和“中微子干扰导弹”。

主战派士兵在完全碾压的高科技武器面前瞬间死亡；而gdps在全球修建的武器，通讯，能源系统等也在干扰影响下彻底瘫痪。

主战派短短几天沦为一群手持石头木棍的原始人。而在侵略者看来，不过是一群无关痛痒的蚂蚁。

“逃离计划”的理念彻底爆发，实验室里所有研究人员开始对穿梭机器进行大量实验。

此举惊动了gdps的高层，结果是实验室查封，研究人员被派遣的机动部队收押，穿梭机器封锁于地下保护区，不见天日。

而主张“逃离计划”的研究人员则以“反联邦罪行”和“谋杀罪行”被送上法庭。

执行死刑前一晚，竹升一前去看望哥哥，十五分钟的看望时间，两人只是对视，没有一句言语交流。但眼神中所藏的情感双方都感受于心。

竹升一起身离开时，哥哥示意竹升一拿起听筒。

“逃吧，这是唯一的出路。”

竹升一永远不会忘记大哥沙哑的嗓音。

“到此为止。”

这是侵略者最后一次与人类交涉所传达的内容。

之后，机械全面反击，高端武器不断涌现于正面战场，gdps名存实亡。次年五月，gdps最后一名指挥官死于袭击中，至此，主战派彻底崩溃。

此后，仍有部分幸存的主战派士兵进行地下作战，并建立地下避难所，但规模远不及当年。

人类似乎走到末路，仅剩一些残余势力在奋力抵抗。

重新进入电梯，持续启动的空调源源不断提供冷气，竹升一觉得十分舒适。来到地下，电梯门慢慢开启，竹升一走了出去，看一眼手表，距离约定时间还剩50分钟。

竹升一径直来到厨房，清洗池中还堆积着一些中午放置的尚未清洗的餐具。

他寻了些食物，放在餐盘上，拿到外面的餐桌享用起来。

即便是末日，用餐时仍慢条斯理，不失优雅。

饱腹感让竹升一感到安心，用湿毛巾擦拭嘴角，放下。

竹升一往后挪了挪椅子，马上就要使用穿梭机器，竹升一并不打算绕一圈将面前的餐盘移动到洗碗池里。

他起身理了理衣服，接下来打算去卧室再寻一套干净的衣服，然后在浴室放松地洗浴一遍。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到广播室去通知避难所的其他人员到柏无行所在的房间集合。

在最后一次会议后，避难所里只剩下愿意跟随“逃离计划”的人员，而那些不打算穿梭的人，则在领取到足够支撑许久的物资后离去，重新开始自己的征途。

重复广播三次通知之后，竹升一迅速地赶到卧室找好衣物，随即便进入旁边的私人浴室，轻轻地关上了门。

不一会儿，房间传出哗啦啦的水声。热气腾腾，竹升一仰面，将温热的流水敷了一把在脸上，他闭上眼，打算将方才经历的画面再回忆一遍，记在脑子里。

很快便到约定的时间，大厅已经站满了人，竹升一神清气爽地来到这里，看不出一丝疲惫。

柏无行站在电脑边，看了看刚刚洗浴完的竹升一，轻笑，摇了摇头。

竹升一故意没去看他，他扫视一圈大厅。

有战战巍巍的老人，有身材健壮的男性，也有面容姣好的成熟女性，这些都是愿意相信竹升一和柏无行的幸存者。

那对年轻的学生情侣也在，此时两人紧挨着，女生明显有些害怕，男生握住她的手，不断说些安慰的话。

在情侣身后，还有一对中年夫妇，丈夫牵着战争爆发前小学才毕业的孩子，小孩稚幼的脸努力做出成熟的表情，但从眼神能看出他是在伪装自己。

柏无行笑了笑，转头安慰夫妇:

“放心，不会有事的。之前有过大量实验，不会对孩子产生副作用，”

他语气温柔地说着，又将视线面对众人:

“都不会有事的，我们都能完好的到达另一个世界，然后和平地生活下去。”

他的声音很有感染力，配合先前数月留下的友善印象，此话一出，众人情绪多少平稳下来几分。

竹升一明白，这终究只是安抚，穿梭机器的实际情况，无人清楚，他们也只是推测。

“那么，准备启动。”

柏无行将手放在启动拉杆上。

“各位，站稳了！”

话音刚落，柏无行便用力一拉摇杆。巨响传出，能源输送管开始抽搐，启动器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来，耀眼的光芒也从其中泵出，避难所不断晃动，头顶的灯光也开始闪烁。

不一会儿，启动器稳定下来，只见众人眼前出现一道像门一般大小的由光组成的缝隙。

穿过它，便能踏入空间漏洞，穿梭到提前设定好的坐标。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待缓过来后，柏无行率先开口:

“就按照之前排好的顺序，大家准备进入通道吧。”

迟疑，不安，长时间的静默……

许久，排名顺序第一的健壮男子，握紧了拳头，缓步来到光门之前，他咽了咽唾沫，扭头努力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另一个世界再见，各位朋友。”

声音止不住颤抖，随即，男子闭上眼睛，摇摇晃晃的，用力迈出一步，进入光门，瞬间便被吞噬，不见踪影。

队伍不断减少，幸存者陆续进入光门，很快只剩下柏无行和竹升一。

“我在那边等你，不要失约。”

柏无行微笑回看，手扶在启动器的轮廓线，挥了挥手，做了一个剑指，在额头比划一下，也进入光芒。

大厅只剩下竹升一一人，扶额摇头，活动两下身体，他没有着急来到启动器前，闭上眼睛，开始回忆，画面仿佛又静止下来，仅剩启动器泵出的光芒在闪烁。

他确信自己清楚地记得这个世界的一切，便迈出那一步，左脚融入光中，身体前倾，吸引力牵引着他，瞬间，少年吞噬于光门。

大厅再无一人，几分钟后，能源耗尽，启动器逐渐停止下来，最后一丝弱光也消散，地下避难所陷入无边的黑暗。

?“不确定性原理”:对于一个微观粒子，其位置与动量不能同时具有确定值，两者标准差的乘积必然大于一个常数。

?“蓝气球”:卡地亚手表系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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