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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梦山河颂

第429章 谁是八万

马蹄声在鱼鹰城外的旷野上响起,这急匆匆地马蹄声中只有急切、恐惧、仓惶和惊慌。这是逃命的马蹄声!

带着亲卫刚出城门的左苍海循着马蹄声朝着那个方向迎了过去,他身后的亲卫也一个个跟上了。

如今这些天,左苍海每天都会大队的栗末武士在鱼鹰城周围来回的巡查,自己的父亲在外拼杀,自己在后方,自然要好好守着这座老巢。所以他格外的勤快,把城里的事安排的仅仅有条,然后每天都会带着自己的亲兵在鱼鹰城周围来回巡视。检查治安,排查敌方的探马,方式有人在后方搞事,破坏左苍台的这次出征。

逃跑过来的只有一骑单兵,身着栗末制式皮甲,浑身是伤,鲜血淋漓,那一身披甲从左肩到右腹有一个巨大的口子,这个口子中,隐隐可以看到渗出的鲜血,似乎没有这身披甲,这个人已然被人劈成了两瓣。

然而这个人中九没有跑到城门之前,兴许是马跑的太累了,或许是马上的人看到城门太兴奋、太激动,人直接从马上滚了下来,翻了好几圈,摔倒在草地上。

他挣扎着爬起来,可是双腿一软有跌了下去。

左苍海人到近前翻身下马,一把扶起这个逃回来的伤兵。

只听着伤病满嘴的血沫子,用凄厉的哭腔说道:“快!快!我们完了!全完了!大军在两狼山城下被困,都死了!都死了!只有我一人逃了出来!”然后这伤兵的两眼开始失神,恐惧击溃了他的心房,只剩下胡言乱语。

左苍海一把搀起这个伤兵,问道;“父亲呢?!”左苍海的行为让身后的栗末士兵都是一暖,左苍海永远记得自己的父亲说过,这种看似鲁莽和降低身份的行为,往往可以让手下心里一暖,也可以让一些人看清自己或是重视自己,总之很管用,他也一向是这么做的。

伤兵一愣,艰难地调整了一下情绪,一下哭了出来:“将军还被困在城下!”

就在这时,左苍海身边的一个亲卫猛然冲了出来,劈手就要分开伤兵和左苍海,左苍海反应很快,迅速闪到一边,躲开了亲卫。

然而那伤兵确实被一把推倒在地,亲卫马上对着伤兵大喝道:“你说谎!”

“我,我,我!”伤兵一时语塞。

左苍海大怒,对着这个亲卫暴喝道:“你在干什么?”

亲卫立刻将伤兵推到在地,跪下来大声疾呼:“此必是奸细,他张口就能说出只有一人逃了出来,试问他怎么知道就他一人?何况他张口称大汗为将军,可是我们八都帐和别人不一样,我们只称可汗,我们的可汗就是我们的将军。此人连这个都不知道,必是奸细。”

说道这里,这个亲卫大声疾呼道:“大人!我有证据!”

左苍海眉头一皱,他有些开始怀疑了,可似乎还是有些不敢确定,他小心的问道:“什么证据?”

亲卫如蒙大赦,走上前来,可就在他靠近的那一刻,突然之间他袖子中抖出了一把短剑朝着左苍海猛然捅了过来。

左苍海反应极快,伸手一把握住了这名亲卫的短剑,怒目而视盯着这个亲卫咬牙切齿道:“你想做什么?!”

亲卫恶狠狠地说道:“不做什么!这个逃回来的懦夫没骗你,左苍台死定了!我不能让你去救他!”

说完,亲卫手上加力,顶着左苍海朝后推去,似乎想让剑刃摆脱左苍海的手掌插入左苍海的身体里。

左苍海手上一加力,猛然扭断了亲卫的短剑,然后一脚踹了过去。

亲卫躲的很快,一击不中,马上退后,然而这个时候,左苍海的其他亲卫已经冲着这个内鬼围了上来。

左苍海更是恶狠狠地拔出弯刀,指着这名亲卫骂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叛徒,你到底是谁?!”

亲卫脸上露出了狞笑。

可是下一刻,左苍海猛然一声闷哼,他低头看着腰间,一截剑刃露出了左腰的位置,显然是穿透了他的身体切开了他的内脏。

他转身看去,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刺伤他的人,那竟然是刚才那个伤兵。

从叛变亲卫朝着左苍台动手开始,所有人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没人注意这个半死不活的人。当内鬼亲卫朝左苍海说出这个逃跑的懦夫没有骗你的时候,左苍海就大部分打消了对这个伤兵所有的怀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这个伤兵最好的机会也就来了,那一刀的机会,好的不像话。

短剑的剑刃从这个伤兵的左手袖子中刺出,刺穿了左苍海的身体,短剑从藏在袖子里的臂铠弹出,刺出这一剑的人自然是——萧雨歇,假扮成栗末伤兵的萧雨歇!

眼前那个亲卫也缓缓揭开了脸上的面具,不是别人,正是燕七,他昨夜干掉了这个亲卫,易容成了他的样子。

萧雨歇一刀得手马上退走,当剑刃抽出的时候,左苍台也像是被整个抽掉脊梁骨一般,整个人倒了下去。

紧接着一股阴寒涌上来左苍海的身体,剑刃上涂了剧毒!在短剑刺穿左苍海的那一刻,剧毒就也渗入了他已经被割开的内脏。

毒沁脏腑,十死无生。

萧雨歇这一刻猛然退走,甩出了几个源能手雷拦截追兵。

燕七同样如此,趁着剩下的亲卫被萧雨歇杀左苍海吸引,转身便走,他是飞贼,速度甚至比萧雨歇更快。

左苍海倒在原地,看着远去的两人,眼神中只有不甘和愤怒,一身领兵打仗的本事,九阶的实力,却一点也没翻出浪花,死的那般屈辱,那般的没用。一身才华半点没有施展,一切就在此处终止。

左苍海悲凉的一声吼出:“呃——啊——!”紧接着一口鲜血喷出,然后便失去了气息。

江宁在两狼山城门口给萧雨歇的麻将牌上,写的是八万,背后刻的却是“两狼”。

这其实是江宁想明白了,左苍台究竟没想明白,他单吊的这个八万,究竟是萧雨歇还是两狼山城,他以为这个八万是萧雨歇,其实这个八万是两狼山城。只不过想要两狼山城这张八万的,不是他左苍台;而是萧雨歇!

左苍台想用两狼山城迫使萧雨歇自投罗网,萧雨歇又何尝不想用两狼山城让左苍台自食其果!

萧雨歇在城门口放走的那些个俘虏,哪是为了传那几句羞辱的话?那几句羞辱的话,又岂能真的激怒左苍台?激将法这种招数左苍台岂能看不穿?

萧雨歇真正的目的是那让俘虏传话的地方——两狼山城城门!城门楼子上硕大的两狼二字,才是萧雨歇要传给左苍台的话!

俘虏会不自觉的告诉左苍台,传话的地点是两狼山城的城门口,左苍台会不自觉的死死相信萧雨歇就在两狼山城!

左苍台的注意力会被死死吸在两狼山城,左苍台的大军会被死死钉在两狼山城城下!

然而萧雨歇偏偏不在那儿!他只是去城里虚晃了一枪,当夜便潜出两狼,直入茫茫草原,奔袭鱼鹰城!

等左苍台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鱼鹰城下,萧雨歇一击得手,没有片刻的耽搁,随着萧雨歇一声大喝,密密麻麻的骑兵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跑在最前面的,一个是塔沁,另一个就是燕七。

左苍海手下的亲卫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用最快的速度冲上去,一来抢过左苍海的尸体,二来必须留下萧雨歇,他们不知道左苍海还有没有的救,但他们总要把人救回来,万一还有一口气能救呢?万一只是昏死过去呢?

至于萧雨歇,如果刺杀主人的凶手就这么扬长而走,那么他们这些亲卫也一个都别想活下来。

可是萧雨歇却以最快的速度退走,一边退,一边除掉了自己身上伪装用的栗末皮甲,那东西的防御力有等于没有,还碍手碍脚。然而他用最快的速度拔出了野芒剑,横握长剑于胸口。

追得最急的一个敌人已经快要到他身前了,他却在这个时候冷不丁停下,手中的长剑瞬间刺出,在敌人的胸口留下了一个血洞,对方追得太急,根本停不下来,几乎是自己撞在他剑上的。可是就在这时,一把弯刀向着他的脑门扫了过来;另一把弯刀则是朝他的双腿而来。

他迅速双脚离地,身体在空中凌空转体,同时将上下两道攻击躲开,同时也顺势拔出了刺入敌人身体的长剑。

长剑横着扫过,切开了一个敌人的脖子,左手的臂铠则是射出一支弩箭将另一个敌人杀死。

就在这时,另外好几个敌人也追了过来。可是就听“砰”的一声巨响,一柄巨锤从天而降,在敌人追击额队伍中砸出了一个巨大的豁口,锤子下还压着一个敌人,不知能不能活。

锤子落地,然后就是不似人声的吼声传来,霄汉那巨大到不像话的身体像是一座山一样撞了过来,跟他一起冲过来的还有一个体型同样不小,但是更浑圆的赵宴。

萧雨歇有的时候真的是佩服赵宴,明明那么胖,可是身法之灵活,速度之灵活,萧雨歇都赶不上!

霄汉捡起自己刚才扔过来的锤子,用力猛地一抡,正中其中一个敌人,还正好把这个敌人砸到了旁边赵宴的重盾上,这个敌人,几乎就是被巨锤和举盾两相挤压,挤扁的。

锤盾相撞,霄汉的巨锤似有千钧势,然而赵宴的盾却仿佛是山,纹丝不动。

然而很快,赵宴的盾牌用力一抡,盾牌边缘撞在了一个敌人的身上,把那个敌人撞到了霄汉的身边,霄汉抬脚就把这个敌人踩到了脚下,然而扬起巨锤挡住了好几把劈过来的弯刀。

赵宴这个时候从旁边冲上去,盾牌撞开一个,手中短刀又砍死一个。

用刀劈着巨锤的人一少,霄汉压力一小,松开脚下踩着的那一个,一脚踢倒一个,然后大锤掸开另一个,回过来又把刚踢倒的那个砸碎了脑袋。脚下又一带,把刚才踩着的那一个踢向了赵宴。

赵宴不客气,重盾往下一砸,盾牌下沿砸在了那人的胸口。那人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又撞,又踩,又踢,又砸,早没了人形。

萧雨歇看着也是来了劲,正想提剑冲上去。就听得后面传来一阵阵难听的嚎叫,回过头去,就看见黎动疯了似的冲进了敌人堆里,然后血花就爆了起来。

然而就没萧雨歇什么事了,塔沁他们带着大队人马直接从后面冲了上来,将残余的左苍海亲卫全部绞杀干净。然后大军,浩浩荡荡地开向了鱼鹰城。

鱼鹰城的城头,已然乱做一团,城外,大易大军竟以临近!而负责守城的将领,现在尸体就躺在那儿!

“敌袭!敌袭!”整个城头乱做了一团。

不消片刻,萧雨歇和他麾下的殇山游骑就已经来到了鱼鹰城的城门口。

可他们似乎还是来晚了,鱼鹰城的圆木大门紧闭,看不到一点打开的可能。

抬头往城墙上望去,见城头上有一个年轻的栗末将军,和一个更年轻的栗末贵族。正是苍狼庆雪和乌海。

萧雨歇骑马立于城下,和城墙上的苍狼庆雪相视一笑。萧雨歇拉了拉马缰,转身朝回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吼:“围城!”。

乌海有些不解起来:“他,他怎么走了?”

苍狼庆雪没有回答,他拍了拍乌海的肩膀,也转身离开。

乌海追上去想问,却听苍狼庆雪解释道:“他不会走的,只是攻城不是这么莽的。”

没等苍狼庆雪说两句,就听有人冲上城头,大喊道:“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

苍狼庆雪一阵恼怒,来的这人他认识,是左苍台的一个亲信,也是他的小舅子,左苍海的亲舅舅,格托布勒。

“怎么回事?”格托布勒一把冲过来,揪起苍狼庆雪的衣领大喊。

苍狼庆雪懒得跟他废话,说道:“大易人打过来了,要攻打鱼鹰城,左苍海少主在城外遭遇敌军,不幸生死。”

格托布勒一下子愣了,他死活不敢相信,冲到城墙边,看着下面大易的血龙旗迎风招展,整个人都蒙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左苍海!海儿!”片刻之后,他又冲回来,揪着苍狼庆雪的衣领大喊:“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去营救海儿?快去吧海儿带回来啊!难道你要看着左苍海的尸体被大易人蹂躏?”

苍狼庆雪一把握住了格托布勒的手腕,几乎把他的手腕捏碎:“我怎么去救?我拿什么救?这鱼鹰城有多少军队听我节制?”

紧接着苍狼庆雪用爆炸般的声音吼道:“再说,怎么去救?城外都是大易军队,你出城去送死吗?现在要做的是守住这座城!当务之急是整合城中所有能用的兵马,征发青壮,加固城防。”

格托布勒一下子明白了:“苍狼庆雪!左苍台还没死呢!整合城中兵马?这种事轮不到你!”

“那你行吗?”苍狼庆雪恶狠狠的问道。

“那你有资格吗?”格托布勒毫不示弱的回道。

然而回答格托布勒的是另一个声音:“我够资格吗?”

格托布勒回过头去,看到的却是那个栗末年轻贵族——六王子乌海。

天开始变了,清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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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的天色变得越来越阴郁,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天上的阳光,谁也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下下来。

“你!”格托布勒当时就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从来都没什么存在感的王子,随后他说出了一句这辈子让他最后悔的话,“你算个屁?都不知道你是谁生的杂种,真当自己有个王子的名头就真是王子了?”

乌海顿时一呆,随后那双眼睛开始愤怒起来,开始痛苦起来,开始悲哀起来。

格托布勒却不管他,扔下一句:“你们别想掌控这城里城外。”然后转身便走!

苍狼庆雪这个时候登高振臂一呼:“草原上的兄弟们,现在城外是大易军队人数众多,战力强悍,少城主左苍海已经奋勇战死,我等逃是逃不掉的了,为今之计,只有继承少城主的遗志,奋力守城,待城主归来。同胞们,各部族的兄弟们,可有敢随我一战的?”

城墙上的士兵刚刚见过眼前一幕,看到格托布勒的咄咄逼人;看到左苍海的惨死;看到城外的大易旌旗招展,哪里能有什么气势,不过是几声有气无力的吼声。

苍狼庆雪却继续说道:“那好,自进入起,鱼鹰城全面封禁,不许任何人进出,城中居民不可随意登上城墙,以免误伤。所有勇士,吃住都必须在城墙上,随时防备城外敌军偷袭。而后,劳烦六殿下,征募城中青壮勇士,组成预备队,在城中寻找合适的地方训练。”

乌海抬起眼,看了苍狼庆雪一眼,苦笑着说道:“我居然被人说成是屁。一个谁都叫不上来名字的小人物,居然也能说我是屁!”

苍狼庆雪在乌海那双眼中,能看到的似乎只有绝望和悲凉,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拍了拍乌海的胸口:“他既然这么说,那你就把他宰了!等这座鱼鹰城变成你的,就没人再敢这么说了。”

“你是什么意思?可是这城......这大易......”乌海有些犹犹豫豫地问道。

苍狼庆雪知道为什么,乌海一直是那种很没自信的人。

苍狼庆雪把乌海拉到没人的角落,悄悄对乌海说道:“六王子,我也不瞒你。实话跟你说,城下的萧雨歇就是小苍,我们都认识。他跟我早已达成了交易,他不会真的攻城,只是在这段城墙做做样子。我会彻底隔绝城内外的消息,所有通向城墙的道路我都会让我的人死死把守,不让任何人靠近城墙,这样就能做出城外大易人在攻城的假象。让所有人以为大易人在疯狂攻城,而我们在拼命守城。”

乌海震惊的下巴都掉在了地上:“庆雪?你到底想做什么?”

苍狼庆雪看了看突变的天色,眼神中露出一点杀意:“这么多年来,他左苍台是这鱼鹰城的天!现在,鱼鹰城的天,该变一变了。”

乌海一惊:“你想杀左苍海,夺取鱼鹰城的控制权?这怎么可能?没人会支持你的?苍狼部现在只是中等部落,他们的力量不够支持你占据鱼鹰城这样的要地。”

苍狼庆雪一副大义凛然地说道:“没人会支持我,可他们一定会支持你。你是王庭的王子,是汗王的儿子,你代表了王庭。只要你事实上掌握了鱼鹰城的大权,那你父亲,甚至整个王庭都会在背后死挺你。鱼鹰城是八都帐首府,是栗末南部边境的核心,以前一直掌握在左苍部手中,若是有机会,王庭绝不会放手的。到时候王庭也要仰仗你来控制鱼鹰城,你在王庭的地位也会是非同往日,甚至争一争那个汗位。六王子,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你!”

乌海有些感动起来:“你,你这么做是为了我?”

苍狼庆雪长叹着说道:“乌海,我们是兄弟。格托布勒刚才说的没错,很多人都是这么看你的。甚至也是这么看我的!不能这样下去了,我们要让他们知道,这栗末,该有我们的一席之地。”说完,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乌海还是有些担忧:“可是,可是要骗过一个人容易,骗过一城的人就耸人听闻了。若是假攻城,早晚会泄露真相,到时候如何是好?”

苍狼庆雪心中暗忖,这个乌海倒也不是笨的无可救药,可是嘴上却说道:“有人会知道真相,可不代表他敢说。到时候你手里握着鱼鹰城,王庭要通过你握着这座鱼鹰城。就算有人敢质疑你,王庭也会竭力维护你。而鱼鹰城中的人更是要靠你和王庭的关系,继续为鱼鹰城争取利益,更不敢得罪你。而那个时候,左苍台死都死了,谁会为了个死人来揭发你?”

乌海听到这里才用力的一点头:“好!我该怎么做?”

苍狼庆雪用力一拍他的肩膀,眼神坚定地说道:“召集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让他们统统听你的,谁有意见,你便灭了谁。我知道你从小被打压,被欺凌。你从小就忍着,但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忍了。”

乌海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仿佛多年在心中郁结的愤慨都要爆发出来。他盯着苍狼庆雪的眼睛,用力点下了自己的头。

苍狼庆雪在这鱼鹰城经营的年头不算久,可也有了四五年,只是这左苍台从来不待见他,甚至一直打压他。虽然苍狼庆雪一直没进入鱼鹰城的核心势力圈。可他把自己的手下培养的非同小可。这次左苍台不想他立功,有意把他留在了鱼鹰城,自然他麾下的力量也被留了下来,结果这却反而给了苍狼庆雪机会。

现在他把这些嫡系势力,全部安排进了鱼鹰城仅剩的守军中,彻底将这些守军牢牢控制在了手中。

而后他需要一个名分,最后是削弱城中的敌对势力,并将更多的力量掌握在手中。后面两项,他可以一起进行,通过外部大易人的压力,将敌对势力的力量抢过来握在自己手中。而要做到这一切,名分就是最重要的!

但是名分,苍狼庆雪没有,乌海却有!所以他必须把乌海推出来。

鱼鹰城是一座典型的游牧民族城市,整座城市没那种大易城镇的规划,没那种这里摆上衙门,那里修建喷泉,再找一个地方摆上集市等等等等。

游牧民族的城市,最开始也就是和黑烨集一样,是一个各部族之间交易和过冬的聚集地,最初只有一个集市,集市周围是各部族的驻地。时间久了,集市越来越大,部族的驻地变成了居民区,然后也有了工坊之类的。

然后来的人越来越多,规模越来越大。

鱼鹰城也一样,这里附近原来有一个部族的驻地,就是鱼鹰部,后来鱼鹰部被旭烈兀部吞并,这个鱼鹰城也成了旭烈兀部的重镇之一。后来左苍台被认命为八都帐的主帅,带着八都帐驻扎在鱼鹰城,久而久之,旭烈兀部默认了左苍台对鱼鹰城的控制。实际上,左苍台本身就相当于旭烈兀部在王庭的代言人,这也是左苍台和王庭不对付的原因。

当年王庭让左苍台入驻鱼鹰城,执掌八都帐,就是为了让左苍台制衡旭烈兀部。谁也没想到,左苍台居然是二五仔属性,为了在鱼鹰城大展拳脚更容易,他索性暗中投靠了旭烈兀部,得到了鱼鹰城的完全控制。

鱼鹰城的建筑布局,左苍台没大变过。依旧是中心是巨大的商业区,也就是集市。集市的西北方有一座池塘,池塘引的是旁边海子里的水。

池塘的中央有一座管道纵横的高塔,这座高塔,是神明所建的远古遗迹,最初神明用它来做什么已经没人知道,也没人在乎了。但后来,它一直都是鱼鹰部的老巢,也是鱼鹰部用来养殖鱼鹰,供鱼鹰栖息的巢穴。

后来鱼鹰部被吞并后,成了帮旭烈兀部管理城市的附庸部族,养殖鱼鹰的技术也就消失在了历史尘埃中。这座高塔就成了鱼鹰部的精神象征。

乌海一步步地走到水池边,抬头看了眼高塔,发现心中也没什么忐忑。这塔也不算高,二三十丈的样子而已,和那些真正宏伟的建筑,例如黛眉楼,琅嬛塔,是不能比的。也就给不了人什么心理上的压力,最多震慑一下没见过世面的人。

池塘上,有一道浮桥,通向池塘中央的高塔。乌海想也没想就往上走去。

可就在即将他上去的那一刻,浮桥忽然收起。这座浮桥本身就像是很多块一样的长条形木板排成一起,通向高塔。然后就在一瞬间,那些木板就像是一方竹简一样,忽然卷集起来,朝着高塔收了回去。

很显然,这浮桥是受高塔内部控制的源能器具。

乌海抬起的脚愣住了,对方是什么意思,他心里清楚,对方不想见他,甚至一点面子也不想给他。那意思表达的很明白了,你一个没人在乎的王子,有多远滚多远。

乌海只是犹豫片刻,那只脚还是迈了出去,一脚稳稳地踏在水面上,脚下一阵萨满图腾的闪动,随即水面就像是实体一般,将他的脚牢牢托住。

他是乌海,终究是老国师的弟子之一,终究是一个在栗末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萨满。他沉默的太久,以至于很多人都忘记了,他曾经是一个高手。

他的脑海中,此刻只有苍狼庆雪的一句话在回荡:“你从小就忍着,但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忍了。”

当一个人的忍耐成了习惯,一旦给他一个缺口释放出来,那么爆发出来的力量会是惊人的,甚至是恐怖的。

当那一步跨出去,踩在水面上的时候,他的感觉好极了。那是一种潇洒,一种凡事都按他的想法来的痛快。别人抽回浮桥不想见他,那他偏要见,轮不到别人不同意。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潇洒。

他就这么在水面上,越走离那座高塔越近。

“够了!站在那里!”一声吼声在高塔门口响起,一个身穿黑袍的老人站在黑塔门口,看着逐渐走来的乌海。

乌海开始的时候停了一下,随后看着那老人,挑衅地歪了一下脑袋,然后又是一脚狠狠踏出,继续朝着老人稳步走去。

老人愣了一下,随后朗声说道:“我是鱼鹰部现任族长,沅爪。六王子请回吧,这里不欢迎你。”

乌海边走边说:“沅爪老族长,你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人的身影出现在沅爪的身后,乌海一眼就认出来,这人正是格托布勒。

格托布勒直接凑到沅爪的身后,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道:“老族长,这小子如此无礼而来,必是来者不善。此时鱼鹰城风雨飘摇,正是需要团结一心之时,有这等败类,为一己私利,在我们的鱼鹰城搅风搅雨,这怎么可以?”

沅爪是一个老狐狸,鱼鹰部这些年虽然内附旭烈兀部,和左苍台的关系也不错,可在这鱼鹰城内,始终不是最大的势力。若不是沅爪惯会左右逢迎,老奸巨猾,又怎么让鱼鹰部存在至今?

乌海哈哈一笑,说道:“沅爪前辈,你若信格托布勒那混蛋的,尽管杀我便是。可再次之后,也请您看清格托布勒的嘴脸。他才是那个为了一己私利,搅风搅雨的人。”

“我只问诸位一句,你们能挑选出一个人,执掌城中兵马,血战退敌?”乌海这一个问题抛出来,顿时现场一片寂静。

又有好几个人从沅爪的高塔大门内走了出来,其中有三个人特别显眼,一人是一个身高两米的大汉,另一人则是一个精壮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老妇人雍容华贵的样子。

乌海见到这三人,笑了一笑,他知道,自己的话还是戳到了点子上。

沅爪站在高塔门口,朝旁边让了让,并邀请乌海进来再说。

乌海见到沅爪的邀请却停下了,反而不走了,就站在高塔前面不远的水面上,来回踱着步,说道:“我可以实话和诸位说了。城外那人,我和苍狼庆雪认识。当年他不满十岁,是我王姐乌云格日的奴隶,与我们一道在老国师身边。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就这么跟你们解释吧。当年我们一群栗末的王子皇孙,没一个不怕他的,在他面前我们都得收着。不是因为我王姐护着他,是因为得罪过他的——要多惨有多惨!”

“红顶部大家应该都听说过,八年前灭的族,离现在不远。为什么灭族诸位也清楚,红顶部和也先部和亲,红顶部头人的女儿素娜,嫁给也先部头人的儿子豪托。多好的结合啊!可有一天,素娜突然遭遇了歹人,面容被毁,清白被夺,一个十二岁的姑娘啊。也先部很快反悔,要和红顶部终止婚约,红顶部大怒。于是两个部族开战,红顶部被血洗!”

沅爪身后,那个身高两米的大汉性子有些急,打断道:“你说这个干嘛?”

乌海看着大汉微微一笑:“我要告诉你说,这事儿和城外那人有关呢?”

众人脸色皆变,乌海不等他们开口,继续说道:“当年我们一同在老国师身边学习,诸位清楚。素娜,豪托,我,苍狼庆雪,我王姐乌云格日,还有城外那个萧雨歇。所当年有些事,只有我们知道!那就是素娜被毁容前,刚刚和萧雨歇爆发过冲突,素娜扬言必杀萧雨歇!就在素娜遇袭的那晚,萧雨歇的行踪也成谜;素娜曾说是豪托约的她,但豪托根本没有。”

听着乌海含糊其辞,模棱两可,故作高深的叙述,众人有些蓦然,就是这种要让别人自己猜的叙述方式,最是能让人相信。

中年男人有些怀疑:“你说,当年是城外那个人,因为素娜得罪了他,所以袭击了素娜,毁了素娜的容,让红顶也先两个部族自相残杀,借也先的手,灭掉红顶的?那为何,老国师和你们还能容得下他?处理一个奴隶,不至于这么麻烦吧?”

“当年的事,谁也找不到线索,我们一群小孩,一时半会儿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自然不会把素娜和萧雨歇的冲突向大人们揭发,大人们不知道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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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突,根本就不会往萧雨歇那里想。是后来,我们每每回忆、谈论起来,总是不寒而栗,觉得哪里不对,似乎和他冲突的都会遭逢厄难,这才渐渐有了猜想,只是那个时候也先部已经不允许我们再提这件事,老国师也开始慢慢赏识萧雨歇。我们这时候才觉得脊背发凉,以后哪还有人敢不知死活得罪他。”

“六王子,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当年城外那个大易将军不到十岁,素娜十二岁。他能打得过素娜?他的心肠能那般狠毒?毁容玷污一气呵成?九岁的小子,恐怕那玩意儿都没那功能吧!”格托布勒根本不愿意相信。

谁知这时那个老妇人忽然开口了:“他又不用自己动手。他若能想到毁去素娜容貌却不杀素娜,必使也先部退婚,两个部族陷入血战这一层。那么,设计让一些无赖匪徒,地痞流氓来做这件事,也不是不可能。若真是如此,此子心肠之毒,谋划之深远,果然可怕。”

沅爪这个时候,忽然补充道:“据说,此子父亲是在两狼山城被左苍台杀的,他特地在两狼山城约战左苍台。约完战,却跑来偷袭鱼鹰城。可见此人阴险歹毒,毫无底线。这样的毒计,对他来说可能都是粗陋的了。”

乌海这个时候,终于开口问道:“那么现在,还有谁,愿意站出来说,带领鱼鹰城,和外面那个攻城的大易将军一战?”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乌海趁热打铁指着格托布勒骂道:“你若肯领兵与城外大易人血战,我不知道有多高兴,为你手下一卒又如何?可你敢出城与敌人厮杀吗?”

紧接着乌海一声爆喝:“我敢!苍狼庆雪敢!因为我们是老国师的弟子!”

吼完,他指着格托布勒骂道:“我们在城头抗敌。这个家伙是不是要你们联手为难我们,夺取城中控制权?我只想问一句,我们走了,谁来守城?”

“你给我闭嘴!”格托布勒冲出来大喊道,“你想做什么别人心里不清楚吗?你是想守城吗?我就问你一句,等战事结束,这座城——归谁?”

乌海微微一笑,却是反问道:“你说这座城是谁?”

“这座城自然是归旭烈兀部!规归左苍台大人所有!”格托布勒脱口而出,一副义正言辞的表情,冲着乌海大骂道:“果然!果然!现在就迫不及待地露出了狼子野心啊!这是我旭烈兀部的城池!左苍台大人经营多年,你王庭是说拿就拿的吗?”

此话一出,沅爪和身后的几人顿时感觉不妙,那老太太这时候,忽然义正言辞地道:“栗末的疆土内,城,自然是栗末的,是王庭的!”

乌海却不急不恼,甚至满脸的笑容,对着格托布勒轻声问道:“格托布勒,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旭烈兀部难道不是我栗末的部族吗?旭烈兀部难道不是金帐之前的臣子吗?旭烈兀部是想要夺那王庭金帐!还是想要自立一方!”

乌海一句话,却把旭烈兀部打入了谋逆的泥潭。栗末多年来,明面上王庭绝对权威,可是下面的部族多是自成一体。可要公然的说上一句,你王庭管不到我,那这就是公然反叛了。

乌海一句话堵上了格托布勒的嘴,用的还是金帐名分这种大义。顿时,格托布勒顿时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确实有毛病,整个人人的脸都涨红了,说不出半句话。

此时在场的几人可能还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乌海却不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朗声说道:“旭烈兀部,格托布勒,意欲谋反,其罪当诛。有谁与其同流合污,狼狈为奸,密谋反叛王庭的。与其同罪!诸位,可有意见?”

与其同罪四个字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不敢说话了。这意味着现在谁帮格托布勒说一句话,将来都有可能变成自己的把柄,给自己扣个罪名。

若乌海仅仅是乌海,那个不受宠的没存在感的六王子,这里的人没人需要听他的。可他搬出了王庭,搬出了金帐。他代表的就是正统和血脉。他的话,就没人再敢不听,哪怕这些人还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乌海。

现实就是这样,有些人你瞧不起,可他说的话你必须照做。人家也不在乎你是不是瞧得起,人家只要你照做。

格托布勒顿时慌了:“乌海!你想做什么?”他已经意识到,这个乌海不想放过他,刚才他说错的那句话不算什么。可是对方要以此为把柄吗,把他宰了,也绝不是什么大事。

乌海的脚下开始涌出无数的水流,这些水流慢慢聚集到他的身边,层层水流环绕,这些水流像是他的铠甲,也像是他的羽翼。他一步步地走向格托布勒,然而对方显然不买账,怒吼着就想冲上来,然后就被乌海一团水流击中,这水流就像是一只大手,直接将对方按在了墙上。

“格托布勒!你死了以后,慢慢后悔去吧。”说完,乌海控制着那些把格托布勒按在墙上的水流,一点点收紧!

格托布勒感觉得到那些水流就像蛇一样,一点点碾碎他的肋骨,扼断他的喉咙,他挣扎可是却毫无用处。

乌海终究是老国师的弟子,水已经成了他身体的延伸,成了他随处可取的武器,从他第一步将脚踩在水面上开始,他的水系萨满能量就已经注入了脚下的池塘中,此时,整个池塘都是他的奴仆。

而他在一点点杀死格托布勒的时候,他还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在一步步走入了高塔之中,旁若无人。

此时他真正找到了那种感觉,那种身为人上人的感觉。

沅爪看着他,其他那些鱼鹰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也都投来了各种各样的目光。但他们谁都不动,谁都不想救格托布勒。

因为他们知道,旭烈兀部不会善罢甘休,王庭也不会轻易让出鱼鹰城,大易人夺了城还好,若是没有,还有一场大战即将来临,而他们谁也不想还没看明情况就搅合进去。

两狼城下,左苍台重整着部队。昨夜他期望用猛攻来吸引城中所有的注意力,然后用一场刺杀,一场对城中粮草辎重的破坏彻底结束这场战争。

然而他最终还是失败了,如今他麾下的士兵,多半都成了疲师,一夜的强攻,是在考验守城者的精神,也是在考验攻城者的勇气。

看着东方渐渐升起的太阳,看着城外原野上层层叠叠的尸体,左苍台终于下令道:“收拢部队,让攻城的弟兄撤下来休息。换剩下的人上去,继续攻城。要让下面的人知道,我们没有休息,城内的人也没有休息。他们累,敌人更累,这个时候就是看谁能撑下去。”

左苍台还没来得及命令完,忽然之间,就听后阵中传来急促地马蹄声,到了近前,还夹杂着“报,报,鱼鹰城急报!”

“鱼鹰城能有什么事?”左苍台有些烦躁,昨夜的计划失败,攻城越来越举步维艰,这个时候自己的老巢出了什么事来给自己添堵?

然而还没等左苍台骂出第二句,就见那匹快马是狂奔而来。与其说是狂奔,不如说,上面的骑手是在逃命一般。

快马冲进了后阵,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乱,眼看着快马就要来到左苍台的跟前,谁知那快马因为长久的狂奔,体力不支,一下子摔倒在地上,这匹马就算救得活,以后怕是也废了。上面的骑手在地面上翻滚了好几圈,才有人冲上来,把人扶起来。

不多时,然而这人根本来不及喘口气,只是疯了一样,用手拽着来扶他的那人,口齿不清地叫嚷着:“快!快!左苍大人!左苍将军。鱼鹰城告急,左苍海已死。萧雨歇率军猛攻鱼鹰城!将军,将军快回去吧。萧雨歇去鱼鹰城杀了您儿子!”

一句话如同晴空霹雳一般,左苍台整个人愣在原地,片刻之后,左苍台冲上前去,大喝一声:“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然而此时的骑手,早已因为体力透支,一口气没喘上来,停止了呼吸!

“萧雨歇!萧雨歇!”左苍台的眼睛红的像要滴血,身体颤抖的就像是正在被锯的木板,他抬头望了一眼两狼山城高耸的城墙,牙缝间憋出了几个字,“萧雨歇!你比你老子,阴险的多啊!”

“将军!是真是假?接下来怎么办?”多密挞也慌了,赶紧冲上来问道。

左苍台喘了良久,猛然回头说道:“收兵!收兵!回鱼鹰城!回鱼鹰城!撤!”

多密挞二话不说,用最快的速度下去传令:“所有人,所有人,收拢部队!立刻马上!”

“大人,大人。前面有一批勇士刚上去,现在正和敌人纠缠在一起,要撤下来需要时间。”一个栗末千夫长立刻冲出来对着多密挞禀报。

可是左苍台却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跳出来对着那个千夫长大喊道:“现在攻城的是绿乡部和水英部,让他们打去。”

多密挞瞬间明白了,昨夜左苍台派出了自己的主力,除了鱼鹰城的巴图鲁力士,却薛军,狼骑。还包括左苍部和左苍部下属部落的精锐。留下来的自然是那些和左苍部不合,或者实力弱小的部族。现在也该是这些人损失损失了,真要撤不下来,都交代在这儿,左苍台也不会有意见。

他赶忙一把抓住那个千夫长,说道:“照将军说的做。”然后一把将那个千夫长推了出去。

栗末人的撤退似乎显得很急促很突然,前面的部队呜呜泱泱在攻城,后面的大营却已经开始拔营。本来营中大多数都是昨夜参加过夜间攻城的,身心都处在最疲惫的时候,还没来得及休息,忽然一下子又要开始紧急的收拾东西撤离。那些人是打着哈欠,揉着眼睛,手忙脚乱地在收拾营地,一下子,整个大营就开始变得混乱不堪。

当前面正在攻城的部队忽然之间发现,自己背后没了支援,甚至除了自己,后面已经没有其他的部队往前冲了,顿感不妙。

当第一个人发现部队,瞬间恐惧的情绪就在攻城的人群中传播开来。挤挤攘攘的军队一下子变得像一群没头苍蝇一样。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他们都跑了,我们也赶紧跑吧!”然后,整个攻城的队伍呼呼啦啦地就掉头朝后面跑了回去。

城头上的大易士兵看到了这一幕,一声声欢呼惊天动地地响了起来,连日来的攻城,让他们像是有一块巨石压在胸口,如今敌人退去,这块石头才像是挪开,他们是劫后余生的欢乐,更是发泄心中积压良久的压抑。

有些人欢呼了几声以后,就就开始倒在地上,一声声地抽泣。

有些人欢呼着欢呼着,就变成了撕心裂肺地吼叫,变成了疯狂地怒骂。

有些人则是在欢呼过后彻底的沉默了下来,看着正在撤离的栗末大军,眼中只剩下仇恨。

一声怒吼仿佛将所有人唤醒:“你们开心吗?”江宁浑身浴血,走过城墙上的众人,这个在最惨烈的攻城中都能游刃有余的将军,此刻却仿佛被情绪所支配一般。

“我问你们开心吗?城下的栗末人是第一次来吗?他们来过!来过很多次!他们以后还会来!所以你们在开心什么?我告诉你们他们怎样才会不再来!那就是灭了他们!就算灭不了他们,也要打疼他们,打残他们,打废他们,至少这样,他们下回回来,也得是很久很久以后!”

江宁将右手的短戟扬过头顶,大喊道:“城下那些人,他们攻城数日,让我们的兄弟死伤无数。现在打不过了,就想走了?就想以后再找机会回来?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既然他们那么喜欢我们的土地,我们的城池。那好,我们就把他们埋葬在这片土地下!跟我杀!跟我杀出去!把他们给我埋在这儿!”

败退的栗末人没想到,他们攻城的同伴一退下来,两狼山城的城门突然就打开了,城中的守军,跟着败退的栗末士兵衔尾直追。攻与守就这么在瞬间转换了过来。

栗末大营根本没办法列队作战,他们刚一列阵,前面败退下来的攻城士兵就像疯了一样将他们的队列冲散,将他们的工事破坏。

后面跟随的大易士兵,排着整齐的阵型,碾压而上,如同犁地一般,接下来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一场屠杀。

眼看着前营已经冲溃,多密挞只能咬着牙向左苍台建议道:“大人,敌军已经趁我军败退掩杀出城,再这么下去,我们很快就只能全营溃败。大人,现在只能我去殿后,主力部队才有撤退的时间。”

多密挞其实早就知道会是这样,撤退不是那样撤的,没有殿后,没有拖延,转身就跑只能把后背露给别人,让别人随意的屠杀。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随便的说,因为左苍台的儿子死了,被他最大的仇人杀了,他的老巢鱼鹰城也告急。萧雨歇已经彻底激怒了他,他现在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马上赶回去。自己现在去触左苍台的霉头,非但达不到目的,还会被左苍台当成是敌人。

左苍台听完多密挞的话,却转过了头,对着多密挞轻声说道:“你给我听着,我现在已经败了这场仗,我就算回到鱼鹰城,也一定有人会对我发难,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削弱那些有可能对我发难的人。所以现在正在逃回来的那些人,他们不能活着回来。你去告诉前线指挥战斗的人,不管是谁,不管是敌人还是逃兵,都给我杀!”

多密挞一下子明白了:“您要连败退下来的人一起杀?”

“让石墙部和虎爪部他们顶在后面,他们本来就和绿乡部、水英部有不合,对我更是不冷不热,我现在必须除掉这些潜在的威胁。”

多密挞听完,没有片刻犹豫,大喊一声:“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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