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谟说

老人把蓬车停下，支起架子，细看去，架子上放了一盘一盘的别针，老人年纪大了，步履蹒跚地放下一个牌子，牌子上锈迹斑斑地写了三个字“卖鱼钩”。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去，一股寒流从身边经过，我看到大爷裹了裹身上破旧的棉衣，不停地往篷车里捯饬，嘴里还念叨着，不知道是做些什么。少顷，阳光透了出来，雾气散去，行人渐多，老人开始用土话吆喝：“鱼钩哎，有要哩么！”方言有我家乡的味道，很有力道，很有特点，有的路人好奇，就向篷车走了过来。老人兴致勃勃，开始向他们讲述，这鱼钩的故事。故事里面讲，老人年轻的时候务农采药，经常上山，饿了就垂钓，自己制作钓竿，那个时候没有鱼钩，他就把自己身上仅有的别针做成鱼钩，捕蚯蚓做饵，绑上碎石，投入深潭，等上几分钟，就有半斤大的鲤鱼上钩了。故事讲述的差不多，老人告诉围观的众人，我今天就要告诉大家伙，别针是怎么做成鱼钩的。敢情，老人其实是想把别针卖给我们围观的群众。

“哎哎哎，干什么的！”人群之中传来一声呵斥，“老爷子，吆喝什么呢！”原来是城管挤了进来。众人见状，都向外退了两步。

“哦，原来是卖鱼钩……”城管的头儿瞅见牌子上的字儿，又看了一眼摆在架子上的盘子，很是疑惑，“哎，大爷，鱼钩在哪儿呢？”“你不会跟我说，你的鱼钩就是别针吧。”他们估计也听到了老人的讲述，但是他们并不相信，老人用别针做的鱼钩有用，“大爷，你这是忽悠群众吧，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不会花钱交智商税的。”老人昂头骄傲地回了一声：“俺不忽悠，鱼钩是可以用哩。”一旁的几个城管附和道：“哪有别针当鱼钩卖的，大爷你这是明目张胆骗钱呢，您老一把年纪了，不懂得什么是诚实守信吗？”说着，城管头子回头面对议论纷纷的群众：“哎哎，各位群众，现在马上过年了，很多骗子都缺钱，不择手段地欺骗搞钱，我们应当警惕。就比如说这位大爷，非要把别针当鱼钩卖。请大家不要上当受骗。”群众听了，纷纷点头认同，少时，人越聚越多。城管头子又转身假惺惺地装好人，变着法撵老人走：“老爷子，您这么大岁数，我也不撵您走，您自己收拾离开吧，别一会儿群众闹起来，您不好收拾。”老爷子眼里泛着泪水，低下头尴尬地回了一声，好好，恁们等下，俺把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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哩车推走。

看到这，我实在忍不了了，我上前帮大爷把笨重的篷车推走。群众呼声高昂，怒斥老人坑蒙诈骗割韭菜。老人赶紧趁乱收拾了东西，骑上电改的篷车准备离开。我慌忙为老人推车，老人回头感动地看着我，“孩子啊，恁是好人，谢谢你啊”，老人的眼睛饱含泪水，他抬起破旧的棉袖子擦了擦眼睛，发动篷车，背着骂声而去。此时，我忽然听到后面有群众被城管煽动，竟然追了上来，我赶忙上前拦阻。“说得对，不能让骗子跑了！”众人齐声鼓动道。我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篷车，很是欣慰，可正当我准备回头时我发现了一件事，瞬间泪目了。篷车里头有一个小间的门被颠开，那里面躺着一位头发花白的女人，饱含岁月痕迹的瘦小脸颊，年级比老人大很多，她盖着暖暖的被褥在休息，这很有可能是老人年近百岁的老母亲或者是某个谁。不管如何，她们相依为命，颠沛流离，全靠老人的鱼钩生意为生。由于老人的悉心照料，她不曾受到一点的委屈。他远比我想象的伟大。这样的精神瞬间触动到我的心弦，受到这股力量的感召，我的身体瞬间充能，将骂骂咧咧前来追赶的人们用臂力弹开。看到我的举动，群众充满愤恨，他们用看仇人一样的眼光怒视我，嘴里谩骂道：“你这家伙，竟然维护一个骗子，你跟他是一伙的。”我对这种野兽一样的丑恶之态同样愤怒：“你们敢追过去，我就敢把你们揍扁。”他们一堆人蜂拥而上，对我是拳打脚踢。幸亏我身手不凡，身法如燕，腾空一跃，他们就找不着人了。他们的拳脚对我来讲就是蚊子挠痒痒，不痛不痒，实在让我乐在其中。城管见到这种简单的进攻对我不起作用，于是几个人趁攻击拿出匕首向我袭来。群众那边攻击还没收尾，我格挡不及时，迎面就被划了一刀，这种割裂的痛感跟平常受伤一样疼。城管号召群众拿出匕首，不用对我这种骗子同伙客气，直接冲过去让我去见马克思，他们凶神恶煞的神态比地狱的魔兽还要恐怖。于是，我只能巧用身法闪躲，可是我发现我越是想躲，他们的攻击速度就变得越快，很快我身上已经刀痕累累。你很难看到城管带着人民群众拿刀去砍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而他只是为了帮助另一个大爱方式不被理解的老人。我的手上脚上都在滴血，我的对面站着跟我节奏一样停下的人民群众。太阳暗淡了，但他们手持的刀却闪闪发亮。随之一个无声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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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刀群众直奔过来，将无力的我刺倒在血泊之中，无数人影在我眼前晃动，我看到他们手起刀落，那一刀一刀扎心的疼，终于我已经不想再喘气了……。

许久，我没有合上的眼睛，看到有人来到我身边，是一位身着朴素未曾谋面的白胡子大爷，大爷看了看我：“嘿小兄弟，我们上路吧。”我非常疑惑，难道我已经死了，这是要带我走吗？大爷讲：“小兄弟，你这一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做的很好。”我的眼帘映入我为保护一位大爱之人而死的壮举，心怀感慨，随之脚下的空间高科技一样地在发生变幻。我用白胡子大爷的视角看到，现实世界自己的灵魂从实体中飘升，感觉自己要变成光，飞进另一个世界而去。那一瞬，我看到自己所在的下一个世界的样子，生于某个穷苦的村子，比现在的这个世界还要穷苦，可以用赤贫形容。破败的砖墙，四处漏风，棚子里有一头牛，墙上挂了几条风干的鱼肉。大爷的回声传入我耳：“孩子，你要在最简陋的生活中继续磨练自己。”正当我觉得自己了无牵挂可以安心离开的时候，我心中一个念想浮现于脑海，原来我还有父母健在。我的心意传达过去，我想念自己的父母，可否在我离开之前，让我再看一眼他们的面容。我得到了应允。我脚下的空间变成了自己小时候生长的那个家。我看到自己的父母年轻的时候，抱着刚生下不久的我，他们的笑容，他们看着幼小的我感动地流泪。我长大了一点，会走了，父母为我添衣喂食……我们家里不宽裕，父母把鸡腿和鸡蛋都留给我，我吃的很开心，父母也开心地笑了……我走丢了，父母找我找到身心疲惫，母亲坐在地上哭泣……我又长大了一点，每逢生日，爸妈都为我庆生，我许愿要爱父母一生一世，父母感动的不得了……爸爸带全家出去旅行，每次都买很多好吃的带上，我们第一次去了北京，去了长城，在那里留影……一幕幕，一回回，画面在我的身边掠过，我来不及向父母告别，甚至来不及跟他们说上一句话，只能跪在地上哭泣，我也来不及看完后面的回忆，强烈的情绪波动让画面灼烧，我跪在长大后的家里，跪在地上放声痛哭：俺爸俺妈，我对不起你们，我还没有给你们养老……对不起……

灼烧成灰的回忆，不像是我自己的，它没有让我真正见到父母，但它让我知道我这一世应该去做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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