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玉

李夫人对李奢轻声问道：“奢哥儿，平日里我没得罪过你吧？”

李奢心里明镜似的，但不愿说出来。只看着这位平日里精明干练，作风泼辣的半老徐娘，等着她说下去。

“往后你去了山上，进了山，要下来却不知猴年马月了，就剩你母亲在家……。我会善待她的，这个你放心。”

李奢笑了，他轻易不笑，笑出来却是一张好俊的脸，“大娘的意思我明白，也不明白。你怕我在山上欺负你儿子，便用李奢的娘作筹码，你善待她，要我也善待你儿子。可是我不明白的是，李鲜比我厉害多了，更何况他还有个亲姐姐在山上，我哪有本事对鲜哥儿不善了？我看是大娘看走眼了吧。”

李夫人脸色悻悻，“鲜儿对你不住，过去的事我替他向你陪礼。”说着真的就向李奢躬下柳腰，头低俯下去。往日里在整个李家谁见过管事夫人的头像这般低下过？没有，只见犹如天鹅一般行走于人前的李夫人。她的这一举动全凭爱惜儿子鲜哥的一份母爱，才令她自甘降下身份向一位庶出的小小少年作出乞怜表态。

李奢心里泛起一阵涟渏，但很快强行压抑感动，把身体横移开，不受李夫人这一礼，脸上恢复他你一惯之的无表情，说，“大娘，礼过了，我二人今后进了山自有师傅长辈同门管制，容不得胡作非为。大娘又何惧鲜哥儿行事出格，又何惧玉哥儿欺负了鲜哥儿？”

李夫人抬起头，挺直腰身，却叹了一口气，“唉，别看鲜哥儿在邱城横行无惮，霸道行事，无人管辖，可那也仅仅是在邱城，出了邱城，没了李家萌护，他就是个棒锤子，遇水便是一沉到底，连个扑腾都不会做。而你却相反，在邱城你是卑微的私生子，出了邱城，你就是鱼入大海，任尔翻腾作浪。我真是担心你心里还记着在邱城你被鲜哥儿欺负之事，离了邱城你想报复他，对你而言轻尔易举。”

李奢没想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李夫人会如此看重他，“我手无缚鸡之力，何能承大娘高看？”

李夫人见李奢总不愿意正面回答，左顾而言它，心里略急，便出怀里掏出一叠银钞，递到李奢跟前，“这是一万两银票，你收着，要是用完了，你再跟我说，我会送来同等银票。”

先动之以情，后动之以利，原也是李夫人为人处事的惯用招数，无有不胜的。

李奢心想：我原本就没对李鲜有什么仇恨，他以前打的是那个短命鬼李奢，跟我何干？李夫人先前那一翻矫情示弱，算是表错了对象。这回拿出银票来，我受之有愧，拿之脸红。

伸手把银票接过，收入怀里，懒懒地说声，“知道了。以后鲜哥儿就由我看护了。”

李夫人面露喜色。

两人躲过众人目光在树萌下相处了好一会儿，别人还没什么，李鲜儿却早已不耐烦，大声说：“娘，你干嘛呢？跟那家伙有什么说的？”

李夫人回了一句，“来了。”

在李家人眼里，绝可无可能亲近的李夫人和李奢，并肩走出树阴，好似二人刚刚完成了一宗双赢的生意合同，脸上都有笑。

这时，当夜空银月辉芒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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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一个黝黑的阴影，随阴影扩大，一艘古香古色的船形飞行法器飞临李家大院上空，徐徐降落。祝龟年半个身子探出船舷冲底下的李家里说，“李奢李鲜何在？”

李鲜举起手，“李鲜在这儿”

李奢走远处跑来，边跑边向天上挥臂，“李奢来了。”

地面无故生起一股旋风，风至浓处生成一朵云来。半空传来祝龟年的唤声，“二子都踏上云来。”

李奢和李鲜并肩站上云朵，感觉脚下踩在绵花堆上。

云无风自起，载着两位少年缓缓升空，升到飞船上，再横移过去，将两少年稳稳当当送上飞船。两少年也就消失在至亲眼中不见。

春花哭得伤心难禁，李夫人也是梨花带雨。老太爷心眼羡煞，恨不得纵身攀上飞船随仙而去。

飞船升高，徐徐向邱城南方移去，看样子是要接朱家的那个二灵根上船。

刘纵走到夫人跟前小声问了声，“你跟那小子说了什么？”

李夫人恨声道：“你何时对鲜儿上过心？！他走了，你倒上关心上了。迟了。”

“我问那小子，你跟我提鲜儿作甚。”

“你不是当爹爹的，无须过问两孩子的事。”说罢转身往内院去。把李纵弄得站在原地愣怔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飞船来到朱家上空很快接了朱喜上船，然后掉转船头往西南方向而去。

李鲜趁朱喜落刚船上，脚未站稳之际，抬腿狠狠地踹了他屁股一脚。

朱喜一个踉跄，头在船壁上撞了个大肿包，跳起来大骂，“你个兔哥，敢偷袭大爷！”

李鲜冲上去扬手又给了朱喜一个大嘴巴子，“死肥猪！再叫个兔哥，我打掉你满嘴牙齿！。”

朱喜捂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祝龟年，“师傅，他打我。”

祝龟年冷哼，“说了多少次，我不是你师傅。若是你有幸当了青城山内门弟子，兴许我们可以做个同门师兄弟。在青城山并不禁止同门之间相互切磋，他打你，你可以打回去啊。”

李鲜还以为祝龟年会斥责，没料到这位带路的冷面师兄反而鼓励弟子们打架，可给他乐得哈哈大笑，撸起袖子便要放开手脚的殴打朱喜。

朱喜善嘴仗，不善手脚功夫，身边没了跟帮，面对习过武的李鲜连个还手之力也没有。一见李鲜吡着白牙齿，眯着眼朝自己逼来，吓得往同船的其它新入弟子群里钻。嘴上说，“李大爷，过去的恩怨了吧。也不是杀人夺妻的大仇，总有个算法啊。要钱说个数。要打，也得有个数啊。”

其它新入弟子见他二人原来有旧恨，那个清秀俊气的公子哥找那个肥头大耳的胖子报仇来着，也就没有管闲事，纷纷躲到船边缘看热闹，还嘻嘻哈哈的乐个不停。

“哟，快闪开，来踢你屁股了。”

“好家伙，得多重啊，才没被踢倒。”

“你别冲我来呀，去……。”有人把朱喜往李鲜那边推过去。

朱喜恨恨回头瞪那个推他之人，“你，好，我记住你了。”

冲着李奢蹿了过去，一把抱住李奢，“奢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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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可没仇，不但没仇还是同盟。”

李奢没躲开他，被抱住，挣又挣不脱。朱喜把当成挡箭牌，和李鲜玩转圈儿。

“你死开！”李鲜恨恨冲李奢叫嚷，“别挡我的路。”

朱喜在李奢耳朵边扯着脖子呻唤，“他是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我们可以联手对付他。”

李奢被朱喜带着转了几个圈，烦不胜烦，运起劲，两人一同倒地。扳开朱喜的肥壮胳膊，大声说，“他是他，我是我，没仇没亲，你别把他跟我扯到一起来。”说着，用力踢了朱喜那个肥屁股一脚，然后木然的走开，走到船沿过看风景。

李鲜冲李奢背影冷哼一声，目光落到朱喜身上，脚起脚落踩在朱喜大肚子上，笑眯眯地俯视，“死肥猪，想过有落我鲜哥儿手的时候没？”

朱喜脸色惶恐，挤出笑脸来说，“鲜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在邱城多有得罪，这下给您赔不是。”

“你以前干的那些恶心事，一句话就能带过去？想美了吧。刚才谁说钱了。”

朱喜忙道：“我说了，是我说了。您要多少。”

“你能给多少？”

朱喜抬手掌，伸了三根又肥又短的指头说，“三百两银子可好……。”

李鲜脚下用劲，在朱喜肚子上狠狠地压抵，令朱喜又痛又痒，“哟哟……别别……别踩，我刚才没说清楚，不是三百两是三千两。”

李鲜松了劲，说，“这个月的三千两拿来吧。”

朱喜脸皮发紫，“一个月三千两？一年三万六千两，十年三十六万两，你怎么不去抢啊……你还是杀了我吧。”

“还敢讨价还价，你当我是卖猪肉啊。”李鲜狠狠地用脚尖钻朱喜的肚子，“把身上的银票全给老子掏出来。”

朱喜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但拿银票的动作没有慢。

李鲜一把夺过来，略略点了点，好家伙，足足一百张花花银票。李鲜脸上笑开了花，把银票地空中摔了摔出哗哗声响，对全船的新入弟子高声说，“在下邱城李鲜，初次见面备下一份薄礼，本来放在这只肥猪身上，没想到他竟敢昧我的银票，所以刚才在下只好略施手段，要回银票。每张面额五十两，船上六十位同门师兄弟人人有份。来来，都过来拿。”

新入弟子有象李家豪门大族出来的，也有官家后代，寒门子弟，但对种见面就送五十两礼物的豪爽手笔，闻所未闻。李鲜一名顿时名动青城山第四十代新入弟子群。

六十个新入弟子中有五十四位弟子兴高采烈地接过李鲜手里的银票。其中，李奢未定，还有三个自视清高的人物不屑于领那一张银票。朱喜却厚着脸皮插到领银票的人堆里，向李鲜伸出了手。

李鲜一愕，“你……你还有脸来要我的银票？”

“我身上净光，吃饭的钱都没了。”

李鲜卟噗一笑，摔了一张银票到朱喜怀里，“拿去吧。快点给家里寄信要钱，下次得要一万两银子。”

送完五十四张银票后，手里还有四十六张，睨了一眼李奢，李奢别过脸看旁边。李鲜鼻子冷哼一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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